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顾止
牛吃草，马也吃草，羊更是吃-草。
牛、羊、马之间的食物大致相同，这也就意味着它们之间是存在食物竞争关系的。
但是草原上的草也并不是取之不尽，食之不竭的。
如果四夷选择选择扩大羊的圈养数量的话，那么带来的便是与之相对地减少牛、马的圈养数量。
而且是必须要减少的那种！
因为始终有限的水草资源，是无法让四夷在扩大了羊群的养殖数量之后，能够继续保持原有的牛、马等牲畜的圈养数量不变的。
而牛、马圈养的数量下降，尤其是马匹圈养数量的下降，更是意味着四夷骑兵数量的变相减少。
毕竟四夷如果想要组建骑兵军团的话，那么好歹也得要有一匹马吧！
总不能没有马匹之后，四夷骑着羊群来当羊骑兵吧？
如果四夷真的骑着羊来当骑兵的话，那么请务必让他瞧一瞧，他活了大半辈子，还真没见过骑羊的骑兵。
在听到李斯说出“羊骑兵”之言后，一众文臣武将皆是忍不住欢笑出声。
就连站在最前面的秦皇嬴政在听到李斯的话语之后，嘴角也是微微翘起。
同样在听到天幕上的“秦王嬴政”道出其中缘由之后，左丞相隗状也是若有所思道：
“若要让四夷提高羊群的圈养数量，变相减少牛、马等牲畜的圈养数量的话。”
“那么我等就必须要对四夷部族所圈养的牛、羊、马数量有一个大致的了解，然后在此基础上提出要收购超过它们当前所圈养的羊群所能够产出的羊毛数量才行。”
“比如说，假如某个四夷部族圈养有羊一千头、牛两千头、马三千匹。”
“其中一头羊所能够产的羊毛数量为......”
说到这里，隗状顿了顿。
作为一位丞相，像一头羊所能够产的羊毛数量是多少这样的小事，他还真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他不知道，但是在场有知道的人。
随即隗状转头看向一旁的陈相、陈辛两位农家博士，语气温和地询问道：
“不知陈博士可知一头羊所能够产出的羊毛，大概有多少？”
在经过咸阳始皇帝的再三急召之后，农家的陈相、陈辛等一众门人子弟也是在前几天终于赶到了咸阳。
并且在一到咸阳之后，始皇帝便当即给陈相、陈辛等部分年长的农家门人子弟授予农家博士之称。
同时也是给陈相、陈辛等一众农家门人子弟授予了农部六司的职位。
让陈相、陈辛等一众农家门人子弟如同天幕上的农家门人子弟那般，好好为秦国、为天下黔首百姓研究、培育更加高产的庄稼和种植方法。
所以今日同观天幕的一众大臣之中，陈相、陈辛两位农家博士也是位列其中的。
听到隗状这位丞相的询问，陈相也是当即回答道：
“羊一般一年可以剪两次羊毛，一次可剪的羊毛两斤到三斤左右。”
“一年下来，一只羊大概能够剪出羊毛五到六斤。”
“而以羊毛纺织成衣物的话，那么一套简单孩童的成衣，大概需要用到一斤到两斤的羊毛线。”
“若是一套简单的大人成衣的话，那么大概需要用到两斤到三斤左右的羊毛线。”
“换句话说，一只羊一年产出的羊毛，可以制成两套大人的衣服，三套孩童的衣服。”
在回答的时候，陈相也是暗中松了一口气。
还好顺利回答了上来，不然初来乍到就要丢他们农家门人子弟的面子了。
因为原本他也是不知道一只羊一年可以产出多少羊毛的，不过在看到天幕透露出羊毛可以用来纺织之后。
他们这些农家门人子弟就主动去特意了解过一番，今日刚好派上用场。
听完陈相的回答之后，隗状也是忍不住惊讶道：
“那么岂不是说大秦只要有一百万只羊所产出的羊毛，又或者是两百万只羊所产出的羊毛，便能够满足大秦黔首百姓的羊毛衣服所需了？”
毕竟一只羊一年就能够剪出足以纺织两套大人，或者三套孩童的羊毛衣服。
而整个大秦的老秦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也是三、四百万人而已。
所以理论上来说，大秦只要有一百万只羊到两百万只羊，那么这一、两百万只羊一年所剪出来的羊毛便足够让三、四百万的老秦人一人一年增添一套羊毛衣服了。
对于普通的黔首百姓来说，能够一年新添一套衣服，那就已经算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了，甚至都足以称的上是普通黔首百姓之中的富户了。
毕竟绝大部分的普通黔首百姓，都是一套衣服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
只要身上穿的那套衣服没有破烂到彻底不能穿的程度，那么一套衣服穿上十年、八年。
对于普通黔首来说，那都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所以从理论上来说，大秦只要能够有一百万到两百万只羊所产出的羊毛，那么的确能够满足数百万老秦人一年新添一套的羊毛衣服的需求。
陈相旁边的陈辛摇了摇头道：
