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宸庭
“不过既然鲜于将军等人有欲指点基的地方,不妨让鲜于将军到军营之内,基再亲自与鲜于将军探讨就是了。”
此言一出,刘虞都不免觉得有几分尴尬。
若是刘虞麾下的将领鲜于辅等人当真是什么大才,刘虞也不至于拿公孙瓒没有丁点办法。
且随着在李基的指挥下轻松抵御得乌桓难以寸进,又有张飞大展神威杀“谷王”难楼,追逐得“乌桓王”丘力居丢盔弃甲。
如今鲜于辅等人几乎都是绕着李基与张飞走路,哪里还敢出现在李基与张飞的面前。
只是,鲜于辅又担心自己的兵权旁落,这才能使上这些不入流的小技巧给李基上眼药。
而刘虞又存着让双方和睦共处的想法,方才有心想着多为李基向鲜于辅解释,让鲜于辅心悦诚服地听从李基的指挥。
“老夫会替子坤转告的。”
不过在李基如此自信淡然的态度之下,一直对于战事有些心神不定的刘虞反而觉得心中大定,慢慢将注意力专注地放在棋盘之上。
忽然,刘虞发现自己与李基对弈了半天居然是势均力敌之态,反让刘虞的棋兴大起,不再发一言,而是全神贯注地与李基对弈了起来。
足足在这方寸之间厮杀了约莫大半个时辰后,这一场对弈方才随之结束,刘虞更是觉得一阵畅快淋漓。
自同样精于棋道的蔡邕被流放吴会之地后,刘虞纵使在洛阳之中也是难寻如此对手,对弈之间有着每每都下到了自己最为期待之处,然后又是屡屡妙手回天,重新将局势扳回。
以至于刘虞下完这一局过后,方才觉得浑身都出了一身大汗,但又觉得精神振奋之余带着疲惫。
随后,刘虞计算起目数,发现自己仅仅只比李基赢了半目,险胜!
“好棋!”
刘虞忍不住抚掌而赞,道。
“不想子坤年纪轻轻居然有如此棋力,纵使与汝岳父蔡伯喈相比也是相去不远了,想来定然是子坤常常在吴郡之中与伯喈对弈,已尽得蔡伯喈真传……”
说到这里,刘虞的声音略微顿了顿,道。“不过子坤的棋风堂皇且多变,与蔡伯喈倒是大不相同,莫非是另辟蹊径?”
对此,李基笑而不语,自是不会说自己为数不多的围棋盘数之中,其中两次便是逼得蔡邕中盘弃子投降。
不是不给自家岳父面子,而是给了一次岳父面子后,下了一场势均力敌的人情世故棋局后,也是激得蔡邕棋兴大起,居然屡屡主动找李基对弈。
李基当真有这闲情逸致?
还不如多费些心思为蔡邕多造一个外孙女出来?
因此,李基用了两局便将蔡邕的棋兴给彻底打没了,自此再也没有在李基的面前提过“围棋”二字。
也就是蔡邕的修养极好,否则李基感觉到蔡邕被迫两次中盘弃子投降后的那个眼神,都感觉蔡邕很可能要动用“大汉棋圣·刘启”的棋道流派,举着棋盘追着自己打了。
而不出李基所料,与刘虞下了这么一局人情世故棋后,原本就颇为钟情棋道的刘虞激得瘾头都上来了,三头两天就往着李基这里钻,相邀对弈。
与李基的私交,那也是以着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上涨,就差完全将李基视若忘年交一般。
感受最为明显的,那便莫过于是鲜于辅等人了。
此前鲜于辅等人找着个理由在刘虞面前给李基上眼药之时,刘虞还会耐心且宽厚地做着一个和事佬。
然而,随着刘虞往李基府邸钻的次数变多,刘虞对待鲜于辅等人给李基上眼药之时的态度也是越发的不耐烦,最后甚至道出了一句。
“是尔等懂子坤,还是老夫更懂子坤?”
“棋品可见心性,子坤岂有尔等口中那般包藏祸心?老夫劝尔等与其将精力放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上,不如多费些心思去提升自身。”
此言,对于向来老好人一般的刘虞而言,无疑已是极重的呵斥,乃至于吓得鲜于辅等人脸上血色都当场褪去了一层。
而后,刘虞直接拂袖离去,出了府衙,心情郁闷之间,等不及晚上便想着再与李基手谈一局平复一下心情。
只是,刘虞在去了李基所住的府邸后,却被门房告知李基刚好离开前往军营。
刘虞闻言,干脆在一众亲卫的护卫下也朝着军营而去寻找李基。
这还是刘虞将蓟城之中兵马指挥权暂交到李基手中后,第一次到蓟城之中的军营而来。
令刘虞有些意外的是,此前显得有些乱糟糟且无序的蓟城军营,此刻刘虞远远观去却是异常整洁有序,且排布结构都似乎暗合某种美感。
且刘虞抵达之时,似乎刚好召集了蓟城之中除了驻守城墙外的所有士卒在校场集合。
只是,刘虞抬了抬头,发现原本还颇为晴朗的天色一时却是骤然变得黑云连绵。
“看来真是不凑巧啊,子坤刚好让士卒们校场集合,却是天公不作美。”
刘虞感慨了一句,然后也不上前,想着李基自会解散士卒,让士卒们回营中避雨。
如此一来,正好能与李基在城中寻个雅处来一场畅快淋漓的雨中对弈。
然而,令刘虞没有想到的是,随着天色越发阴沉,李基非但没有让士卒们解散,反而是以鼓声指挥着士卒们分成两部开始操练了起来。
这让刘虞的眉头一皱,士卒们的体魄或是会比普通百姓强健不少,但是雨中练兵的话,不说更容易受伤,且也很容易就让士卒们感染风寒,造成不必要的非战斗减员。
只是,刘虞念及李基如此做自有他的道理,事后再问也是不迟,故以也没有出言阻止的意思,仅仅是远远地站着观看了起来。
第288章 家人要遭重了!
