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夜静不语
前排的女真骑兵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就被滚滚烟尘吞没,一时间女真的战阵直接大乱。
“稳住!!稳住!!”
后方的齐篇古见到这种情况,神色猛地一沉,心头惊颤之余,赶紧下令。
其实见到这一招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贾琙是谁了,能够在建州神不知鬼不觉地做下那些事情,常人根本就办不到。
也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完成那一件件看似天方夜谭的事情。
在临行前,仇庆先还和他分析对方的情况,对方虽然厉害,但决计达不到那种无敌的状态,否则就不会选择晚上偷袭,也不用特意去击杀各个部落首领的家眷去威胁他们,更甚者,之前那些人都不敢与他们交手。
若是对方真的在这世上无敌手,早就正大光明地打过来了。
他觉得仇庆先说的很对,虽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怎么回事,但是他料定这样的招式一定是有限制的,否则对方一个出来就行了,还用的著带这五千人马?
可他却忘了一件事儿,这是在战场上,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面对好似神魔的一击,那些不明所以的士兵们,心态很容易就会出问题。
他的话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军心一散,自然是兵败如山倒。
随后贾琙身后的五千人士气如虹地冲进了女真的战阵,跟在贾琙身后,如同一柄钢椎,没有一柱香的时间就将军阵凿穿。
城门再一次轰然而开,郭英靖带著城内五万大军倾巢而出。
“杀~”
第68章 斩草除根,请功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场战斗从清晨打到日落西山。
女真骑兵不愧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骑兵,就算有贾琙这样的大杀器存在,这场生死搏杀也打的有些艰苦,正面的战场上,贾琙开场的一剑,威力巨大,但是也抽空了他内力。
在之后的战场搏杀之中,他一边恢复内力,一边继续带队搏杀,或许是因为郭英靖后来再次出动了五万大军,女真骑兵在绝境中触底反弹了。
这一战,也让贾琙真正见识到了女真骑兵的恐怖之处,郭英靖后来带出来的那些人,有一万骑兵,有四万步卒,对上女真骑兵,几乎是成一面倒的现状。
见状不妙,贾琙不得不再度出手,率兵两度冲阵,最后飞剑取人头,强行击杀了躲在军阵中的齐篇古和猛哥木儿,让女真群龙无首,趁著女真骑兵大乱,这才艰难地拿下此战,否则伤亡恐怕会更加惨重的。
此一战,辽东一方撂下了差不多四万人,建州女真一个不剩,这些人里,死在贾琙手上的有八千多人,几乎是占据了女真铁骑的三分之一,算上赫图阿拉城等地的女真人,可以说建州女真是硬生生被贾琙灭了,斩草除根的那一种。
马背上,贾琙轻轻一叹,当然他叹息的不是那些女真人,而是身后的大康将士,就算是跟著他的五千大雪龙骑也只剩一千人了。
要想这支大雪龙骑真正地成为于此世无敌的铁骑,怕是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此时夕阳已经西下,一轮红日挂在天边,映的整个北境之地都红灿灿的,一望无际的荒原上,孤烟直上九霄,残阳如血。
似乎是嗅到了血液的味道,天空传来了群鸦哀鸣,战场上留下的一杆杆旌旗,为这个战场添上了一个句号。
听著耳畔的欢呼声,贾琙心底一叹,一将功成万骨枯,生者又有谁能记住那些亡魂呢!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一番血战之后,幸存下来人们也需要发泄心头的忐忑、麻木与不安。
贾琙遥遥一拜,为这逝去的大康英魂送上了一缕歉意,女真一事,算是他主导的,但是他并不后悔,就像是他说过的,很多事情,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日后让女真彻底做大,进犯中原,还不如现在就将这个毒瘤切掉,忍得一时之痛,留得万世长存。
想著日后的种种,他不由愣愣地出神,忽然,他感觉耳边一凉,不由让他回过神来,他悄然抬头,天上又飘起的雪花,雪花越下越大,到最后成了鹅毛一般,就如同当日在赫图阿拉城的那样。
“将军万胜~~”
“将军万胜~~”
不知是何人起的头,略显苍凉的战场上,忽然间响起了嘹亮的声音,最后山呼海啸,响彻九霄。
夜深人静时,总兵府上,辽东镇的一应将校再次相聚于此,今日一战,虽然惨烈,但是绝对是一场前所未有的大胜,建州女真就此消亡,此乃开疆拓土之功。
这样的功绩自大康建国以来,非常的少见了,更别说偌大的建州,照礼制来说,会有极大的赏赐,其中就包括可以世袭的爵位,一想到这个,在场的众人心头更是火热起来。
九边重镇临时分派到这里的将校都是无品无级的,若是没有意外,这辈子恐怕都捞不到这样的功劳,爵位谁不眼馋,就算是朝堂之上的那些文臣能吏,给大康劳碌了一辈子,恐怕都得不到这样的奖赏,所以很多时候,那些文臣们就会非常仇视他们这些带兵打仗的,不得不说这也是其中的一个原因。
“大人~~这可是泼天的富贵~”
“这一仗虽然赢的艰难,但是这可是近五十年以来,前所未有的大胜!!”
