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宸庭
顿了顿,丘力居那满是油污的大手径直往着身旁的张举肩膀一搭,低着头凑到了整个人都被吓得有些颤颤巍巍的张举面前,问道。
“未来的天子,你觉得是不是?”
尽管张举也意识到丘力居这一番话有调侃鄙夷之嫌,但是感受到丘力居那如熊一般压下来的壮硕身躯,张举整个人几乎是本能地连连答道。
“是是是……”
那个模样,如何有天子之态?
反倒像极了丘力居的俘虏,这让不少在座作为张举、张纯二人心腹的汉人,脸色都有些难看起来。
只是随着诸多乌桓人见状,纷纷粗俗地大笑了起来,却也是吓得在座的汉人完全不敢吭声唱反调。
“行了。”
而丘力居摆了摆手,接着开口道。
“让还没有赶过来的部落加快速度,且明日就开始攻城,三日之内攻陷渔阳城,让儿郎们在城中休整两日,然后再率军南下直奔蓟城去。”
“只要攻下蓟城,那么整个幽州都将任我们乌桓劫掠狂欢!”
霎时间,大帐之中的诸多乌桓人纷纷发出着一声声怪异似狼的声音,发泄着内心的兴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乌桓近卫从大帐外走了进来凑到了丘力居耳边低声地道了一句。
“不可能!”
丘力居一声怒喝,让大帐内原本兴奋的声音为之一滞,诸多乌桓人、汉人目光纷纷地朝着丘力居投了过去。
只是,眉头死死地拧到了一起的丘力居并没有解释,转而对着近卫命令道。
“让人进来,直接让邑帅辨认是不是冒充的。”
近卫应了一声,退到大帐外。
片刻后,那近卫领着一个满身血污且瘦骨嶙峋的少年走了进来。
在那个少年进来后,一个原本坐在大帐角落处的邑帅骤然站了起来,惊疑不定地问道。
“薄可,你怎么会来这里?”
只是那个乌桓少年并不懂汉话,在看到那个邑帅后,整个人似乎陷入了一种既是激愤又是悲伤的状态,冲着那个邑帅就以着乌桓语快速地说着什么。
由于大汉的强盛,乌桓一族之中的贵族几乎都会学习汉话且以此为荣,但是汉人可没有几个会特意去学习乌桓话。
这也导致这个少年以着乌桓话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乌桓人一个个似是又怒又惊,汉人则是有些不明所以。
甚至,丘力居亲自走到了那个少年面前,直接将那个少年给提了起来,直接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且脸色显得越来越难看。
这让张纯、张举相互对视了一眼,心中顿生不妙的预感。
最终,张纯硬着头皮向着丘力居开口问道。“丘力居大人,可是出了什么事?”
丘力居转过身,看着张纯的目光之中满是凶厉地缓缓开口道。
“有一个乌桓定居点被屠了。”
张纯下意识地问道。“莫非……是鲜卑人做的?”
毕竟鲜卑人与乌桓人的矛盾向来不小,相互之间也偶有攻伐之事,只是鲜卑人的活动范围往往是在并州那边,乌桓人的活动范围则是在幽州附近。
丘力居一字一顿地说道。“是汉人,并且这个儿郎声称见到了大概三万左右的大汉骑兵。”
“不可能!”
不仅是张纯,在大帐之中的所有汉人几乎都是下意识地发出了这一声惊呼。
而张纯整个人为之一愣后,连忙答道。
“如今的大汉在幽州根本不可能凑得出三万骑兵。”
“莫非张纯大人觉得这个儿郎在说谎?”丘力居反问道。
很快,张纯就想到了其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反驳道。
“有可能是看错了,甚至是这个少年被收买了,否则整个乌桓定居点都被屠,他是怎么在看清敌军数量后逃出来的?”
“这个问题,本王已经问过他了,整个乌桓定居点都被屠尽,仅仅留了他一个活口被汉人关了起来,且留了两个汉人看守了他七天,然后再故意将他给放了回来报信的。”
顿了顿,丘力居的脸色满是凝重地接着开口道。
“并且,他的身份也已经被他的邑帅所确认,唯一可疑的就是为何汉军要特意留他活口关押七天,再任由他前来渔阳城报信?”