刘虞也是略懂气象的。
事实不出刘虞所料,在黑云积压后,不出半刻钟的时间,骤降暴雨,就仿佛是苍天往着蓟城开始倒水一般,肉眼可见的水幕瞬间将整个蓟城笼罩了起来。
刘虞观察了一阵雨势,倒也不担心城中会被淹。
蓟城乃是建于春秋战国年间,乃是燕国都城所在,城中各种设施完善,排水系统亦然。
雨势虽大,又如何能够撼动春秋战国时期工匠们的九族羁绊?
相反,刘虞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不远处的校场上。
此刻的校场上约莫有两万余士卒在操练,大雨倾盆下,刘虞还以为必会引发大量士卒的骚乱。
只是令刘虞有些意外的,却是那些士卒仿佛对此早已习惯似的,冒着雨也依然维持着原本的操练节奏。
且在雨势遮掩之下,一般而言用以指挥士卒的令旗可谓是彻底失效,难以辨认。
然而,雨中的鼓声节奏越急,士卒们也似乎在随着鼓声指挥在进行着简单的攻防转换。
就在刘虞还在思索着李基如此操练士卒,意义所在是否为了让士卒们能够更加令行禁止之时。
忽然,就仿佛是平地一惊雷,但这雷鸣之声却是在校场之中传了出来,且还发出着一个音节。
“杀!”
刘虞整个人都为之一震,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方才反应过来那似乎是在蓟城中勇名远扬的张翼德的吼声。
“果真是声如奔雷也!在如此雨势之中,险些还以为当真有惊雷在校场之中落下。”
刘虞颇有些感慨地说着。
只是,随着雨势越大,刘虞所站的位置距离校场也不算远,但依然是渐渐已经难以看清校场之中的状况,所能见到的唯有白茫茫一片以及不时在校场中传出的鼓声、吼声以及士卒们被操练的动静。
一时间,刘虞反倒是有些理解鲜于辅多次投诉李基的练兵一塌糊涂,稀奇古怪,怀疑李基完全是故意消磨士卒士气,以及让士卒们出现伤寒等症状而产生非战斗减员。
只是之前鲜于辅等人说得俱是有些模棱两可,再兼之刘虞深知鲜于辅有嫉妒李基之心,所以也是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深究。
眼下刘虞亲眼所见,也是觉得颇为怪异。
古往今来,未有如此在雨中练兵者。
纵使是为了让士卒们可以做到令行禁止,也有着好几条练兵之法,却无需如此也。
就在刘虞暗中思索之间,这一场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是彻底停了下来。
而随着雨势停歇,李基也随之解散了士卒,然后朝着刘虞的方向走了过来。
刘虞的到来,李基自然是早就注意到了,只是一时难以顾及,只能等操练结束后,方才匆匆走了过来。
“不知刘使君到来,未曾远迎,还请刘使君恕罪。”
“子坤为老夫在雨中练兵,劳苦甚大,何罪之有?”
