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干卿底事
“不记得了哈,人间那么多美好的事还管这坟墓做什么,走了走了。”
“……”
檀道济站在坑边,往里面扔了一粒神奇种子,一株巨大的古木顿时从山腹深处拔地而起,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他向着底下大声呼喊:“幼安,冠军侯,快顺着树干爬上来!”
耐心等待了许久,总算是出现了二人的身影,只是他们还一道扛了一具棺材上来。
这棺材长得平平无奇,十分朴实无华,但细看去却是质地厚重,沉霜郁质,幽幽生香,使用的材料质感非凡,显然是一种异常名贵之物。
“《述异记》有记载过,这是聚窟洲的返魂木,南阳的一种奇树”,小老虎见多识广,之前在本位面几个老先生的逼迫下背诵了很多海外冷门知识,这时,一下子就用上了。
“相传是世间至贵者,寸土难寻,用作棺木更可以聚拢魂灵,回归人间,让人起死回生。”
霍去病将棺材平放在地上,打量了几眼,眉头渐渐皱起:“难道这就是朱棣的棺材?”
众人面面相觑一阵,无人能说清。
霍去病挥刀正要劈开棺材,一探究竟,卫青却上前一步,按住了他的手:“莫要冲动,若是别人的灵柩,我们岂非平白扰人清静。”
“若是朱棣的,就更不能乱动了。朱棣一进副本就到了这个棺材里面,我们不知他是躺着的,还是别的什么姿势,你这一刀劈下去很可能会伤到他。”
霍去病一想,果然还是舅舅思虑周全,当即决定先把棺材运回去,交给专业人士处理。
他问小老虎:“这个朱棣,你们的明成祖其人如何?”
小老虎哪里清楚,在他生活的年代都已经距离朱棣二百多年了,只好伸伸爪子,随意挑了些人尽皆知的常识说:“很能打,比较专情,造反上位,超级厉害,是历史上唯一一个封狼居胥的帝王。”
霍去病眼前一亮,顿时就想把棺材板敲开,让朱棣赶快出来跟他打一架。
但是转念又想到现在这个时间节点,天下百废待兴,需要的是张世杰登基之后镇静治国,休生养息,还是等再度征伐的时候再把这家伙放出来吧。
到时候大家都走了,就连舅舅也不在了,他还得继续完成任务,也需要一个能够并肩作战、生死相托的队友。
这不是还有北方的偌大地盘,什么贝加尔湖之类的,还有西边的蒙哥,南边的埃及,好多地方都没打呢,事情大有可为啊。
“行啦”,小老虎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出神姿态,立刻拍了拍他,“该回去吃涮牛肉了,我们已经等很久了!”
霍去病欢然道:“好耶!”
边上,辛弃疾一听说要吃涮牛肉,立刻不着痕迹往后退了几步,准备趁机溜走。
却被岳云一下揽住了肩膀:“幼安辛苦了,走,我给你分享一下我的独家特制调料,别担心,真的很美味的。”
“……”
就是因为有你的独家特制调料才担心啊,辛弃疾简直想把他扔出去。
然而,等众人回归的时候,却发现室内空空如也,安静得吓人,铜锅里空荡荡地漂浮着几片白萝卜,瞧起来孤单可怜极了。
不是吧,那么大的涮牛肉呢?
此刻,早已吃饱离去的少年诸葛亮,神色平静,云淡风轻,深藏功与名。
“莫非是有鼠患”,檀道济提出了一个猜测,“把肉片都偷吃掉了!”
小朋友们顿时气得连饭都不吃了,购买一大堆老鼠药放在府宅的每个角落,等它下次再来光顾的时候,定然要它好看。
做完这一切后,大家换了一个地方,重新烧了火锅开始吃牛肉:“孔明到哪里去了,快叫他过来?”
檀道济立刻在天幕上发消息,结果诸葛亮却回复说他今天不吃了,你们自便。
“真是奇奇怪怪”,岳云找了半天都没找到辣椒瓶(因为已经被辛弃疾藏起来了),只得往碟子里添加酱油,“孔明不来,可是我们已经重新买了充足的食材,总不能浪费吧——文帝陛下,你要跟我们一起吃吗?”
岳云对这个南朝第二帝还是比较有好感的,因为陈茜茜都自己承认自己不如宋祖,是千年老二了,非常有自知之明。
陈蒨走过来,俊秀面容泛起了一丝微笑:“好。”
结果他还没坐稳,就见小老虎转头瞅着他,一脸好奇地问:“文帝陛下,你是真的像冯梦龙所说,有个男皇后吗?”
陈蒨:???
又是谁特么在空口白牙想毁朕的清白!
“纯属无稽之谈”,他面无表情地揪起小老虎,端到了自己的视频边,“看见对面那位美若天仙的神女了吗?”
小老虎一脸懵逼:“哈?”
