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别别别,使不得”,燕王妃徐妙云赶紧抬手将他拦住,声音脆如银铃,“于太傅莫要折煞我。”
她还只是个少女呢,又不是日后的明成祖仁孝皇后,压根不算于谦的上司。
何况洪武位面经历了天幕参赛这一出,所有历史必定会改写,她的夫君多半也不会再成为永乐大帝。
她打量着眼前的于谦,想起这人是永乐年间的进士,不知为何就有了一种奇怪的长辈看晚辈的感觉,赞许地微微点头。
嗯,不愧是大明四朝团宠,这风华就是不一般。
自家夫君眼光真不错,选拔出了这么一位芝兰玉树、良才美玉,能为大明社稷奋战数十年,续航能力超长,回去一定要好好表扬一下。
于谦被她慈爱(?)的目光看得一阵发毛,只能将眼神移向别处。
便发现,徐妙云手上牵着一个小团子,最多一两岁光景,生得眉眼俊秀,玉雪晶莹,恍若精致的瓷娃娃一般,睫毛很长,乌亮的眸子正定定地瞅着他,瞧起来可爱极了。
于谦只觉得一年份的震惊都在今日用完了:“他难道就是……”洪熙陛下小时候?
幸好此刻,徐妙云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我在路上捡的孩子——”
于谦松了口气,不然他还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自己从前的上司。
然而还不等他这一口气松完,徐妙云又道:“我见他玲珑可爱,又无家可归,所以决定做一件好事,将他送上门交给他父亲。”
上!门!交!给!父!亲!
于谦一瞬间神魂出窍,声音发颤道:“莫非他是……”先生的孩子?
徐妙云微微颔首,又说:“你也猜到了?没错,还好我开局就掉落在离庐陵城不远的位置,不然要找到文山先生还真不容易……等等,太傅大人,你这是什么神情,你没事吧!”
于谦看起来仿佛快吐血了,但依旧十分坚强地对着徐妙云摆摆手,表明自己没事。
徐妙云担忧地看了他两眼,很快又回归到了自己的思路中,情绪充沛地叹息道:“这是何等的因果缘由,让他们在前面的无数次时空轮转当中都能相逢,缔结一段师徒因缘。现在张弘范已经死了,他还这么小,又可以再续前缘佳话——”
于谦越听越不对劲,倏然站直了身子,困惑道:“张弘范?这孩子是张珪?”
徐妙云惊讶地看着他:“当然是张珪啊,不然太傅你以为是谁。他不是邓光荐的弟子么,我又找不到邓光荐,只能先把孩子交给文山先生了。”
于谦长舒一口气,今天过得可真够跌宕起伏的。
危机解除之后,他俯身打量着面前的这一团小不点,这位曾经和他在崖山位面对峙了半生的宿敌,神色复杂。
小张珪也正睁大眼睛看他,清亮的眸子宛如两泊清澈的溪水,世间至为明净,什么杂质都没有。
他忽然挣开了徐妙云的手,往前颠扑两步,对着于谦张开了手臂。
“抱抱。”
于谦惊讶地看着他,许久未曾动弹。
小团子等在原地,等了好久好久,但眼前这个好看的哥哥还是不来抱自己,他手伸得有点累了,好难过地垂下眼睫,看起来委屈极了。
于谦叹了口气,能怎么办,他总不能跟一个这么小的小朋友计较吧。
他迟疑着向小团子伸出手,小团子眼睛一亮,软绵绵地蹭过来,宛如一只毛绒考拉,蹦蹦跳跳地准备上树。
然而,就在这一瞬,于谦抬眸看见了文天祥推门而出,准备到院中作画,当即就把自己本来要做的事扔到了九霄云外去。
他冲着先生挥挥手,顺便递上了自己从外面带回来的梅花:“先生,我可以跟你一起画丹青吗!”
文天祥微笑说好。
小张珪一下被推开,猝不及防,惊愕地坐倒在地,瘪瘪嘴,爆发出一阵响亮的哭声。
徐妙云:“……”
好惨,但有些想笑是怎么回事。
她满脸同情地将可怜的小团子捞起来,哄了好一会,最后带着小团子去找文天祥,让他安排一下。
文天祥闻言震惊不已,和匆匆赶来的谢枋得面面相觑。
才月余不见,光荐居然都有孩子了,甚至都找到他这边来了?
看着还怪可爱的就是。
徐妙云并未说清这孩子是张家的孩子,是邓光荐的弟子而不是亲子,就连于谦也以为先生本来就知道。
就这样,小张珪被留在了文府,多日之后等邓剡回到此地,即将迎来一波团从天降的暴击。
……
另一边的临安城,岳云和檀道济最先开始行动起来,寻找朱棣疑冢。
这里在元末是江南诸道行御史台的副首府所在,在整个江南地区的重要程度仅次于建康城,四处环列着重兵把守。
城中说一不二的头号大势力是赵氏家族。
青年家主赵孟畈呕嵋纾煜拢蛭驮⒐叵迪嗟泵芮校挥谐晌霰亓抑匾壑那魇疲识钍芷渌鲜兰冶梢模胛奶煜榈热烁撬匚蘩赐�
天幕前的观众们:“……”
得亏冠军侯选了反元复明啊!