说了两句话之后,众人看著郭英靖神色不太对,纷纷住口。
郭英靖目光扫了众人一圈,到最后也是闪烁了两下,最后归于平静。
大战过后,自会论功行赏,这是九边的规矩,也是朝廷的规矩,为的是犒赏有功之臣,不让功臣寒心。
郭英靖虽然面上不说,但是对这巨大的功劳,也是羡慕的要死,但是他却不敢伸手,贾琙今日战场上的表现让他打心底惧怕,那样的人,他根本就惹不起,更何况他现在已经是对方的手下了。
屋内的众人其实也是一个情况,在他们冷静下来之后,也终于觉察到了这件事情最本质的问题,平日里他们暗中运作一下,多分润一点功劳,神不知,鬼不觉,但是对贾琙,他们却不敢伸那个手。
到现在他们这些将校们都知道建州那边是怎么回事儿了,也包括那支骑兵,一个能将建州女真屠光的再世武安君,杀他们的话,估计连个眼皮都不会眨。
“诸位,郭某奉劝你们一句,那位的手段,诸位也都见到了,这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伱的若是乱伸手可是会死人的!!”
听到这话,屋内的众人不禁沉默了下来,随后摇了摇头,不再去奢望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功劳。
副总官兵府上,朱其云刚一进屋,就碰到了那个从京城来的纨绔,他在方才听说了,辽东镇打了一场大胜仗,那个什么建州女真三四万人都被他们留下了。
于是他就想著能不能来捞点功劳,自己也好早点回家。
“朱其云~女真那边到底死了多少人??”
对于这个纨绔子弟,他现在是一点都不想理了,原本还指望著伺候好这个家伙,等自己日后去了朝廷,马昌龙还能帮自己一把,谁曾料到天有不测风云,一个贾琙将他所有的算盘都打乱了。
那个家伙简直就是丧心病狂,整个辽东镇的将校被他一网打尽,他就是其中之一,虽然现在辽东明面上时候郭英靖在主导著一切,但是他们谁不知道,贾琙才是那个最可怕的。
虽然之前他说一切照旧,但就像是今天,这样的功劳,放在以前,他们一应人早就通过暗箱操作,分润了,可现在他们连想都不敢想,生怕被他给宰喽!
“大概有三万多人吧!”
“这么多,那能不能送我一千个脑袋~~”
朱其云听到这话,登时傻眼了,还送他一千个脑袋,他这是疯了??如今这怕是送一个,对方的脑袋就得搬家了。
不过下一刻,他眼中闪过一丝异色,这位他不好得罪,所以就打算将皮球踢给了别人,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长长一叹,状似无奈地说道:
“马小侯爷,这事儿我做不了主,你可以去问问郭大人~今天晚上,他正在写请功奏折呢!您去瞧瞧,到时候不就是添两笔的事儿~”
第69章 天下动荡,异人?