陈蒨拍拍他的肩:“那就是朕的皇后沈妙容。朕与她年少结缡,并肩患难,同遭台城之劫,拘禁多时九死一生,多少风霜都并肩走过,今生今世不作第二人想。”
小老虎尴尬地挥了挥爪子,和那头的沈妙容打了个招呼:“你好你好。”
在他看来,沈皇后至多算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却能被文帝夸成美若天仙,可能这就是滤镜深厚吧,看心上人什么都是好的。
“这个冯梦龙到底是谁啊,说话压根不负责任的”,陈蒨思来想去,颇有些烦闷,“以后被朕遇见,迟早要把他打杀了。”
“可不是”,霍去病大为光火,“他给舅舅乱造谣,还说我和一个狐狸仙人……唉,不提也罢,当然最惨的还是狄青将军。”
李来亨仔细回想了一下冯梦龙的大作:“他还说幼安酒后说错话,被朋友敲诈十万钱,成了一生之耻。”
忽然被cue的辛弃疾:“……我没招惹他吧?”
李来亨转头看了一眼岳云,继续放雷:“冯梦龙还说你父王是张飞的转世,改姓不改名。白起将军就不一样了,他转世成了一头被天雷劈死的牛。”
岳云满头黑线:“……我爹在视频对面能听见我们谈话。”
小老虎尴尬地眨眨眼,瞅了一眼视频那边的岳飞,紧接着飞快地把头埋了起来,又道:
“冯梦龙无差别地对每一个人下手,白韩岳李,他一个都没放过——他说,韩将军转世成了曹操,前来祸害大汉江山,但不准称帝,而蒯通转世成了孔明。他还说,李靖将军早年吃软饭,依靠红拂女起家。”
众人:“……”
救命啊,太离谱了,这个冯梦龙到底祸害了多少人!
不暴揍一顿难解我们心头之恨!
众人都在这边群情激愤,而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
朱棣的棺材被随手摆在了进门的台阶处,忽而一个打滑,难以抑制地蹭蹭蹭坠落,而后。顺着空荡无人的街道一路横冲直撞。
感谢大都东高西低的地形,这一路全是下坡,棺材走得还挺顺畅,最终一个急转弯,不知道一头撞到什么地方去了。
……
等张世杰的登基典礼过后,众人的停留时间也就快要结束了,除了霍去病以外的所有人都会渐次离去,卫青是离开最晚的一个,但也就多出来几十天而已。
难得这么多万朝英杰聚在一处,每日都在约饭玩耍交流,早就把棺材抛到天边去了。
就是卫青后来不见了棺材,也只以为是被自家外甥拿给别人处理了,没再多问。
登基典礼定在了是年的五月初一。
陆秀夫为此忙碌许久,通宵达旦,尽改蒙元旧制,恢复汉人礼仪,一直到了典礼正式开始的前一天才把所有事项敲定,得了一会清闲。
张世杰坐在案前,表面上在处理公文,实际上一直在留神注意着他,几乎在他放下笔的第一时间就说:“外面榴花开得正好,想去看看吗。”
陆秀夫唇角微弯:“好。”
元大都建立时,以琼华岛的周围湖泊向外扩建,建设成了太液池和御花园。
此刻,大片大片的榴花盛放,千树万树,枝叶扶疏,如彤云彩霞般漂浮在天际,荡涤着炽火般的流光。
陆秀夫感受着城中的柔风,衣衫簌簌,有一种终于从公文堆里重新活过来了的感觉:“一路行来,我觉得此间风光甚是姝丽,只是楼台布局太过于四方端正,显得很呆板。”
他身影纤长,立在落英缤纷的花树下,一片片榴花开欲燃,明艳如火地落满了雪衣。抬手轻轻拂过,绯色花瓣映着素白指尖,瞬息凝结成一幅画。
张世杰看了他一会,移开目光说:“你哪里不喜欢,我让宫人去改。”
“如今天下初定,可不能再大兴宫室营造乱花钱”,陆秀夫笑着摇摇头,“不过我们仍旧可以做点改变,你有新酒吗,要很新的那种。”
宫人很快送了几坛小巧玲珑的桃花酿过来,人间四月芳菲尽,这些桃花不过新离开枝头,盈盈追玉,藏于坛中,芳香正浓郁。
陆秀夫提笔给每一坛酒都写上了标签,寄托着对于新生帝国的美好愿望,“十年海晏河清”,“十年黎民安康”,“十年德兴质纯”,之类的,而后将酒通通都埋到了花树底下。
张世杰默默帮他挖坑,听他含笑说道:“等十年后愿望实现了再来挖,介时一定已经成了陈酒,可以把酒临风,对饮江山万里。”
张世杰设想了一番彼时的景象,但觉人间至可期盼,不过如此。
“等四海升平,百姓和乐,你也成了圣明天子”,陆秀夫在花树下的一处秋千上坐下,回望不远处的苍苍禁宫,“我也就可以放心离去了。”
张世杰眉头一下子皱紧了,下意识握住他的手腕:“你要离开?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只是有点想出去玩”,陆秀夫目光悠远,看着一只飞雁越过深深的宫墙,飞入了天边重云碧影的深处,在流岚云霞之上,留了一撇浅淡蔓延的明净墨痕。
他轻声说:“我不能一生都在朝堂中度过——也许出海看看,南洋有凤凰鸢尾,北地有冻海冰川,西方有森罗万象,东土有异土扶桑,就这么看看星月,枕枕波涛,听听鲸歌,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也挺好。”