“一、两百万只羊的羊毛，并不足以解决秦国黔首百姓一人一年新添一套羊毛衣服的需求。”
“虽说我等不知道秦国如今具体的黔首百姓人口数量，但是我等估计吞并六国，统一天下之后。”
“秦国如今治下的总黔首百姓人口数量，大概是有两千万人到三千万人之多的。”
“按照一只羊一年产出的羊毛，可以制成两套大人的衣服，三套孩童的衣服来计算。”
“想要满足两千万到三千万黔首百姓，一人一年一套羊毛衣服的数量需求。”
“秦国大概要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左右，才能够做到让黔首百姓一人一年可以增添一套羊毛衣服。”
“换句话说，只要秦国稳定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又或者是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所产出的羊毛。”
“那么秦国便可以实现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皆有衣服并且穿暖这个目标！”
说到最后，陈辛的神情也是颇为激动。
毕竟农家的理想目标，就是要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
人人吃饱这个目标，农家暂且做不到。
但是人人穿暖这个目标，却是已经有办法了。
只要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那么这些羊所产出的羊毛便足以让天下黔首百姓，一人一年增加一套羊毛衣服，进而做到人人穿暖！
而秦国这么能打，想要拥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又或者是拥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对于秦国来说很难吗？
至少陈相、陈辛这些农家门人子弟是觉得并不难的。
毕竟四夷就算再厉害，难道还能够比原来的六国更厉害？
而四夷如果不如六国厉害的话，那么还有什么好说的。
秦国连六国都能够灭了，难道还灭不了四夷吗？
当然，陈相、陈辛这些农家门人子弟也并非是好战之人。
只要四夷愿意稳定奉上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又或者是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给秦国的话。
那么他们也不会怂恿始皇帝去攻伐四夷。
听完陈辛的话语之后，不管是在场的一众文武百官，亦或者是最前面的秦皇嬴政，都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对于他们而言，所谓的一、两百万只羊与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很大吗？
并不大的！
区别不过是获得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或者是获得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要比获得一、两百万只羊或者一、两百万只羊的羊毛而言，更加麻烦一些而已。
但从本质上来说，都是秦国有希望，也有能力做到的事情。
真正让他们陷入沉默的是“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是真的有可行性！
毕竟像“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这样的口号与愿景，在场的一众文武百官谁没听过。
但是在听完之后，本绝大部分的文武百官都是将之当成一个可望而遥不可及的目标。
并没有哪个文武百官真的认为“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这么离谱的事情，是可以做到的。
毕竟天下间的黔首百姓，全部加起来足足有两、三千万人之多。
这么多黔首百姓想要让他们全部都能够吃饱穿暖，单是想想就足以让他们放弃这样宏伟的想法。
但是现在陈辛却是告诉他们，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中的“吃饱”这个目标暂且不说，但是“穿暖”这个目标是可以做到的。