京城,钦天监,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如往常一样,例行夜观天相。
星空璀璨,好似天公执棋,星罗棋布。
这个季节二十八星宿的北方玄武相最为明显,上一次值日时,还没出什么问题,但是今日玄武相突然出现了异象,让他心里打起了鼓来。
北方玄武七宿,共分斗、牛、女、虚、危、室、壁七宿,这七宿似蛇、龟,又皆出现在寒冬早春的夜空,所以称“北方玄武”。
玄武七宿中的虚宿,今日其星光极为暗淡,比之前几日更甚,前段时间,九边犯境,大康动荡,虚宿就晦暗不明,今日却是更甚,若不是仔细去瞧,都发现不了那颗星星了。
《三辅黄图》、《礼记·曲礼上》、《尚书考灵曜》、《云笈七签》、《太上洞神五星诸宿日月混常经》等著作对这玄武七宿都有涉猎,更有几部标设其法。
虚宿晦暗则说明有动洫不安,兵乱无宁,如今这般模样,恐是有灭族之祸了,也由不得他不害怕。
老者赶紧叫来了钦天监的其他人,一起帮忙翻找古籍,意图找出今日的星象究竟代表著什么意思,一时间钦天监所有人都动了起来,那些沐休在家的,也都被叫了回去。
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也惊动了大明宫的内卫,内卫首领徐远途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亲自赶往了钦天监,一探究竟。
与大康相聚甚远的后元地界,原大元朝的圣地哈拉和林,一个头上插满各色羽毛的老者,正坐在一个巨大的高台上,双手合十,虔诚的叩拜,身边一个不知什么动物头盖骨制成的手杖悬浮在半空,十分神秘。
这个时节,这里早已经已经寒风刺骨,但是这个跪在高台的老者衣衫连动都没动,面色红润,一点都不像身处寒风中。
这个人叫德鲁索,是后元仅剩的三个大祭司之一,生来就有不凡,传闻能与上天沟通,可施展种种神异,妙手回春显圣多次,就算是那些刚咽了气的伤者,他也能将人从阎王手下夺回来。
高台下跪著一大片的瓦剌人,表情更加虔诚,他们在等待德鲁索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德鲁索慢悠悠地站了起来,神色有些复杂的走下了高台,不晓得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就算是下个台阶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看的地下那些虔诚的瓦剌人都有些心急。
等他来到地面后,有个年轻的瓦剌小伙子赶紧上前两步,轻轻搀住了他。
“德鲁索大人,事情怎么样了??”
周围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看向了这位大祭司,他们脸上布满了探寻之色,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答案。
老者深深叹了口气,“三凶星动,潜龙被灭,建州女真那边怕是发生大事儿了,不干我们的事儿!!”
说完这句话,老者咳嗽了两声,苍老的身躯越发的佝偻了起来,像是被人一下子抽去了所有的心气,成了一根随时都可能会熄灭的风中残烛一般。
等年轻人扶著他走入一间极具奢华的房间后,他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看著眼前的烛火他不禁喃喃自语,“建州女真阖族被灭,阁下的手段未免太过狠辣了,岂不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此不留余地,女真族的那个老疯子不会放过你的~”
扬州蟠香寺,定玄师太,看著天上的星象,不禁摇了摇头,“没想到会演变成这个模样,你如此举动必定会惹得天怒人怨,未来的路怕是不好走了~~”
一旁的妙玉听到这话,抓了抓定玄的衣袖,悄声问道:“师傅是在说那个坏家伙吗??要不我们帮帮他吧!!”
定玄听到这话,不禁摇头苦笑,自从知道自己与贾琙会有莫大牵扯之后,自己的这个徒弟,小心肝不知偏到那里去了,一碰上与对方有关的事儿,都非常的上心,生怕自己袖手旁观。
“这件事儿谁也帮不了的!他命格非常奇怪,在四岁之前命格一片混沌,四岁到七岁这段时间,明明都已经成了文曲再世的命格,却在九岁后又成了七杀格局,一人两命格,这本就是千古不遇的怪事,并且关于他未来的天机都已经被打乱,为师就算是想出手助他也是不能了!”
妙玉听的是云里雾里,这种关于命格的深奥知识,她还尚未接触,根本就听不懂,不过最后的一句话她倒是听懂了,自己的师傅好像是无能为力的。
“哦~”
妙玉也没在强求,定玄的性子她知道,她是从来不说假话的,说了自己帮不了,那就一定出不上力的。
看著徒弟有些泄气,定玄不禁摇了摇头,再次说道:“道家有言,孤阳不生,独阴不长,你要是真的想帮他,倒是还有另一条路,他杀伐过甚,日后说不定会移性,我这里有一篇阴阳和合的法门,能够助人消弭心间迷障,保持心境清明,只是此法伱付出的代价有些大,你要试试吗?”
妙玉听到定玄的话,小脸微微一红,这段时间她跟定玄读了不少的道家经典,已经知道阴阳和合之意,定玄陡然来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倒让她拿不定主意了。
定玄看妙玉犹豫不决,也不催促,反而劝慰道:“按之前我们的交易,你只要跟在他身边,他自会保你度过那道劫,你是不必如此的,若是你另有想法,等你心底拿定主意的时候,再来问我拿吧!”