“又或者在那之后回到江南去,流连烟水,枕石漱流,泛舟五湖,在云山深处久久凝望,便看到了我诗中所写过的景象,「人倚栏杆犹未去,一双白鹤破山来」。”
陆秀夫说到这里,微微一顿,话锋一转道:“当然,这是很久以后的事了,怎么着也得来个十年八年,等天下太平,丰年民安吧。”
张世杰默然无言。
他有点想问「那我呢」,但终究什么都没说。
一个人再怎样一往无前、冷漠坚决,生命中都会有某一个时刻,面对某一个人迟疑不决。
那年在五陵岛所怀过的隐忧,又在这一刻掠上心头,他看着眼前人,心想,我已经因为一己之私改动了他的人生轨迹,换来十年,这难道还不够么。
我不是试图摘月亮的人,只祈愿明月分一二缕清辉曾照亮我,如此也可堪慰平生。
“好”,沉默了许久,张世杰神色如常地说,甚至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那你可要快点完成这些事,我才放你走。”
“这是自然”,陆秀夫见他如此支持自己,眨了眨眼,语调也轻松起来:“放心,你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会忘了你的,到时候一定给你邮寄纪念品。”
他眼看时候不早,赶紧催促张世杰回去重温一下明日典礼的流程。
“——好。”
二人并肩往回走,然而在转过一处回廊的时候,赫然望见台阶下面巍然竖立着一方棺材。
???
张世杰一下子眉峰紧蹙,深感有必要把禁宫上下都清洗一遍。
什么人竟然往御花园里乱扔棺材,若是吓到君实怎么办。
“走吧,莫管它,我们回去”,他握着陆秀夫的手说。
“让人来把棺材搬走,运到别的地方去厚葬”,陆秀夫望了几眼,神色渐转冷凝,“明日就是登基大典了,今日却出现棺材,多半是什么前朝人士心有不甘,刻意来膈应人。”
张世杰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无事,君实你在这里,就足够象征着所有的好运气了。”
好友的滤镜实在有点惊人,陆秀夫一阵无奈,定了定神道:“也可以这么理解吧,世杰既从黎庶起师,发奋兴兵,自然是百姓人和、人治,远大于所谓天命攸归的天道气运。”
张世杰颔首道:“我听你的。”
“不是你听我的”,陆秀夫伸手推了推他,凝眸轻笑道,“从明天起你就是真正的一国之主了,这些事你总要记在心里。”
张世杰望着他,徐徐说:“你说过的每一句话我都记在心中了,从无忘却。”
“唔”,陆秀夫有点不信,他自己都记不住从前说过什么话,便拿出了一本小本子,“我这里写了四十多条治国之策,本来准备过几天分享给你的,你要不要来猜猜有哪些?”
想法可不是凭空产生的,之前必定在交流中提起过。
张世杰略一思量,接着就毫不停顿地说出了好些,和小本子上彼此一对照,表达有差但语意基本相同。
哇,陆秀夫不禁振奋,这就是他们即将启程的帝国鹏程万里了。
今日当值的扬国公很快带着属下赶来:“陛下,陆相,没事吧?”
陆秀夫摇头,回给他一个微笑。
就在此时,只听轰隆一声,朱棣的棺材一路颠簸撞击,到此刻终于轰然解体,一下炸裂开来。
一只手缓慢举起,艰难地从残存的棺材板上伸出,慢吞吞撑向地,支撑着自己起身。
???
这是何等离奇的操作,见所未见!
“有刺客藏于棺中!”扬国公一声惊呼,如今这个节骨眼上居然有人藏在棺中,是什么目的也可想而知,定然居心不良。
于是,少年朱棣从一场长梦当中醒来,正昏头昏脑,就望着面前一片刀光剑影对准了他,还伴随着一声厉喝:“此子定是蒙元余孽,速速将人拿下,下狱拷问!”
不是,你谁啊,朱棣懵逼。
怎么这么傲慢无礼,一顶「蒙元余孽」的罪名就这样扣下来了,还有没有教养?
朱棣见他上来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捉拿自己,颇为恼怒。
他现在满脑子稀里糊涂,还停留在自己刚进副本就被封印进棺材的一个情况,压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正准备怼回去,但转瞬又觉得这青年眉目间透着一股异样的熟悉,仿佛对自己形成了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制,竟然下意识话锋一转,无比客气地问道:“你是谁?”
也得亏他没骂出口,才免了回去之后老朱的一顿鞋拔子抽抽。
陈英冷笑一声,犀利的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本人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大宋扬国公陈英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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