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宸庭
若是就连袁术的举止也是与预料得截然不同,刘表还当真要慎重考虑一下退兵回转襄阳了。
旋即,刘表忍不住再旧事重提,向着军帐内依仗为智囊的军师蒯越问道。
“异度,对于刘玄德的突兀之举可有琢磨出什么思索?”
蒯越面露苦色地答道。“请主公恕罪,老夫思索良久,仍是想不出个所以然。”
这个时代的作风犹重承诺,一旦失诺,那么对个人的威望所造成的损失是巨大的。
更何况是刘备这等仁德之名远扬的诸侯,蒯越同样不觉得刘备会冒着谋害同宗以及毁诺偷袭的骂名进攻荆州。
以刘备所表现出来的名声与潜力,荆州还未必抵得起这个刘备毁诺的代价。
“罢了,罢了……”
刘表挥了挥手,不再去琢磨此事,道。
“扬州与荆州所接壤的不过是荆南四郡与江夏郡,便是刘玄德当真不顾一点脸面,那江夏郡与荆南四郡暂且予他又有何妨?”
对于刘表而言,只要能在保住襄阳的前提下占了益州,那么其他的损失再大也都是能够接受的。
届时,有了益州在背后支持,以襄阳为踏板重新掌控荆州再简单不过了。
旋即,刘表开口道。
“诸位,刘玄德与袁公路暂且尙不足为患,眼下当以先破益州军为重。”
顿了顿,刘表扫视了一圈军帐之内众人,开口道。
“如今,我军与益州军交手已有月余,互有伤亡,但对于益州军的虚实却是始终还有些摸不透,诸位可有破敌妙策?”
此言一出,军帐之内的众人大多都流露出一副沉吟之色,却是不敢轻易答话。
这月余的时间里,战况……显得却是怪异。
益州军自出川以来,多是白日休整,夜间则是不断派小股兵力偷袭骚扰,有些甚至是绕后去袭击或冒充运粮队,想要诈开秭归城门。
来势汹汹,却一直没有强攻,反倒是各种下作手段层出不穷。
以至于,打了月余,双方产生的尸首均不少,但实际损失的兵力都在伯仲之间。
荆州方面损失了约莫五千之数,益州方面略多些许,蒯越预估的数字应该是六千余到七千左右。
正因如此,即便刘表广派探子屡屡验证了益州兵力,但依然是有些摸不清其中的虚实。
且刘表原计划是通过坚守消磨益州军士气,再诱敌深入,设下埋伏重创甚至歼灭益州军,顺势掩杀敲开益州大门。
可益州军这种近乎摸鱼式的打法,完全跟刘表预料的截然不同,让刘表大为头疼。
第527章 荆州困境
即便益州军这月余来频频夜间袭击,荆州军也是布下了各种埋伏进行反制,双方各有伤亡不假。
可这无疑会陷入漫长的持久战与消耗战。
以着荆州眼下的状况而言,反倒是对荆州相当的不利。
看着无人开口,蒯越只能硬着头皮地开口道。
“主公,眼下益州军迟迟没有正面强攻,而是不断在夜间骚扰袭击,理由无非便是两个。”
“其一,便是刘益州的威望已经下降到相当严重的程度,人心思变之下,益州军将领选择阳奉阴违,想要尽可能保全部曲,所以才尽可能地避免正面强攻;”
“其二,那便是我等小看了刘益州……”
刘表闻言,近来亦是觉得哪里不对劲,连忙追问道。“异度请言之。”
蒯越只得一拱手,细细道出了猜测,道。
“或是我等都被那刘益州给算计了,刘益州从一开始便不想与我等硬拼,他亦未因爱子失踪而失去理智。”
“刘益州不惜派遣重兵出川犯境,为的恐怕便是拖住荆州兵力,然后暴露出荆州其余地方的虚弱,继而引得袁公路与刘玄德合力来攻。”
“那刘玄德或是识破了刘益州的奸计,不愿成为刘益州手中谋害同宗之人的利刃,所以才派遣使者来向主公表明善意,更是表明立场绝不进犯荆州以减缓主公的压力。”
此言一出,军帐之中的一众文武皆是陷入了思索之中。
蒯越的这一番推论,可谓是有理有据,更是完全道出了眼下荆州所面临的困境。
刘表想要吃下益州军主力,顺势打开益州大门;
可益州军只是不断在夜间骚扰袭击,根本就不与荆州军正面强攻,类似这等打法,莫说是一两个月,恐怕就是打上一年半载都难以分出胜负。
相反,荆州却很可能会被拖垮。
南阳郡与襄阳布置得再稳妥,也未必经得起袁术大军的长时间强攻。
‘进退两难?!’
刘表只觉得冷汗直冒,顿时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比想象中的要危急不少。
那病重了的刘焉,也似乎不是完全失了智,反倒是一步步地让荆州陷入到了一个两难境地。
也就是扬州那边没有来犯,否则益州军这边只需拖上两三个月,就足以让整个荆州被彻底瓜分。
刘表眉头紧皱,然后追问道。“异度,可有良策教我解此困境?”
蒯越思索了一下,小心地答道。
“刘益州此举,恐怕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逼迫主公交出那不知在何处的刘璋。只要刘璋返回益州,益州军自会退兵!益州军一退,袁公路便不足为惧。”
刘璋在何处?
自然是在刘表的手中。
只是此事在荆州之中也仅有寥寥无几的心腹知晓,军帐之中的不少将领是不清楚的。
而此事一旦泄露出去,必然会让刘表担上恶名,所以蒯越只能是隐晦地表明着意见。
然而,坐在主位上的刘表还没有吭声,蔡瑁就先一步跳脚了。
因为,袭击刘璋的人正是他。
蔡瑁深怕刘表为了撇清关系,直接把锅都甩到了自己的头上,然后把自己的首级给剁了下来劝说益州军退兵。
“大胆,尔这莫非是要扰乱军心乎?且不说刘璋遇袭之事说不准就是益州凭空捏造的借口,即便抛开这个不存在的事实,尔为何觉得仅仅是交出一人,便能让益州军退兵?”
