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宸庭
唯有让袁术、刘焉、刘备三方不断以着襄阳为中心进行乱战,届时退至江夏郡与荆南四郡恢复了些许元气的刘表才有火中取栗,重振旗鼓的机会。
一念至此,刘表却也是来不及继续细想,在这一片混乱下不断朝着后方逃去。
且在本能的求生欲下,不少荆州兵也意识到了刘表所在的区域,反倒是少有的安全地方。
因此在刘表不断往后逃亡的过程,同样也不乏荆州兵本能地以着刘表为中心进行靠拢。
只是,山谷内狭窄的地形,注定了只会形成长蛇状的阵型。
即便是朝着刘表靠拢,又有多少人能靠近刘表?
相反,不断聚集的人群不断提升了伏兵的杀伤效率,甚至大大阻碍了刘表逃亡的速度。
眼看着速度越来越慢,刘表发狠地命令道。
“挡路者,杀!”
当即,那些受了刘表大恩愿效死力的亲卫们,直接拔刀将挡路以及朝着刘表挤压的荆州兵斩杀。
这也宛如是一个引子似的,让荆州兵本就绝望绷紧的神经彻底崩溃,对着同僚拔刀相向厮杀起来的不在少数。
甚至一些疯狂的荆州兵直接持着兵器向刘表攻来,意欲与刘表同归于尽。
这让刘表又惊又怒之余,只得继续催促着亲卫开路。
等向来注重名士仪表的刘表在狼狈中丢了鞋子,掉了发冠,脱了长衫,这才退到了山谷被巨石所堵住的入口。
第540章 取尔性命,祭奠先父
面对着益州军突如其来的伏击,尽管魏延已经第一时间组织兵力试图清掉巨石,打开一条出路。
可两侧不断落下的密集箭雨、檑木、石头,甚至是火油……
这也让魏延非但没能迅速打开一条退路,反而让荆州兵为此死伤无数,就连魏延的胳膊处也中了一处箭伤。
幸好刘表的到来,令魏延都为之绝望的攻击停歇了下来。
魏延见状,眼看着生机出现,心中狂喜,毫不犹豫地率领着仅剩不足一百的亲卫与刘表汇合在一起,合力地迅速清出一条可以出谷的口子。
这一道口子的出现,魏延第一时间就钻了出去,甚至完全忘记了名义上的主公还在后方。
又或者说,魏延对于刘表本就心怀了几分怨恨。
巫县之战,魏延自问立下了何等奇功,可刘表此前承诺的种种非但没有兑现,反倒是言行之中偶有打压之意。
原本在刘表领大军进攻益州之时,魏延自请为先锋,想要再立下大功。
然而,先锋一职最后却是被刘表交给了蔡瑁,反倒是将魏延打发到了后军。
性格本就有着几分敏感的魏延,当即便觉得刘表这怕是担心功高盖主,让魏延深感在刘表麾下效力怕是前途渺茫且大为不满。
不曾想,局势转变如此之快,甚至让身处后军的魏延比其余荆州军多了一丝生机。
而等刘表也从那口子钻了出来,魏延已然直接领着十来个心腹往着山林一钻,消失得无影无踪。
刘焉能想到刘表难以逃回荆州,魏延同样也能想到。
魏延可毫无陪着刘表一起葬身此地的心思,也明白跟着刘表只会遭到无数益州军追截,所以魏延直接领着十来个心腹就钻入山林中开溜。
“魏延!!”
