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副本从崖山海战开始 第343章

作者:干卿底事

  她历经动乱,见朝纲败坏,屡次上书劝谏,言辞皆颇有见地,有许多切实可行的救国策。

  结果呢,笑死,陈叔宝一个字不听。

  沈婺华一生历经三朝,两次亡国,由陈入隋,由隋入唐,去世于贞观年间。

  后于常州天静寺出家,以观音为法名,广开布施,救济百姓,治民无数——她的白衣形象,也就是第一尊观音女性造像的由来。

  观音本为男相,到沈婺华这里方始变为女,又因她早年为皇后,故以“娘娘”称之。

  陈蒨提问了若干军政实务,由浅入深,渐转刁钻,见沈婺华一一应答,言之有据,目露赞赏之意:“婺华才思敏捷,可堪以国托之。”

  他的皇后沈妙容,乃是沈婺华的姑姑,同样都出自沈约、沈林子的吴兴沈氏。

  日后陈蒨在此位面打出吊民伐罪的旗号,北伐击隋,而沈婺华居中坐镇,治理有方,乃至粮草调配、军械运输、贤良举荐、农桑水利等一干朝事,皆丝毫不乱。

  陈茜茜:谁懂啊,真的好想给她送锦旗!

  从来只有朕一个人同时干好几个人的活,宵衣旰食,夜以继日,不敢停歇,所以才不幸把自己折腾到了英年早逝。

  现在居然有人为朕镇压后方了,这是多么让人感动的事啊,人间自有真情在!

  当然,文帝陛下作为一代卷王,最欣赏的还是沈婺华的奋斗精神。

  既素行节俭,无奢华之爱好——陈茜茜精打细算,严厉打击贪官,国家财政每少一笔钱,他都会因此痛心疾首,平日恨不能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沈婺华平日布衣素容,饮食寡淡,不施粉黛,也不戴什么金钗珠宝之类的。

  而且还热爱干活。

  承蒙文帝陛下信任,铭感五内,生怕自己有负重托,于是决定勤能补拙,争取尽早让一切步入正轨。

  陈茜茜在禁苑书房扎根到深夜,甚至有时根本不休息,就看见沈婺华精神抖擞,坐在一旁批改公文,速度飞快。

  如此几天下来,他不禁深为感动,我们家竟有一个晚辈和自己一般,吃出来的是草,挤出来的是奶,何等高风亮节,理当击节赞叹!

  陈蒨上回参赛抽奖得到了一板续命药丸,共有十颗,每颗可以续命十年,他自己吃了两颗,现在又给沈婺华分了两颗。

  卷王们吃了续命药丸,愈发不可收拾,夜深人静还在挑灯战夜地工作。

  沈妙容放心不下二人的身体,唯恐这般熬下去会出什么事,每到子时,就带着晚安牛奶过来,催促他们各自回去休息。

  万万没想到,一进门,就对上了两双无比明亮,充满斗志的眼睛!

  陈蒨意气风发道:“反正续命二十年死不了,这个年纪怎么睡得着的?朕每天纵然只睡一个时辰,也依旧活蹦乱跳,处理公文效率奇高!”

  沈妙容:“……”

  “谢谢姑姑”,沈婺华接过牛奶,直接一饮而尽,抹抹嘴,语速飞快地说,“我现在已经找到了生命的意义所在,那就是工作,唯有工作才能让我感到快乐。”

  沈妙容:“……”

  陈蒨在批改公文的百忙之中,头也不抬,扔下一句赞美:“婺华不愧是观音,如此思想境界可堪成佛。”

  “还是差远了”,沈婺华语气谦逊地说,“睡觉其实是一种完全不必要的东西,生前何必多睡,死后自会长眠,一个时辰还是有些太长了,就算不睡也很精神。”

  陈蒨点头,深以为然:“天幕既然已经奖励给其他位面辟谷丹,不知日后是否存在着辟睡丹,吃一粒,便可一月无休地开始工作。”

  沈婺华遥想了一番那般的场景,纵使她一向心境淡然,也不禁泛起了一阵欣喜的涟漪:“所谓人间天堂便是如此了吧。”

  “是啊”,陈蒨露出了赞同之色。

  沈妙容:“……”

  我经常因为自己不够卷,而感到跟你们格格不入!