如果真的要从头建立大宋的话,赵孟睿馕槐纠丛谒瓮鲋笕胧嗽恼运巫谑遥氲巯笛鲎钗捉癫皇且晌笏慰�
太可怕了,这样的场景真的太可怕了。
岳云和檀道济一来就掉落在了临安城门口,若非跑得快,险些被当成偷渡者抓起来。
好在出发之前,刘裕让他们带了一大批金银上路。
金子到哪里都是硬通货,二人当即就一掷千金,购入相关探墓设备,又招募了一批当地富有经验的向导,避开赵孟钛巯撸吹搅顺墙嫉南羯健�
萧山上的这一处疑冢,是真实存在的坟墓,占地相当广阔,气派非凡,墓主身份即便不是朱棣,也必然是一位前朝贵族。
视频那头,岳飞见二人全副武装,准备下墓,心中刚升起了一丝欣慰的情绪,觉得家里的小朋友们总算是成熟稳重了一回,就看见——
檀道济掏出了一枚神奇种子道具,直接向泥土之下一埋。
刹那之间,一株参天巨木拔地而起,轰隆隆撑破了整个墓道的砖瓦与檐块,根系更是不断向地下延伸,一路轰碎破坏,尘埃飞溅,最终牢牢扎根在了墓道最深处。
“呜呼!”
檀道济欢呼一声,像是乘坐滑滑梯一样,爬上大树最顶端的一根枝丫,顺着树干往下滑:“可以下墓了!”
这不比慢吞吞挖洞开路爽上好几十倍!
岳云毕竟比他持重一些,先是将小伙伴拦住,往下扔了一个火炮,刹那间,只见火光冲天燃烧,过了许久才熄灭,而大树面对如此巨大的冲击力,竟是稳固如初,纹丝不动。
“看来下面的根已经和墓道连接在一起,彻底长好了”,岳云拉着檀道济的手,将一根绳子绑在对方手腕上,脸上亦是难掩兴奋之色,“我们准备出发吧,拉好了,别失散!”
“好耶!”
檀道济兴冲冲地一个飞奔,拽着岳云,一下子顺着树干,跳进了深不见底的深渊。
天幕前的观众们:“……”
这一下轰炸,倘若底下真的是朱棣坟墓,朱棣这回还能有命在?
视频那头的岳飞:“……”
这什么操作,真没见过,孩子回来不打是不行了!
他转头看向一边的刘裕,目光中充满了质疑:“陛下,你昨天出发前真的告诫过他们了?”
刘裕原本望着小朋友们嬉闹,颇觉有趣,兴致勃勃地准备拍手大笑。
手刚抬起到一半,便想起岳飞还在此处,故作从容地改为给自己整理了一番衣领,清清嗓子道:“朕确实告诫过他们——”
可以任意妄为了。
他的眼神要多诚恳有多诚恳,岳飞看了只觉得心头疑云更多。
毕竟,陛下以前保证自己肯定不会不讲战术、一个人冲到前面去孤军奋战,就是这种眼神。
写作「朕什么都听你的」,读作「笑死,朕就不听就不听就要放飞自我」。
岳飞想了想,换了一种打听方式:“阿云、阿和这般操作,恐有生命危险——”
“怕什么”,刘裕潇洒地一挥手,“朕早就把所有道具都让他们带着了,情况一有不对,立刻就把那个帖木儿死亡诅咒卡扔到敌人头上,他们根本不可能出事……”
话说到一半,宋祖陛下陡然意识到不对。
哦豁,好像一下子说漏嘴了。
他转过头,果然发现岳飞用一种「陛下为何携子叛逆,当真伤透吾心」的眼神,沉默地看着他,无声质问。
“这个……”
刘裕无奈,只好跟他摊牌道,“鹏举不必那么严格,反正是小孩子,放他们出去随便闯荡就好了。我们这么努力北伐,定鼎江山,不就是为了让小朋友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背负太多的重担走完这一生么。”
他指了指殿外正坐在树下写生的谢灵运,一旁呜呜呜练习吹笛子的谢惠连,爬到树梢摘果子的小曹植,以及背着手皱眉看他们、不知在琢磨什么心事的小曹丕,又道:
“这些孩子在历史中都过得很不好,我们现在既然拥有了可以庇护他们的力量,何不让他们平平安安,自由不羁地过完一生?”
