作者:最爱睡觉
程雷响和白玉京对拆了几招,觉得对方步法诡异飘忽,出手角度也很刁钻,正觉得有些吃力,忽然白玉京脸上浮现一个凶厉女鬼的头颅,正恶狠狠看着他,接着猛然张口发出鬼啸。
程雷响直接心神一阵空白,回过神来,吓得肝胆俱裂,连忙后退几步。
陈头铁也慌不迭的往后逃。
白玉京似乎也察觉出来压着这三人打有些吃力,她那如蜘蛛一般夸张弯曲的双腿直立,长身站在那里。
接着,以手轻轻除去裹着纤足的足袋,露出纤细好看的的脚掌。
护在众人前面的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白玉京这是在做什么。
就见白玉京去掉两脚的足袋,依旧伸长腿一字马,又如同蜘蛛一样弯曲着双腿,向三人慢慢逼近。
裴元倒是看明白了。
白玉京之前的足袋乃是丝绸材质,在舱内快速移动时抓地力很差,其中还有一次险些打滑,如今……
裴元看着那粉白贴地的脚掌,和紧紧抓着地面木板的纤细脚趾,恐怕她的战斗力又要提升一层了。
这是什么魔鬼蜘蛛女?
两人会意,手中拿着绣春刀,小心翼翼的上前。
白玉京忽然加快了速度向三人冲来,程雷响以刀做剑,如灵蛇穿梭,先是虚刺一击,引来了白玉京的攻击,接着剑招变化,刀随身走,缠着白玉京的绣春刀,反力一推。两把绣春刀磨出一串火花,程雷响的刀尖则直冲白玉京的长腿去。
只要砍伤了白玉京的长腿,坏了她那飘忽的步法,今日的战斗或许还有些希望。
白玉京呵呵冷笑,先是故技重施以厉鬼之形冲顶而出,震慑住程雷响,接着两腿快速横移,截住陈头铁。
陈头铁硬着头皮大叫着也去砍白玉京的长腿,却被白玉京三两下挑飞绣春刀,直接就要斩杀当场。
裴元可不敢让白玉京占据那么大优势,他疯狂的拿起各类乱七八糟能用的东西,向白玉京砸去。
白玉京轻易躲闪过去,提着绣春刀,像是猫戏老鼠一样看着裴元挣扎。
裴元心道,这还打个锤子。
他直接转身,撞开格窗逃窜出去。
白玉京有些意外,她怕裴元逃入河中,只能放弃陈头铁,去追杀裴元。
裴元快速绕到船头,正见秦凌波人事不知的躺在那里,他也不耽搁,又向船舱的另一侧绕去。
果然,另一侧陈头铁已经打破了格窗跳了出来,他手中则拿着裴元之前拼命想拿到手的包裹。
裴元接过包裹,想要寻引火物,白玉京已经从后面追了过来。
他慌忙将包裹在身上捆好,手忙脚乱的去解包着霸州刀的麻布。
白玉京轻轻笑着,声音像是从九幽中传来一样飘忽,“薄情郎,你不是我的对手。让我把你们都杀了,了却今日的事情。”
她拿着裴元的绣春刀,如同蜘蛛一般灵巧的向他接近着。
裴元手中解麻布的节奏更慌,陈头铁咬牙提醒道,“大人,我给你挡一挡,实在不行,伱就跳水离开吧!”
裴元心道,这白玉京才到哪里,真正的麻烦还没登场呢,说不定老子一跳水,就落入了别人的手段中。
好在那霸州刀之前解开过一次,这次拆开不难。
等到白玉京靠近,裴元已经“铮”的一声,将霸州刀拔在手中。
霸州刀上那凶煞恐怖的气息,终于彻底完整的释放了出来,那恐怖的气息,像是活的凶物一样,在刀身上流窜。
白玉京大吃一惊,她的脚步一乱,两条长腿险些绊倒,拿着绣春刀的手也有些微微发颤。
裴元见状大喜。
没想到这等凶物,对鬼祟之类有这么好的克制效果!