刘虞先是宽慰了李基一句,然后略有些犹豫地问道。“只是子坤如此练兵,怕是会让不少士卒出现风寒之症,还需多加注意才是。”
李基闻弦音而知雅意,自是知道刘虞的疑惑所在,笑着答道。
“刘使君尽可放心,基早已令士卒们在营中各自备好干燥衣物,又令医者熬制了大量驱寒汤水,兼之操练结束后有肉食嘉奖。”
“故以,雨中练兵非但不会让士卒们感染风寒,士气也断然不会产生丝毫影响,反倒有不少士卒因肉食而期待暴雨。”
刘虞闻言,知晓李基做事稳妥周全,心中的顾虑顿消,唯独是有些不知如此作用何在。
不过念及李基之智,自己又不通兵法,也就不再多言,转而兴致勃勃地相邀李基寻一去向对弈。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本就有意投其所好的李基自是不会拒绝,将一些操练士卒后需要处理的杂事交由张飞负责,也就与刘虞寻一去处下棋了。
且对于如今的李基而言,这也算得上是一难得消磨时间的雅事。
毕竟蓟城之中,承蒙刘虞看重信任,渐渐将兵权暂且相托,李基已是颇为诧异了,自是不会再去贸然接触幽州政务惹人非议,怀疑用心。
可如今战局对峙之势已成,无论是当下的蓟城还是乌桓,表面上都在等待着蹋顿与公孙瓒那边的结果。
因此,李基平日里除了练兵之外,也无甚可以忙碌的。
再者,家中有昭姬之美,李基也不太看得上城中舞女,所以李基平日里除了看书外,也唯有与刘虞对弈打发时间了。
尽管李基下的是人情世故棋,缺乏着竞技的乐趣,但暗中控制着棋局走向,又足够触及到刘虞的爽点之余,让刘虞感到意犹未尽,这勉强也不失为一种乐趣。
……
而与蓟城之中的平稳相比,塞外的追逐却是越发的激烈。
公孙瓒与赵云的分兵,让蹋顿以着广撒网的方式找到了相关的踪迹后,陷入到了短暂的迟疑,难以理解汉军骑兵是如何在极短时间内跨越百里同时扫荡了两个乌桓定居点。
然后,蹋顿便意识到唯一的解释是汉军分兵了!
只是,公孙瓒与赵云可以分兵,暗藏野心的蹋顿却是不愿分兵。
一旦分兵,蹋顿又如何能够一点点地实际掌控这八万乌桓骑兵?
因此,蹋顿尝试了数种方法,在缺乏足够心腹的情况下,依然无法带着乌桓骑兵咬住分兵后更加灵活的汉军后。
蹋顿一发狠,干脆直接舍了右北平郡,然后直奔着辽西郡的方向而去。
汉人时时以坚壁清野的方式应对胡人劫掠,蹋顿如今所想的便是“师汉长技以制汉”。
在迟迟无法阻止分兵后的汉军骑兵下,整個右北平郡塞外的乌桓定居点已然被破坏得七七八八,蹋顿干脆彻底舍弃右北平郡的乌桓定居点,选择在辽西郡之前拦截住汉军骑兵。
除此之外,蹋顿还派人去控制着右北平郡的长城,堵住了汉军骑兵直接离开塞外的道路。
如此一来,以着汉军骑兵的规模,人吃马嚼的情况下。
想要从右北平郡先返回渔阳郡,再离开塞外,军粮将难以支撑,途中也再无乌桓定居点可供汉军骑兵劫掠补充军粮。
因此,汉军骑兵唯有继续往东进入辽西郡,一头撞入蹋顿所布置的大网之中。
“此乃坚壁清野,以逸待劳也!”
在辽西郡与右北平郡塞外交接处,蹋顿瞭望着西侧,心中顿生得意。
反正辽西郡的乌桓定居点才是丘力居与蹋顿的大本营,所以即便是舍了右北平郡余下的乌桓定居点,蹋顿实际也并未感觉有多可惜。
反而觉得以右北平郡余下的乌桓定居点暂且拖住汉军骑兵的脚步,让自己可以提前在辽西郡这边布下埋伏,等待着汉军骑兵一头撞入大网,也算是牺牲得有所价值了。
且如此一来,一举消灭了幽州仅存的所有骑兵后,整片幽州汉土再也没有可以在野外威胁乌桓骑兵的力量。
‘以五百为一股,四散劫掠汉民,这些被汉军骑兵所造成的损失,同样也可以迅速地弥补过来……’
‘甚至,渔阳郡与右北平郡已无乌桓定居点,只要再控制了那些乌桓青壮,渔阳郡与右北平郡还需要有其他的乌桓大人存在乎?’
‘若我是叔父,完全可以以重建乌桓定居点的名义,将渔阳郡与右北平郡的塞外也纳入自己的统治之中,彻底成为整个乌桓名副其实的王!’
就在蹋顿心潮澎湃之间,畅想着美好的未来,同时也在等待着汉军骑兵开始一头撞入自己布下的包围圈之时。
一个蹋顿颇为熟悉的乌桓亲卫骑着快马,朝着蹋顿冲了过来。
那风尘仆仆且焦急的模样,让蹋顿精神为之一振,明白大体是找到了汉军骑兵的痕迹。
“蹋……蹋顿大人……”
那乌桓亲卫冲到了蹋顿面前迅速翻身下马,双腿却先是一软跪倒在地,在蹋顿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哭嚎着开口道。
“辽西郡后方,后方传来消息……有乌桓定居点被扫荡焚毁,疑似汉军骑兵所为!”
“什么?!”
蹋顿的脸色猛然一变,甚至感觉到大脑都忽然遭到了一记重锤的轰击,如虎熊一般的身躯都有些摇摇欲坠了起来。
旋即,在数个亲卫的搀扶下勉强站稳的蹋顿,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了那个乌桓亲卫的面前,一把将那个乌桓亲卫给提了起来,怒吼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汉军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辽西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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