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虫虫帅
伊藤博文一脚踏进病房,看着小村暗暗摇头,低沉着声音说道:“小村君,外务省陆奥君认为你已经不适合继续担任帝国驻华大使,来电让你即日回国接受治疗。”
虽然说的很委婉,但事实就是小村被撤职了,就因为一句脏话,他茫然的看着伊藤博文,这个世界已经变得我不认识了吗?
小村弄成这幅痴呆样,伊藤博文也是有些自责的,他从怀中摸出一小瓶上帝的恩赐,递给小村道:“小村君,这都是我的错,这瓶药能减缓你的痛苦,请你收下吧。”
伊藤博文转身而去,身体看起来有些消瘦苍老,他已经开始考虑回国的事情了,中国凶猛,不是他能呆的,要是他知道此药的后台老板是叶之魁,他每买一瓶药就是等于给叶之魁送几两银子,不知内心会作何感想,估计撞死的心情都有了。
日本公使换人只是小事一件,没有惊起太大的波澜,因为大清后面有更劲爆的消息,叶之魁也不好在中国的土地上下手,只好任由小村离去。
4月20日,直隶总督荣禄以义和团活动危险到京师的安全为理由,调几路大军分驻京师周围,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荣禄这是在瞎扯淡,义和团已经被王爷渐渐收服,即使有几个宁顽不灵的也不需要这么多兵力啊。
更何况早之前没见你有动静,皇上一召见叶之魁你就马上调兵马了。荣禄这厮很奸诈,他接到慈禧的密令之后,悄无声息的展开行动,直到部队就绪,差不多到达目的地之后,才忽然公开宣布,一下就打了维新人士一个措手不及。
看来帝后两党斗争已经到了水火不容之势,得赶紧站好队伍,不要站错了,这可关系到身家性命。
不过紫禁城中的光绪依然在兴致勃勃的进行他的裁撤冗署大业,因为有了慈禧的暗中支持,光绪还真的一下子实行下去了,一时之间,京师闲散衙门被裁着的不下数十处,连带关系,一下子就造成万余人的失业。
即使是后世的国企改革,一次裁掉这么多人,当年还有人静坐以表示抗议,更何况如今的衙门机构,那些官员那个胸中不有一点墨,有的更是在冷衙门熬了多少年,忽然被裁,心中怨气可想而知,便到处窜门散布消息反对变法维新。光绪完全就是背黑锅的料,将原本一些还同情或赞同维新变法的人士一下子就推到了对立面。
荣禄怕叶之魁在京师受到维新派的煽动蛊惑,从天津急电他回芦台布防,不用参加中德之间谈判。
叶之魁心中只有暗骂,草,你还真把哥当成一块砖,那里有需要就往那里塞啊,无奈形势比人强,叶之魁只得让见仁时吾往礼亲王世铎、庆亲王奕劻、刚毅、王文韶等处送上厚礼,然后施施然溜回天津。
从天津到京师也就二、三百里的距离,快马加鞭的话,两三天的时间。
叶之魁在路途已经得到消息,袁世凯的新兵已经从山东回驻小站,荣禄还调了甘军三营人马入天津保护总督府,看看荣禄这招平衡玩的,和慈禧一样溜转溜转,不愧是是一起干过事的。
叶之魁不敢怠慢,一回天津,便前往直隶总督府拜见荣禄。
哪知荣禄得知消息,竟然率着一队士卒一百多人在总督府大门口相迎,叶之魁看着两旁荷枪实弹的军士,心下不由一惊,好在他事先也没有收到荣禄想如何他的消息,稍微放下了心思,只是看来荣禄已经对他开始试探了。
叶之魁一个漂亮的姿势翻身下马,一脸激动的上前,看着荣禄,真诚的说道:“大人,亲自出门相迎,下官真是受宠若惊,不敢当啊!”
荣禄面带笑容,上前挽着叶之魁的手道:“从云这次得胜而归,老夫可要履行诺言与你痛饮三百杯了,对了,随老夫进门,老夫还要为你介绍几个人认识。”
叶之魁跟在荣禄后面,进了总督府,见大厅已经有多人坐与两旁,偷瞄一眼看过去,不禁在心中暗暗吃惊,都是一些有实力的人物啊,大家在这里合法集会,所为何事?