白玉京看着裴元,脸上的神情有些阴沉怨毒,“原来薄情郎为了杀我,是有备而来。”
裴元知道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连忙解释道,“不敢,我也只是恰逢其会,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了你。”
“恰逢其会?”白玉京脸上冷笑,“镇邪千户所的人连这点承认的胆气都没有了吗?”
裴元听了真是有吐血的冲动。
他跑来招摇撞骗就是为点银子而已,没想到却偏偏歪打正着,直接就撞到了韩千户一直在追查的那宗凶案。
如今说是不小心,可还有人信?
第46章 善后
见白玉京似乎不太领情,裴元提醒道,“以我的力气,趁你不备的时候,治住伱不难。我们当时还带去了用刑高手,我既不想与你们为敌,也不愿意你落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境地,对你可谓仁至义尽了。”
或许是裴元说的真诚,或许是梅七娘本就有几分相信,白玉京那张美丽的脸上,浮现出茫然之色,再看向裴元,也没了之前那种怨毒之意。
白玉京旋即狐疑的问道,“你这次难道不是来抓我的?”
裴元很诚实的说道,“要不是没舍得花钱,我们现在应该在床上。”
白玉京脸上现出鄙夷之色。
裴元倒是挺坦荡的。
他比别人经历过更多狼狈的日子,所以,他也比别人更能平静的面对不体面的现状。
很多时候,让自己陷入痛苦的精神内耗,完全是自己在为难自己。
裴元就很愿意做那个和自己达成谅解的人。
他对自己比任何人都好,他理解自己的不容易,也从不苛求自己太多。
裴元的不做作,倒是让梅七娘有了那么点欣赏。
“你倒是看的开。”
裴元见梅七娘不是不能沟通的,当即大着胆子说道,“我和他们两个,不过是凡夫俗子而已。来这里做事,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这件事,梅姑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梅七娘冷笑道,“我没误会。有个吊死鬼故意给我下绊子,把人引到了我这里,我早就知道会有被你们寻上来的那天,不过老娘也不怕谁。”
裴元不解的问道,“既然你早已经知道镇邪千户所的人会找上来,那你怎么还不早走?”
或许是裴元的坦率让梅七娘多少有了点信任。
她悻悻的说道,“我的阴身未成,还得借用纯阴之身滋养神魂。这两女体质特殊,对我极有好处。”
白玉京正说着,忽然住了嘴,目光向裴元身后看去。
裴元反应很快,他手中持着的宝刀微侧,立刻从森寒的刀身上,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影子。
奇的是,一直小心守在身旁的陈头铁竟然毫无反应。
裴元一时也顾不得面前白玉京的威胁了,猛然转过身去。
面前除了陈头铁惊愕的面孔,和黑乎乎的花船深处,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这时,裴元忽然感到脖子上一阵强烈的窒息感传来,那种感觉就像是被一条冰寒的锁链缠住了喉咙,用力的拖拽着。
裴元暗叫糟糕,下意识的去撕扯着脖子上那无形的束缚。
然而裴元的挣扎,只是让他多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接着那无形的束缚就猛然收紧。
陈头铁看着裴元满脸涨红像是在和看不见的人在搏斗一样,紧张的手足无措的大叫道,“大人?怎么了?!”
又慌忙大叫道,“程雷响!程雷响!”
程雷响原本从白玉京后面追过来,刚才见没打起来,就放轻脚步隐藏了身形,打算关键时候偷袭白玉京一下。
一见裴元不知中了什么招,也顾不得藏匿了,赶紧冲过来护住裴元。
裴元这会儿已经从那诡异的攻击中,缓过神来,他将霸州刀一横,顺着那无形束缚发力的方向重重的砍了过去。
众人耳边就听到一声阴测测的笑声,接着又似乎传来锁链抖动的“哗啦”声。
裴元一刀砍了个空,接着脖子被猛的一拽,拉的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这时他也通过刚才锁链的声音,判断出了那恶鬼躲在离自己颇远的地方。他知道砍不中人,手中雪亮的霸州刀直接向着想象中锁链的位置砍去。
只听“叮当”一声响,那紧绷拖拽自己的无形锁链,直接被“霸州刀”一刀斩断!