此刻,张纯整个人都可谓是懵的。
对于幽州,张纯可谓是相当的了解,否则张纯也不会怂恿张举与乌桓勾连,甚至意图让张举称帝立国,自己则是准备当个亲王。
如今刘虞与公孙瓒的手中,不可能有三万骑兵,甚至就连一万骑兵都未必能凑得出来。
并且,三万汉军骑兵袭击且屠了一个乌桓定居点……
这一句话让张纯感到陌生。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对于为何汉军要关押这个乌桓少年七天再放走报信之时,张纯反倒是隐隐有了个让他为之慌乱的猜测。
只是,还不等张纯将自己的猜测说出来,又有一个近卫走了进来汇报又出现了一个其他乌桓定居点的少年。
接下来,不到两个时辰之间,一连出现了足足七个遍布在渔阳郡北部不同区域的乌桓定居点的少年,且所哭诉的内容与第一个乌桓少年几乎完全一致。
霎时间,小半天前原本由于劫掠而在大帐之中满脸嘻嘻的诸多邑帅,此刻完全没了嘻嘻的心思,反而就跟死了亲娘那样的表情。
不,准确来说,其中有五个邑帅确实是死了亲娘。
甚至完全可以说,其中七个邑帅的九族就快随着定居点被屠而诛了个干干净净。
这个消息莫说是让渔阳郡定居点的乌桓邑帅们哭声一片,其余邑帅们人心惶惶,就连丘力居都觉得眼前一黑。
尤其是丘力居根据着这些少年们所属的定居点以及释放时间分析了一下,明确地判断出那一支在乌桓少年们口中都疑似高达三万之数的汉骑,一路从西向东扫荡屠戮着诸多乌桓定居点,并且还一路奔着右北平郡的方向去了。
而在右北平郡再往东的辽西郡,那可就是丘力居直属的诸多乌桓定居点所在。
眼看着一个个乌桓人的精神状态似乎都不对劲了,依然坐在大帐之中的汉人几乎都是一副如坐针毡的模样。
张纯吞了吞唾液,硬着头皮开口道。“丘力居大人,节哀顺变,当下最重要的还是……”
然而,张纯不吭声还好,一吭声就仿佛是一滴水落入了沸油之中,瞬间激起了那几个已经被偷家的邑帅们的癫狂愤怒,一个个拔了弯刀就朝着坐在对面的张纯、张举等人冲了过去。
“汉狗,我杀了你!”
“阴谋!这绝对是阴谋啊,我前脚才率领部落青壮离开,后脚整个部落都被屠了……”
“杀了你们这些汉狗……”
“我的七个儿子,三个女儿,全死了,全死了!!你跟我说节哀顺变??!!”
第281章 蹋顿
这一幕,吓得张举整个人都有些瘫软在地,距离乌桓邑帅们较近的几个汉人几乎是惨死当场。
张纯见状,下意识拔出腰间佩剑自保之余,脸色有些惨白地大声喝道。
“丘力居大人,难道不知这是刘虞的离间计乎?”
默许了部下们以这种方式发泄愤怒的丘力居猛然反应过来,连忙挡在了张举、张纯面前,喝道。
“慢着!”
这即便如此,原本双方其乐融融的大帐已然是血流遍地。
原本张举、张纯所带来的心腹尽数被乱刀分尸,唯有被丘力居所护着的张举、张纯暂且无恙。
而张纯得了这一丝喘息之机,连忙极力解释道。
“丘力居大人,这些乌桓少年均是汉军特意放回来的此事若是与我有关,我此刻又怎么会出现在乌桓大营之中?”
此刻渐渐冷静了下来的丘力居,也意识到恐怕是杀错人了。
最初本就是张举、张纯主动勾连上丘力居的,并且据丘力居所知,张举暗中甚至都准备好了冠冕龙袍。
再加上大汉如今正与西羌交战,难以腾出精力之际,如何也不可能在幽州主动挑起战事才对。
“险些误会了张举大人与张纯大人,皆因汉人狡猾奸诈,险些中了离间之计。”
丘力居脸上艰难地挤出了一丝笑容,却也是完全没有道歉的意思,反而沉着脸地问道。
“只是二位大人不是言辞凿凿地说刘虞与公孙瓒不和,且眼前幽州最多只有一万可用的骑兵,那三万骑兵又是从何而来?”