刘表看着无影无踪的魏延,如何不知此人已经抛弃了自己,这让刘表心中大恨,却也是无可奈何。
而等其余亲卫接二连三地从缺口中钻了出来,刘表看了一眼,发现仅剩六百左右,这让刘表不禁心生悲凉,却不敢有丝毫的逗遛,连忙便朝着来时的栈道逃亡。
由于地形的原因,处于山壁之上的刘焉即便早早就提前派了追兵到谷口想要堵截刘表,但想要从高高的山壁后方绕一圈回到谷口谈何容易。
直至刘表都逃了小半个时辰,方才有一支追兵返回到谷口处,然后朝着刘表的方向追了过去。
只是在刘表所打开的那一道小口中,同样也有着源源不断的荆州兵从中逃窜出来,这给刘焉所派的追兵同样也造成了相当的阻碍。
而随着刘焉的远去,山谷内那不断响起的哀嚎声足足持续了小半天,这一场伏击方才宣告结束。
无数尸首横于谷内……
近十万荆州军死伤者十有八九。
为了避免瘟疫的出现,益州军自然需要进行战场清理,甚至要清理地堵住谷口两端的巨石,以免阻碍了这一条巴郡的重要栈道。
只是以着益州的医疗条件,显然也没有条件对受伤严重的俘虏进行救治,对于绝大部分受伤的俘虏都是直接进行补刀。
即便刘焉派了足足两万益州兵打扫战场,也足足到了第二天晚上才初步完成战场的清理。
‘谈笑间,让十万荆州兵灰飞烟灭……’
这无疑是让刘焉大为自得,即便过了足足一日都还没有传回俘虏刘表的消息,也同样也没有影响到成竹在胸的刘焉好心情,仅仅是又加派了些许人手去进行围堵。
在刘焉看来,刘表就宛如是被关入了笼中依然不认命的小鸟罢了,根本就没有飞出巴郡的可能。
……
而事实,也正如刘焉所料的那般。
在刘表逃出了有如梦魇的山谷后,几乎是毫不停歇地逃窜了整整一日一夜,根本不敢停留,生怕被后方的追兵给咬住。
沿山所建且上下起伏不定的栈道,根本就没有骑兵发挥的空间。
无论是刘表,还是后方的追兵,全凭一双脚进行追逃。
也幸好刘表曾经身为北军中侯,亦锤炼过身体,即便是入主荆州已有数年之久,但底子终究还没有完全垮掉,也还没有完全被酒色掏空,让刘表还不至于坚持不下来。
如今刘表已一路沿着栈道折返逃窜了上百里,途经了曾经纳入控制的朐忍城都不敢进城。
只是,一日一夜不敢停歇的奔逃,非但已经榨干了刘表所有的体力,就连沿途护卫刘表的亲卫已掉队了大半,仅剩三百左右,且几乎也都到了体力极限。
眼看天色将暗,刘表回望后方的栈道,确认一时半会追兵还赶不上来,这才直接瘫软在地道。
“休,休整一夜。”
随着刘表的命令一出,诸多同样也是咬牙死撑的亲卫也是纷纷瘫软在地。
也就是平日里刘表对这些出身卑贱的亲卫以厚恩养之,每一个亲卫对于刘表几乎都是忠心耿耿,甘愿赴死,方才追随至此。
可一日一夜的逃亡骤然放松下来,让包括刘表在内的所有人几乎都觉得双腿酸痛之极,又有种快要失去知觉的感觉。
随着天色渐暗,瘫软着歇息了好一阵的刘表,这才接过亲卫递过来的水囊与干粮,准备补充一点体力后,再安排一下哨兵值守,戒备后方的追兵时。
一道压抑着愤怒与狂喜的声音,骤然在前方约百步外的转角处响起。
“果然如老师所言,刘表若遭遇大败,后撤必经此处。”
此言一出,刘表的脸色大变,连忙挣扎着想要爬起来。
只是其余刚刚才放松了下来的亲卫,此刻再想要站起来却是显得尤为艰难。
而在声音响起的转角处,尽显雄姿英气的孙策、周瑜不急不缓地走了出来,且在孙策的身后还有程普、黄盖、韩当等家将以及一众兵甲齐备的兵卒。
刘表神色绷紧,心生绝望之余,声音有些嘶哑地说道。
“汝是何人?!莫非是刘焉所派之人?”
而孙策沉着脸,压抑着情绪不爆发出来,走到了刘表的三十步外才停了下来,道。
“汝不识我,我却是认识你!”
“江东孙伯符特来取尔性命,祭奠先父!”
第541章 鹬蚌相争
孙伯符?
刘表先是一怔,方才震惊地确认道。“孙坚之子,孙策?!”
孙策及冠取字还没有多久,刘表对于孙伯符这个名字印象模糊再正常不过了。
可对于孙策,刘表却是相当之了解。
过去刘表就屡屡因身为长沙郡守的孙坚之子拜了李基为师而颇为在意,等刘备升任为扬州牧,刘表对于孙坚的忌惮更是提升到了极点。
孙坚与刘备的私交本就不错,其子又与李基有着一层师徒关系。
再兼之孙坚担任长沙郡守期间,对于荆州牧刘表的命令大多都是无视,隐隐有想要在荆南四郡中独霸一方的趋势。
以上种种,无疑也是促使着刘表派黄祖伏杀孙坚的因素之一。
否则,等刘备完全掌控了扬州,与扬州接壤的长沙郡届时是属于荆州的?还是属于扬州的?
更重要的是玉玺,刘表更不想看到玉玺落入到刘备的手中。
“没错,孙文台正是先父!”