仅仅只需要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又或者是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那么便可以做到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可以有衣服穿，并且穿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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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即便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这个听起来飘忽不切实际的口号，有一半重重地砸落在地。
让他们真正对这其中的一半目标，触手可及。
虽说在场的一众君臣，单单是完成了扫平六国、统一天下这件事，就足以让他们青史留名。
但是如果他们能够更进一步，完成“让天下黔首百姓，人人都能够吃饱穿暖”中的“人人皆有衣服穿且穿暖”这个目标的话。
那么日后，他们留在青史之上的姓名，岂不是更加光彩耀眼，流芳百世！
像大秦一众君臣这样的存在，所谓的物质财富已经不是他们的第一追求了。
并且有不少人的身份、地位也已经是进无可进，又或者是可上升空间非常小了。
所以现在他们更多追求的是“名”，尤其是青史留名之中的“名”。
而完成“人人皆有衣服穿且穿暖”这个目标，则是可以让他们的姓名在青史之上再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这里，大秦一众君臣皆是在心中暗自嘀咕着，四夷应该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又或者是能够给秦国提供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吧？
如果四夷没有这么多的羊，又或者是提供不了这么多的羊毛给秦国的话。
那么就更得要让四夷减少牛、马的圈养数量，大大提高羊群的圈养数量，以此来满足他们秦国黔首百姓的羊毛所需了。
隗状在微微一愣后，也是迅速回过神来温和道：
“陈辛博士说得对，是老夫狭隘了。”
“一、两百万只羊的羊毛的确不够大秦黔首百姓一年新添一套羊毛衣服的需求，得要有四百万到六百万只羊的羊毛才行！”
由于大秦扫平六国、统一天下时间较短的原因，所以别说其他六国黔首百姓现在暂时没有真正认同秦国了。
就连隗状这样的秦国丞相，在考虑秦国，以及思虑秦国黔首百姓的时候。
往往想到的也仅仅是大秦原来的数百万老秦人，而不是囊括原秦国老秦人与原六国黔首百姓在内的两、三千万黔首百姓。
而陈相、陈辛这些农家门人子弟，他们所想的一直都是全天下的黔首百姓。
所以在考虑、统计黔首百姓的民生之事时，往往也是将全天下的黔首百姓都纳入到考虑之中的。
在心中暗暗告诫了一下自己，时代已经变了，大秦已经扫平六国、统一天下了之后，隗状也是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道：
“假如某个四夷部族圈养有羊一千头、牛两千头、马三千匹的话。”
“那么这个部族，一年可以剪的羊毛五、六千斤。”
“那么我们在收购这个部族的羊毛的时候，就可以提出让这个部族提供七、八千斤的羊毛。”
“虽然交易的羊毛数量，超出了他们部族所能够提供的羊毛数量。”
“但是对于这些部族来说，此举就相当于用他们所不需要的垃圾羊毛，来和大秦交易买卖他们所需要的盐、丝绸，又或者是其他珍稀物品。”
“大秦和他们羊毛交易的数量越多，那么他们明面上所赚取到的好处也就越大。”
“所以即便大秦提出要收购的羊毛数量，超出他们部族当前所能够提供的羊毛数量，他们同样也会迫不及待地答应下来。”
“而等他们答应下来之后，面对自己部族所圈养的羊的数量不够，无法提供足够的羊毛给大秦这个问题。”
“那么他们自然而然地便会选择增加羊群的圈养数量。”
“比如说，羊群的圈养数量从原来的一千只羊提高到一千三百只羊。”
“而羊群的圈养数量提高之后，那么原来的牛、马的圈养数量自然而然地也会随之而减少。”
“比如说，原来的两千头牛、三千匹马，减少到一千八百头牛、两千九百匹马左右。”
“等到该部族能够稳定提供七、八千斤的羊毛之后，我们就继续进一步提高羊毛的需求量，让该部族提供一万斤的羊毛。”
“如此循环往复，一步步提高羊毛的需求量，进而变相使得该部族不断扩大羊群的饲养数量，最终慢慢挤压该部族牛、马的生存余地。”
“最后便可如天幕所说的那般，悄无声息间彻底废掉该部族的骑兵，使得他们成为秦国待宰的羔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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