“此刻越是软弱,便越是增长敌军气焰,让敌军以为荆州内部已是虚弱不堪。”
“在这等情况下需要的是强硬的反击,而不是毫无骨气地说降!”
蔡瑁的攻击性无疑远在蒯越之上,隐喻得蒯越气得就差七窍生烟。
以蒯越之见,这无疑是眼下化解困境最为简单的方式。
刘焉将死未死,需要的是益州内部的稳定,只要刘璋回到益州,病重的刘焉断然不会再冒着风险继续进攻,妄想与袁公路瓜分荆州。
“蔡德珪,你这是惟恐天下不乱,蛊惑主公陷于危险境地……”
“哼,我蔡瑁一心为公,对主公忠心耿耿,确是不像某人只想着明哲保身!”
“若论私心……”
一时间,蔡瑁与蒯越几乎当场就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了起来,听得刘表大为心烦。
眼看益州军迟迟不能解决,作为本土世家派的蔡瑁与蒯越无疑都生了退缩之心,意欲保存实力,免得拖累家族。
只是,蔡瑁与蒯越之间同样也存了冲突。
蔡瑁所希望的是退兵返回襄阳坚守,蒯越则是希望劝说刘表给益州交还刘璋。
“够了!”
刘表猛然一拍桌案,发出了一声怒喝,让蔡瑁与蒯越迅速地闭上了嘴巴。
而刘表环视了一圈,对于军帐中绝大部分文武的心思也是洞若观火。
只是,这些本土世家派系的人能退,刘表却是不能退。
此刻一退,不禁代表着刘表彻底没了打出荆州的机会,也代表着刘表的威望将会遭到重创,今后反倒要受荆州世家所制。
刘表不得不思考这是不是此生绝无仅有的机会!
‘玉玺在我手中,天命在我手中,朕……为何要退!’
刘表的内心渐渐发狠,原本有些动摇的想法再度完全坚定了下去,猛地拔出腰间佩剑斩断了桌案一角,喝道。。
“谁人再敢言和谈退兵之事,便如此案。”
霎时间,军帐内的众人均是一震,原本开始有些涣散的军心反倒是迅速地重新凝聚了下去。
旋即,一手提着剑的刘表,散发着过往罕有的凌厉决绝地开口道。
“各位所需想的唯有一事,那便是如何破了眼前的益州军。只要大破益州军,眼前荆州的困境便不复存在,甚至益州也将为我等所得。”
只是,刘表提出问题不难,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却是极难。
碍于地形问题,益州军想要攻破秭归至夷陵这一段防线自然是大不易。
可反过来,同样也是如此。
益州军畏畏缩缩的,只知道不断派小股兵力在夜间骚扰袭击,荆州军想要寻找益州军的主力决战也是极难。
第528章 魏延奇谋
不过有着刘表的威势在前,众人也是尝试着开口提出自己的想法。
火攻?
诱敌?
示弱?
然而,一个个提议说出来,具备可行性的却是寥寥无几。
且即使是具备可行性,也难以对大局一槌定音,作用不大。
这让刘表的眉头越发紧皱,目光越过一众人看向坐在一旁的一位须发有些发白之人,语气多了几分客气地问道。
“黄公不知可有法子能救一救荆州六百万百姓?”
随着刘表开口,原本军帐内有些故作激烈的讨论声迅速平息了下去,不少人纷纷将目光投了过去。
蔡瑁见状,连忙附和道。“姐夫若有高论,还请不要藏于心中。”
黄承彦闻言,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一眼蔡瑁。
黄承彦哪里能想到出了个家贼,不仅暗自将自己无意感慨之言泄露给刘表,甚至在刘表出兵之时,蔡瑁还派重兵将黄承彦给请了过来。
作为一方隐士,黄承彦虽所娶妻子乃是蔡氏女,但一生均未曾入世,更是没有辅助刘表的想法。
当即,黄承彦拱了拱手,道。“老朽不过一山野村夫,这等大事哪里懂得分毫,还请刘荆州容我回家养老。”
此言一出,刘表的脸色忍不住一黑,却又是拿黄承彦没有半点法子。
荆州谁人不知黄承彦有大才,但黄承彦硬要装傻,又有着名士身份的光环,再加上刘表跟黄承彦还有几分亲戚关系,还真动不了黄承彦分毫。
也就在刘表感到几分难堪之时,一个陪于末座的将领此刻猛然起身,高呼道。
“我有奇谋,可破益州。”
“哦!”
刘表闻言,循声看了过去,只见站了出来的是个红脸短须的青年将领。
正有些窘迫的刘表,顺势问道。
“汝乃何人也?”
“吾乃义阳魏延,此前为襄阳城门官,今随军充当军侯。”魏延朗声答道。
军侯?
往日里,刘表还当真不会将目光放在一个小军侯的身上,甚至有时候军侯就连进入军帐中议事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刘表看着魏延身上倒是有着几分有别常人的威势,便顺势问道。
“汝有何奇谋可用?可莫要大放厥词。”
“某知晓在秭归城外有条小路可绕到后方的巫县,而益州出川来犯,巫县便不是他们囤粮之所,也是他们退往益州的必经之路。”
顿了顿,魏延抱拳朗声道。“只要主公予某三千兵马,某领着三千兵马以小路而行,绕至后方奇袭巫县,益州军必然自乱。”
“届时,主公领大军于前方强攻,某则死守巫县断了益州军的粮道与退路,益州军可灭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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