孙策缓缓地回答着,然后将古锭刀抽出指着脸上满是疲惫之色的刘表,喝道。
“汝这利欲熏心的狗贼,曾经派遣黄祖埋伏先父之时,又是否曾预料到今日这一遭?”
与孙策那一心报仇的少年意气不同,一脸阴沉难看之色的刘表更在意的只有一个问题,道。
“尔,为何会在此处?”
孙策作为李基的弟子,此刻可以在吴郡,可以在柴桑,甚至就算是出现在荆州,刘表都不会深感意外。
唯独,孙策此刻出现在巴郡朐忍城这一处往东约五十里的这一处栈道,令刘表难以置信。
孙策脸上流露出一抹有些狰狞的笑容,缓缓地以着开口回答,以诛刘表之心。
“你这老贼自诩将荆州周遭的诸侯尽数算计了个透彻,想要逼迫益州主动进攻荆州,继而能火中取栗顺势反击夺取益州。”
“岂不知,你这老贼的想法在老师眼中洞若观火,更是早早就推断出了你这老贼自诩为渔翁,实则身中陷阱而毫不自知,料定只要你这老贼敢入巴郡必将惨败。”
“如此,眼界并非局限于一城一地的老师自是要顺势而为,荆州之民也是大汉之民,所以派遣我等来此,正是为了避免荆州之民即将遭受来自益州的兵灾。”
刘表越是听着,越是脸色苍白了几分。
即便此前刘表遇伏仓皇逃窜之时,灵光一闪,也曾萌生过这个猜测,但此时从孙策的手中得到了证实,这让刘表有种所做种种都是自作聪明的跳梁小丑之感。
一时间,这让刘表本就承受了巨大压力的精神再度遭到重压,甚至产生了耳鸣、发晕、头疼等等反应。
摇摇欲坠之间,刘表险些整个人直接栽倒在地,一口逆血忍不住喷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指着孙策,眼睛瞪得浑圆,张口发出了“呀呀”几声却是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并非是刘表不堪重压,而是孙策短短的几句话所传达的信息量之大,让刘表为之绝望。
原本,刘表还以为刘备屯兵柴桑又派人示好,乃是想等着自己请他入荆州,以获得占领荆州的大义。
可孙策能出现在这里,又借口是为了避免荆州之民承受来自益州的兵灾,所代表的意味再明显不过了。
不仅仅是他刘表被耍了,就连刘焉也同样被玩弄在股掌之间而不自知。
如何避免荆州之民免受益州的兵灾,无非便是将益州兵阻拦在益州境内。
鱼复城与圩关,很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三易。
从刘焉的手中落入到刘表的手中,又被刘焉暗中控制封堵荆州军退路,然后现在很可能……已经在刘备的手中。
刘备……
不,孙策口中的老师国士侯所做的打算,乃是将荆州军和益州军都堵在益州境内,拖延到足够打败袁术夺取荆州的时间。
三方,自然会很容易就形成相互制衡的乱局。
可一旦益州军被暂且堵着进入不了荆州境内,那么荆州中真正决定归属的势力无疑仅有袁术与刘备两方。
而国士侯无疑是存了绝对的自信能够击败袁术,直接将整个荆州吞下来的心思。
眼看着基业顷刻间似乎已成易主之势,甚至连一丁点翻盘的机会都没有,口吐鲜血的刘表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道。
“伪君子!卑鄙小人,竟敢这般诓骗戏耍老夫!”
“老夫便是兵败身亡于此,尔刘玄德遣使诈我的恶名,也定会留于史书;夺取同宗基业以满足野心的嘴脸,也定会让世人唾弃!”
这一刻,称得上道心破碎的刘表不顾颜面的大骂了起来,以发泄着心中的不甘与怒火。
即便刘表所信奉的也是兵不厌诈,所欲谋夺的也是同宗州牧的益州,且从一开始刘表就没有相信刘备使者所言的不得允许绝不踏足荆州的承诺。
可此时此刻,刘表也唯有如此迁怒,方能发泄出心中的几分怨恨,以安慰自己此番落到这般下场是非战之罪也。
“哈哈哈哈……”
看着血仇之敌刘表如此失态,孙策心中所产生的便是快意,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大汉以孝治天下,汉人亦是尤其注重孝道。
即便孙策骨子里有着几分叛逆,并不认可孙坚那一味想要振兴祖上孙氏之名的追求,但血浓于水,孙策同样也对孙坚有着孝心与感情的。
且不能为父亲报仇,岂是大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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