  ……

  此刻,李煜高坐庙堂,心念如电转,思忖着如果求援的话,究竟有哪一方势力愿意介入南唐这一滩浑水中。

  像大明大汉联军,那是强强结合,各有千秋。

  但是南唐这种情况,来个弱的帮手压根对付不了赵宋。

  若是比较强悍的位面……人家根本看不上他们,平白无故为啥出手帮忙啊,南唐又给不出什么合适的价码。

  韩熙载想了想,给出了一条建议:“唯以情动人耳。”

  李煜一怔。

  “金陵不仅是本朝国都,亦与天幕上的三帝密切相关”,韩熙载提点他道,“明世祖起家于金陵,宋祖的旧都定在金陵,梁武帝到如今的都城依旧是金陵。”

  反正就是卖惨。

  文人最擅长的就是文笔描绘嘛,极尽凄恻宛转。

  将后世南唐亡国之时,南京城破的惨状添油加醋这么一说,不相干之人也要为之唏嘘不已,悲哀泪下,更别说本来就对南京这块土地怀有感情的人了。

  韩熙载又道:“且本朝最终的失败,是因为神卫军都虞侯朱令赟最后孤军试图进攻宋军水战,欲以火攻,本已经胜券在握,不料风向陡然逆转,反而烧向了我大唐军队,朱令赟战死,全军尽葬。”

  风向逆变,这是天要亡唐,非战之罪。

  李煜若有所思,说到风的话,想来明世祖一定感同身受。

  宋祖当年起兵守建康,似乎也是遇到了飓风覆舟,慨然拔剑,迎难而上呢。

  他去找二位大佬卖惨一通,多少能赚到点同情分吧。

  韩熙载见他终于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神色微缓,又道:“陛下不必额外做什么,只需和其他参赛者打好关系,交上朋友就可以了。”

  柳如是作为大明首辅,份量举足轻重;沈约是梁朝宰相,萧纲是梁朝皇子;李清照是书院山长,曹植和谢灵运都是宋祖家养的小朋友,谢脁更是宋祖的后人,他们若开口的话,宋祖定然不会拒绝。

  说到底,南唐这边无比困难、无力回天的灭国局势,对人家来说压根不是什么问题。

  各派一名大将带领全副武装的千人小队,带上攻城大炮和巴雷特等物,形成火力压制,加起来不到五千,配合南唐如今的水陆军队,就能直接推进到江北去。

  热武器放在这个时代就是嘎嘎乱杀,什么兵力悬殊,什么敌众我寡,什么地缘与国家实力的劣势,统统都要在炮火之下化为虚无。

  韩熙载将那几位帝王心思琢磨得很准,帮忙的这点代价对于大明、刘宋来说,连九牛一毛都算不上。

  本位面的小朋友/ 宰相/ 皇子若是开口请求,又有国都金陵的一份香火情在,权当是顺水推舟帮一帮了。

  当然,也不能让人家白干活,他们这边必当有所表示。

  兵马粮草的费用肯定是全包了,末了还要再以南唐之丰饶富庶,举国之力献上回馈重礼。

  李煜心下稍松,觉得这样倒也还好,反正兰亭副本参赛本就是文人聚会,是要去交朋友的。

  察觉他有所意动,韩熙载趁热打铁,继续给他画饼:“陛下这次若操作得当,便可以一举摆脱「后主」名号,列入宗庙,说不定还能当上世宗世祖。”

  这话真是他敢说,自己都不敢听,李煜额头直冒冷汗道:“世宗世祖就不必了——”

  韩熙载却不这么认为:“那梁元帝都能当世祖,萧长懋一天皇帝没做过,都能追封南齐世宗,陛下有何不可?”

  南唐目前只有一个「祖」,那就是烈祖李昪,只要李煜不亡国,成功把南唐苟到下一代,就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谥号。

  李煜:“……”