听到这话,妙玉不由松了口气,眼神闪烁了两下,跟随定玄修行以来,她知道很多事情,一饮一啄,因果循环,自己想要得到庇护,就必须付出,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知道了~师傅。”
长白上天池,有一座极为精致的寺庙。
在寺庙中有一个老妪,这一天老妪从入定中惊醒,不知是感应到了什么,只瞧她脸色一涨,猛地喷出一口鲜血,鲜血落地,这鲜血极为古怪,登时就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大洞。
而这时老妪的神色也变得萎靡起来,她眼神阴鸷,随手抓起一旁铜罐中的一条蛇,胡乱的往嘴里一塞,尖锐的两颗獠牙瞬间就刺破了蛇皮,片刻功夫,竟是直接吸干的蛇血。
过了半天,她的脸色才又恢复了过来,苍老尖锐的声音带著一丝恨意,在天池上空回荡不休。
“是谁??是谁??敢坏我好事,我必叫你不得好死~~”
第70章 马长青的震惊,一封奏报
“郭大人,我好言相向,你可千万别不识抬举!”
总兵官府,马长青阴森森地说道,语气之中威胁之意甚重。
郭英靖闻言哈哈一笑,眼神玩味地看著对方,“那马公子说说,本将应该怎样才算是识抬举??”
屋里灯火通明,站在门外的两个亲兵,听到里面的情况,轻轻摇了摇头,神色有些唏嘘。
在大康军队之中,几乎都已经被勋贵集团把持住了,像这样堂而皇之要好处的人早已数见不鲜,对于这些从京城里来的纨绔子弟,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这一次大战,马长青根本就没有露面,在营帐中狎酒,一场仗打下来,死了多少人才换来现在的胜利,这位倒好,半分力没出,就想著来讨功劳。
“这样才对!!”
听到郭英靖像是服软,马长青眼里闪过一丝轻蔑之色,出身国公世家,滔天的富贵,让他这位公子本身就有一种人上人的感觉,面对这位辽东镇的总兵,说实话他是没放在眼里的。
若非前几年对方在战场表现突出,弄了个爵位,他甚至都懒得和对方废话,早就直接颐气指使了。
“你就这么写,就说此一战全赖我马长青指挥得当,冲锋在前,浴血奋战,这次能获得这场战斗的胜利~”
郭英靖被气的一乐,止不住地摇头叹息,大康立国这才不到两百年,治国公马魁当年何等英雄了得,不想后代子孙出了这么一个玩意。
看到郭英靖的反应,马长青眉头一拧,面露不悦,“郭英靖,你这是什么意思??别以为赢了一场战斗,就蹬鼻子上脸,今天爷就把话撂在这里,要是伱不按小爷的话去写,老子保证你这辈子就只能在这穷乡僻壤干个总兵!!”
郭英靖见状倒也没有生气,他双手一按桌子,站起身来,三两步走了过去,来到了马长青的身前。
虎背熊腰再加上粗犷的面相,给人的压迫感本身就非常的大,再加上执掌一地,也让郭英靖身上多了一丝摄人的气魄。
看著对方走了过来,马长青脸色微微一变,身子不由自主地后退两步,咽了两口唾沫,“你想干什么??”
郭英靖居高临下看著眼前的小子,咧嘴一笑,“马公子,你可知今日一战究竟意味著什么??不过我想整天蹲在帐里狎酒然后去镇里调戏良家的你是不知道的吧!建州女真总计三十几万人,精锐差不多有四万人左右,今天在城外,那些人就是建州女真最后的火种了!”
“自这一战之后,建州女真所统辖的疆域会被我们接管,此一战我们大康的疆域会拓展上千公里,你觉得本将会将这份功劳让给你吗??”
听到这话,马长青顿时心头乱撞,辽东这边的情况他一开始就不清楚,来这里也不过是听从祖父的吩咐,做做样子,因此来到这里之后,他对辽东的事情并不关注,种种原因交杂在一起,是故他根本不清楚今日一战究竟意味著什么。
看著眼前的男人,马长青神情显得有些激动,胸膛起伏不定,出身勋贵,他对别的事情不清楚,但是对于封爵之事,却是再清楚不过了,毕竟他的祖父一有空就会在他面前讲这些事情。
平日里马昌龙对朝廷上那些文官大都嗤之以鼻,没有爵位,只有官位,再大又能怎么样?他们就算是什么也不干,皇室也得养著他们,这就是他们勋贵的优越感,与国同休。
对于爵位,大康有祖制,非军功不可得,对侯爵之上的爵位,更是非开疆拓土的天大功劳不可轻授,对于文官来说,这就是一道天堑,官做的再大,都不会得到爵位的,最多是一些荣衔。
大康近五十年以来,他就再没有听说过有新的侯爵出现,而开国勋贵们也只有牛家和柳家靠著军功未降等袭爵,其他人家都是降等袭的爵,他们马家也是如此。
若是对方说的是真的,那这份功劳足以让他一战封侯,如此一来,对方很快就会成为当朝的新贵,再怎样也不会怕他一个还无名无权的侯爷公子。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