裴元身体一松,险些被晃倒。
陈头铁和程雷响连忙手足无措的上来搀扶,“大人,你没事吧。”
话没说两句,两人像是被忽然扼住了喉咙,瞪大眼睛,伸出舌头。接着身体像是凭空软了下来,摔倒在地上。
裴元见两人一面挣扎一面被拖拽着向船舷去,当即提着霸州刀向前胡乱劈砍,不一会儿就听到隐约有“铮”“铮”两声响,陈头铁和程雷响猛然扑倒在地,剧烈的喘息起来。
两人都满脸惊惧,吃吃的问道,“大人,怎么回事?”
裴元也紧张的满手心都是汗,好在刚才霸州刀屡屡见效,让他不至于在两个小弟面前吓破胆。
他低吼道,“火!”
接着,用双手紧握着霸州刀,微微侧着刀身四下照去。
照到一处时,就见那雪亮的刀身上,忽然划过一道模糊黑影,不知去了哪里。
裴元连忙用刀去照,早已无影无踪。
裴元只得依次把附近照了,除了在照到白玉京的时候,雪亮的刀身上是黑乎乎的一团,其他的再无异状。
陈头铁和程雷响各自拿了一个火折子在手,迅速的吹出了火苗。
裴元摸了摸包袱中的法球手雷,对二人道,“没我的命令,不许熄灭。”
白玉京一直冷淡的看着三人的反应。
见裴元慢慢解除了戒备,这才撇撇嘴,开口道,“也不是全无用处嘛。”
刚才裴元三人疲于应付吊死鬼的时候,白玉京直接选择了旁观,而不是落井下石。
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裴元的话起了效果,还是对那吊死鬼的厌恶,超过了对镇邪千户所的厌恶。
但那霸州刀的表现,显然让梅七娘越发忌惮了。
裴元将霸州刀杵在地上,强自镇定的向白玉京问道,“莫非刚才那个,就是你说的吊死鬼?”
白玉京道,“不错!这老鬼为难我不是一次了,可惜我现在阴身未成,奈何不得他!”
裴元看着白玉京,半天才道,“这秦淮河,你不能再待了。”
白玉京面带讥讽的笑道,“怎么?你打算要对我动手?就凭那把刀?”
她手提绣春刀,神色间并不见慌乱。
这边的动静早在之前,就引起了周围船上的关注。
白玉京提刀满舱追杀裴元的时候,更是惊得看热闹的人,四下里大呼小叫。
这会儿整条船周围空出来一片,远远的又围成了密密麻麻的一个圈子,时刻关注着这边的动向。
他干咽了两下喉咙,对白玉京循循说道,“我没有害你的心思,当初也和你结下过善缘。现在我就带兄弟们离开,以后咱们两不相欠,如何?”
说着话,他快速的滑动系统界面找到了人情债那一项。
——人情债:应收债务(1/1):你实现了梅七娘的临终愿望,可以向她讨取一个人情。
接着果断选择了将人情债兑付。
白玉京看着裴元,怔了一下,说道,“好。”
裴元见到人情生效,不由大松了一口气。
看着裴元那如释重负的样子,白玉京忍不住似笑非笑的讥嘲了一句,“真是一个薄情的郎君啊。”
裴元充耳不闻,这会儿已经开始在考虑怎么善后了。
他想了想,向白玉京问道,“你附身在两女身上,可对她们有什么坏处?”
白玉京神色淡淡,“能跑能跳的,还要怎样?”
裴元道,“这两女受了你的牵连,恐怕已经在秦淮河上待不下去了。”
光是白玉京那如蜘蛛精一样,提着绣春刀砍杀裴元,恐怕就已经会被视作异类了。
何况这件事不但被船舱中的男男女女看到,还被秦淮河上那么多客人看在眼里。
“邪祟附身”,“提刀追杀锦衣卫”,光是这两条,恐怕就没人再敢来招惹二女。
白玉京的神色也颇有些悻悻然。
她好不容易找到两个阴气浓厚的女子,可以为她滋养阴身,没想到这次的事情闹的这么沸沸扬扬。
裴元想着这两女不知以后会有什么样的遭遇,免不了起了恻隐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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