岳飞沉默了许久:“我以为,陛下一心想让他们都成长为未来大宋的栋梁之才。”
“朕是想啊”,刘裕一摊手,带着理所当然的神色说,“所以朕给他们提供了最好的教育环境,想学文,就是李白、王维和易安去教,想学武,就是你与朕一道教导。但这只是知识层面的,朕不会干涉他们的人生选择。”
他毕竟是六朝时期的帝王,沐浴过最洒脱不羁的自由风气,骨子里没有什么教条,清朗而舒阔。
刘裕又道:“封侯拜相、位极人臣,是很好很辉煌的一生,醉梦山水、不问功名,同样也是。孩子们以后打算做什么,要过一种怎样的人生,那都属于他们自己的事。朕不想要他们成功,因为朕这一生本就已经足够成功、足够令人高山仰止,朕只想要他们平安快乐——鹏举你觉得呢?”
岳飞神色一振,终究是被这番话打动了:“确然如此。”
陛下说得简直太有道理了,反正他们已经站在了最高处,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力量,就算小朋友们任意妄为,洒脱行事又怎样啊,又不是护不住。
而且檀道济他们还是很有分寸的,相当正面,虽然喜欢搞事,但并不干坏事。
于是片刻之后,终于成功进入了墓道深处的岳云,就听见了他爹在视频那头说:“我不指导你了,你与阿和自行拿计划吧,想做什么就去做。”
岳云:???
爹,你被夺舍了就吱一声!
刘裕同他解释了好半天,岳云终于恍然大悟,接着喜上眉梢,和檀道济使劲击了个掌。
二人点燃了火炬,顺着大叔磅礴的根系,慢慢向着坟寝尽头的墓室走去。然而没走多久,忽然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有谁也紧跟着他们,顺着大树一并滑下来了。
檀道济和岳云对视了一眼,各自警觉地握紧了武器,到隐蔽处藏好,决定给来人点颜色看看。
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临近了面前,一刀一剑霎时从两侧齐出,势若长虹,声合万钧,抖落起道道肃杀交错的光影,同时攻向了来人!
檀道济一挑眉,冷冷地睥睨说道:“想跟在我们后面捡便宜,我看你是找死。”
“别同他废话”,墓室中的尘土被四处搅飞,高高扬起,岳云呛咳了好几声,手中刀锋挥舞得愈发迅速。
对面传来了一道恼怒的少年音,被四处墙壁一反弹,昏昏沉沉,听不真切:“我一睁眼就来到此处,你二人不分青红皂白出手,莫要太过分!”
岳云很快发现,这人武艺很挺强的,若他一个人单打独斗,还真不能说稳胜过对方。
而且,这路子隐隐约约透着许多的熟悉啊……
岳云心念如电转,高声道:“幼安?”
檀道济一怔,手中出剑速度放缓。
对面人也同样放慢了动作,就这么等了好一会,尘土散尽,他举起火把一看,对面果然是少年辛弃疾,不禁又惊又喜道:“幼安,我们又见面啦!”
辛弃疾见到久违的小伙伴,同样也很高兴,冲过来进行了一通热情洋溢的问候。
他内心很是奇怪:“我分明选的是北方城池,不知为什么把我分配到了这里,而且开局就直接进了墓……”
岳云也想不通,索性不再想,拍拍他的肩,兴高采烈地说:“能遇见你真是太好了,那你跟我们一块行动吧。”
辛弃疾点头应下,檀道济一边拉着他往前走,一边感叹道:“刚才听你的动静是从树根那边来的,还把我吓了一跳,以为有人跟着我们从后面过来了……”
辛弃疾停下脚步,神色一滞。
檀道济奇道:“怎么?”
辛弃疾徐徐道:“我方才也听见有人从那个方向传来了动静,所以才过去查看,那个动静不是你和阿云发出来的?”
对面二人皆茫然摇头。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顷刻之间,忽而传来了一阵天摇地动般的震撼。
在这一方深远得仿佛看不到边的漆黑墓室中,忽而狂风大作,有人蛰伏在一个角落等待多时,这时逮住一个机会,直接合身扑过来,一道掌风扑灭了炬火,眼前霎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檀道济和岳云手上绑的绳索还在,一时间倒是不慌,背靠背站在原地,于黑暗中高度戒备,手指已经扣住了身上的火器。
忽听见旁边辛弃疾传来一阵惊呼,檀道济大惊,再也顾不得警戒,直接抬手放了一个玩具烟花,借着明明灭灭的火光看见了墓室内。
那个新出现的人也是一个少年,同样是个挑战者,身形高挑,仪容俊美,举手投足自有其风采,眉目间隐隐透着一股熟悉,但又认不出来是谁。
辛弃疾跟他打了一通,略占下风,索性不跟他纠缠,直接摸出了自己的火器,瞄准他额头:“你是谁?老实点,别逼我轰你!”
那少年本打算动手回击,但见了火器轰炸、银花四溅的威势,眸中露出一丝惊讶之色,很知趣地不再动弹:“冷静冷静,我没有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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