“此事……此事……老夫亦是不知。”
张纯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是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与幽州相邻的三州之中,并州饱受鲜卑劫掠,冀州屡遭天灾、瘟疫、兵灾之祸,至今都还没有恢复元气,青州更是再度爆发了黄巾兵灾。
正是通过方方面面的情报确认了大汉各地如何都不可能有多余的兵力支援幽州,张纯才会如此肯定地举起反旗,引乌桓入关。
丘力居闻言,眉头不由得死死地拧在一起。
丘力居并没有怀疑张纯说谎,而是暗恨张纯果真是个废物无疑,就连幽州兵力状况都弄不清楚。
只是眼下的乌桓并不具备占领且统治汉土的能力,再者张举、张纯还能够为乌桓源源不断地提供各种所需的物资,否则丘力居当真想要趁势将此二人给斩杀了事。
“想来是汉狗狡诈,暗中藏了一些兵力。”
丘力居如此为张纯圆了过来,然后以眼神威慑那些依然激愤不已的邑帅退回自己的位置。
只是对于渔阳郡本部的诸多邑帅而言,定居点被屠,无疑代表着整个部落由上而下的家人尽数被斩杀殆尽。
因此,面对着群情汹涌的邑帅们,丘力居手中的弯刀狠狠地斩落桌案一角,然后高声道。
“事已至此,难道一味地将愤怒发泄在我们的盟友身上就有用了吗?”
“本王以白狼之名起誓,定然会将那些袭击了乌桓定居点的汉狗抽筋剥皮,以报此仇,且蒙受了损失的邑帅,本王也会给予大量的钱粮奴隶作为补偿。”
“只要有足够的汉人女性奴隶,还需用担心部落会因此而断绝不成?”
这一连串的话语下来,那些闹腾的邑帅终于安静了下来,满意地各自退了回去。
只是渔阳郡的邑帅们暂且安抚下去,但丘力居明白真正的问题可还没有解决,那一支被多個乌桓定居点少年所证实的三万汉军骑兵正朝着右北平郡的方向去了。
而统领右北平郡诸多乌桓定居点,自称为“汗鲁王”的乌延,迫不及待地开口道。
“丘力居,如今那一群汉狗正朝着右北平郡的方向去了,必须要尽快派兵拦截剿灭,否则别说是本王的右北平郡,别忘了右北平郡再往东就是你的辽西郡了。”
丘力居没有一丝犹豫地开口说着。
“这不用你说,就算是为了惨死在那些汉狗手中的妇孺们报仇,也必须要让那群汉狗付出相应的代价。”
早在迁入汉土之后,乌桓一族便已经没有类似于“单于”那样的首领存在,而是每一郡的乌桓定居点各自推举出一位乌桓大人作为首领。
而丘力居自称为“乌桓王”,但实质上只是辽西郡乌桓定居点的乌桓大人罢了。
如今被诸多乌桓人推举为首,完全是因为此次劫掠汉土是丘力居所推动的,且让诸多乌桓人都因为盆满钵满赢得了大量支持罢了。
因此,丘力居即便有些许怀疑那些袭击扫荡诸多乌桓定居点的汉军骑兵有诈,但为了维系这一次的乌桓联盟以及保证自己的声望与地位,也必须做出对策。
否则眼下聚集在渔阳城下的十余万乌桓联盟,将会瞬间土崩瓦解。
分兵,且分出重兵围剿那一支汉军骑兵,这是丘力居唯一的选择。
只是,丘力居注意到不少乌桓大人目光之中所透露的兴奋之色,却是陷入到了两难之地,明白一旦将大军交给权势、声望仅次于自己的乌桓大人们,那么很可能将会影响到自己想要成为乌桓之主的地位。
可除了那些乌桓大人外,还能有谁可以统领大军去征讨那一支汉军骑兵?
骤然,丘力居的心中一动,看向着一直坐在大帐角落处体格雄壮且始终没有贸然发言的从子蹋顿。
“蹋顿!”
丘力居骤然喝了一声。
而蹋顿也似乎是早有准备那般,毫不怯场地走了出来,豪迈地应道。
“叔父,蹋顿在此!”
丘力居朗声地命令道。“你素有勇力,又时常通读汉人兵法书籍,又是本王长子,此次就由你率领八万大军前往围剿那一支汉军骑兵。”
“是!”
蹋顿沉稳地接过命令,心中则是一阵狂喜,明白这将会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作为丘力居的从子,蹋顿并非是嫡长子,若不是丘力居的嫡子年纪尙小,这一次无论如此都可不能将兵权交给蹋顿。
只要牢牢地把握住兵权,那么就算是今后丘力居有意将位置传至弟弟,那么蹋顿也会让丘力居明白谁才该是乌桓的王。
而以着乌桓人的纪律性,显然没有多少保密意识。
又或者说,丘力居本来就有意借此激发乌桓人的愤怒,因此随着渔阳郡北部的乌桓定居点尽数被屠的消息传开后,大量乌桓人无疑是为了又惊又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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