  这是夸他呢,还是贬他呢。

  萧长懋也就算了,梁元帝这等狗贼,是个人都很难比他更差了吧。

  残忍刻薄,流毒江表,坐视亲爹梁武帝惨死,手握重兵而不救援,转头又害死萧纲,还将一众兄弟子侄尽数屠戮干净。

  这事要是发生在别的朝代,正常。

  但发生在梁武帝一朝,确实不正常。

  梁武帝是一个极端重视亲情的人,弟弟起兵造反都不忍杀之,厚待如初,第三子叛逃流亡北魏,遇事还是会竭力救援,死后也是花费巨大代价将其的遗骨接回来安葬。

  更别说萧统、萧纲二人,那是只相差了两岁的同母兄弟,自幼一起长大,情同生死,形影不离。

  在萧纲看来,便是他自己为哥哥而死,以命换命,那也使得,他着实不能理解为何家里竟会有梁元帝这般的兄弟存在。

  萧统也是大皱眉头,心中万般不喜。

  然而,梁元帝最可怖的行径还得是江陵焚书。

  城破之时,登楼焚书,一场烈焰毁去数十万卷,为整个中世纪最大的文化浩劫,自秦朝以后江东地区的大多数孤本珍籍都被他一把火焚尽,后世再也看不到了。

  千古罪人,莫过于此。

  他甚至不是想要焚书焚城,壮烈殉国的,而是打算死前再作天作地一把,焚完书后立即跑路,只不过没跑掉,被抓起来杀了。

  这些被焚的书里面,还有两万卷书是沈约的收藏,四万卷是萧统的东宫藏书,四万卷是梁武帝的宫中藏书。

  至于萧纲的藏书,在侯景乱梁时就已被焚烧殆尽。

  众人得知消息,无不大怒。

  梁武帝听了直呼冤孽,家门不幸,深感生梁元帝这厮真不如生块叉烧。

  鉴于梁元帝的种种事迹,既然本位面他还没有出生,那就永远都不要出生了。

  梁武帝一挥手,直接将梁元帝萧绎的生母阮令嬴送入庵堂,送入空门,立誓永不相见。

  李煜想到这一茬,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朕忽然对赢回「世宗」这个谥号又有信心了呢。”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踏入了副本。

  ……

  此刻的东山之上,小曹植正在卡着死线,疯狂赶作业。

  小谢道韫坐在窗前练字,谢安不时走到二人身后,查看他们的功课进度,忽而目光一顿:“此为何意?”

  小曹植定睛一看,原来是他做的课外练习,根据王莽给出的资料,为丑国皇帝定庙号谥号。

  “此乃丑国堡宗皇帝格罗弗·克利夫兰”,小曹植说。

  他语气如此理所当然,谢安思索好一会,也没想起《谥法》什么时候多了一个「堡」字,弯唇轻笑道:“请子建告知于我。”

  小曹植见他像对待一个大人一样,态度平等地对待自己,高兴极了,大声将自己总结出的谥法理论告诉他:“卷土重来曰堡,上任两次曰堡,虎头蛇尾曰堡,丧权辱国曰堡。”

  谢安:“……”

  这后世的堡皇帝,当真是一位奇人呢。

  小谢道韫写完一页纸,发现自己被忽略,顿时将书翻得咔啦咔啦作响。

  谢安走过去,手把手教小侄女完成了今日的例子。

  他的字被后世评论家称为「神品」,落笔惊鸿,秀骨澄清,渺然世外中又不失一种英华挺拔之气。

  用米芾的话说,就是自成一派,“山林妙寄,岩廊英举。”

  小曹植撑着脑袋看了一会,神色充满了羡慕:“我以后也想写出这么好看的字。”

  谢安微微含笑,捏了捏他的脸,又勉励了几句,眼看时辰将至,就带着两小只下山准备接人。

  今天是谢玄上山的日子。

  小曹植听说他已经三岁了,期待不已,很想看看他到底是如何个芝兰玉树法。

  小谢道韫许久未见到阿弟,也甚是想念,牵着谢安的衣角,在山道上走路如飞。

  而此刻,山脚下。

  谢灵运与镇西将军谢尚正准备上山。

  本来吧,谢尚经过当日的一番对话,已经认为了谢灵运确实不是自己的孩子。

  但就算不是父子关系,二人的交情也算不错,他这段时间不时去谢灵运的别墅摆放。

  这一下顿时发现了事情不对。

  原因无他,谢灵运的品味跟自己太像了(都是很魔性的、如同打翻了彩虹糖一般的绚丽品味,毕竟「镇西妖冶」嘛),宛如一个模子中出来的,这让谢尚心头不禁又升起了一缕怀疑。

  在上山的路上,他终于忍不住,又将此事说给了谢灵运听。

  谢灵运顿感头疼:“我不是说了会给你找一个合适的过继人选吗,我真的不是!”

  他准备将自己的爷爷谢玄推荐出去,过继给谢尚。

  谢尚文武双全,文能吟诗作赋,擅长各种乐器,擅作鸲鹆舞,乃是东晋舞王。

  武能骑快马,挽长弓,破群敌,晋国失落已久的传国玉玺就是他在未来的一战中扫灭敌人,缴获回来的。

  这不是跟谢玄乃是天生般配的父子?

  而且谢灵运觉得,谢尚位高权重,手握重兵,让谢玄日后长大了便袭爵,提前掌兵,也挺好的。

  谢尚将信将疑:“真有这样一个适合过继之人?康乐,你可莫要欺骗我的感情。”

  谢灵运无奈道:“真有。”

  二人转过一处山道,忽见道旁草丛窸窸窣窣一动,滚出了一颗毛绒绒的小雪球,是一个年纪很小、乌发俊秀的小朋友,毛毡大氅裹得十分厚实。

  小雪球把一只手伸过来,拽住了谢灵运的衣衫:“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