荣禄首先指着末首一位留着一字胡,两眼炯炯有神,三十来岁的汉子道:“此乃直隶按察使袁慰亭,你二人都是我手下的青年才俊,可要多多走动,互相熟悉。”
此人便是袁世凯,难怪叶之魁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子血腥之气,可能是在山东杀人杀多了,叶之魁也是初次见到袁世凯,他们以前倒是通过书信,并没有见过真人,袁世凯看叶之魁的眼光中带着不善。
叶之魁心下想道:如果我真与袁世凯多多走动,恐怕你这个直隶总督就会睡不着觉了。
无论是为了避嫌还是袁世凯真的对叶之魁心怀芥蒂,他只是毫无表情的微微颔首,算是和叶之魁打过招呼。
叶之魁自是不会自降身份,热脸贴冷屁股了,连点头都懒得点,看向荣禄,荣禄见两人果然如传言中不和,不由心中暗爽,接着指着一名满脸严肃,花白胡子,犹如怒目金刚的老将道:“这位是甘肃提督董大人。”
这就是董祥福吗,说到他,叶之魁不得不佩服,此老先是反清,后被左宗棠收服,在大清收回新疆战争中立了大功,这些都不算是什么,主要是他后期的所作所为太彪悍了。
八国联军侵华时,董祥福不禁止甘军士兵加入义和团,日本使馆书记山三彬明日张胆,乘车出迎八国联军,董福祥命营官抽刀将其刺死;德国公使克林德在东单牌楼附近向巡逻的清军挑衅,董福祥命部下将其击毙;然后又击毙沙俄军团长安宁科夫,击伤其将军。
可以这么说吧,他是一名爱国的好将军,能贯彻实行朝廷的命令,没有丝毫的延误,让义和团慢慢侵蚀他的甘军。或者是他老了,没有心思再和朝廷斗,任由朝廷收编他的甘军。
叶之魁心思只是转了一瞬间,便微笑着说道:“小子叶之魁见过董提督!”
伸手不打笑脸人,董祥福勉强扯出个笑脸道:“叶将军客气了!”
还不等荣禄介绍下一位,叶之魁就连忙上前行大礼道:“小侄见过伯父。”
下一位原来是他的老丈人盛怀宣,他此时任津海关道,上书开办了一所学校——北洋西学学堂。
盛怀宣站起身子,拍拍叶之魁的肩膀,开玩笑道:“好小子,几个月不见,又变壮了,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要改改称呼了?”
叶之魁笑笑,只好改口道:“拜见岳父大人!”
盛怀宣乐开了怀,不过方才的那番情景他可都看在眼中,老奸巨猾的他当然明白这是荣禄在向叶之魁暗示,别轻举妄动,你四周都有人呢!这样三路人马互相牵制,都不敢有所动作。
盛宣怀办商多年,调节气氛是一把好手,笑着对众人说道:“各位大人,小婿何德何能让各位大人等候多时,不如晚上由小婿做东,请各位喝上一杯如何?”
有钱是大爷,对于这位北洋中的“实钱派”人物,众人都给上几份薄面,纷纷笑着轰然叫好,一时大厅倒是一团和气,看不出丝毫紧张气氛。
荣禄见情况差不多了,才拉着叶之魁的手道:“从云不如和大家聊一聊此次与德作战,老夫听闻你身处险境,几乎遇害,不知是如何逃脱。”
荣禄此话一出,倒是引起了众人好奇,就连原本已经开始闭目养神的袁世凯都睁开了眼睛,纷纷向叶之魁询问。
叶之魁暗叹一声,看来那个时代都不缺少八卦的精神。
第二卷京师风云第一百一章荣禄的分化拉拢(求包养)
叶之魁看着这帮老头子大叔们一个个像长颈鹿一样伸长了脖子,侧耳倾听,熊熊八卦之火燃烧。
不得不将自己躲在棺材里面逃过一劫的事娓娓道来,叶之魁自是讲得惊心动魄,摄人心魂,一边大力鼓吹德军的厉害,一边暗自恰到好处的消弱自己武毅军的战力,当然其中和白薇薇的一些旖旎情节就省略不提了。
叶之魁眉飞色舞的讲完,每个人都是神色不一,有叹叶之魁运气好的,有赞德军强悍的。
袁世凯眼神闪烁,有些低沉的说道:“看来我大清军队离列强军队差距甚大。”
荣禄接过袁世凯的话来,说道:“朝廷之所以成立练兵处,就是要为我大清练出强军来,如今慰亭你和从云都是新军的先行者,当为其他各地做好表率,使朝廷练兵能开展开来,到时何愁我大清军威不强。”
荣禄接着话一转,看着袁世凯的眼睛,忽然说道:“慰亭,老夫听说你加入了康有为的强学会?与康有为等人来往密切,是为康党?”
袁世凯见荣禄声音中带着点不喜,眼神更是压迫,不由冷汗直流,后背全湿,其实这也不能怪他,谁叫他以前官小不能像叶之魁那样能直接面圣呢!不得不到处找门路,康有为那段时间又风头正健,甚得圣恩,袁世凯和他打得火热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稀奇的了。
荣禄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怀疑我袁世凯跟维新派走得太近影响到了太后的什么事情?可是太后不是也支持变法的吗?袁世凯心思百转,他刚从山东领军回来,加之消息并没有叶之魁那么灵通,绝想不到短短的一个多月时间,京师已经开始乌云密布,太后和皇上已经成为水火之势。
好在袁世凯毕竟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面前这位荣禄既不是顽固派也不是维新派,可以说是中间派,袁世凯并没有否认自己加入强学会,因为只要是有心人都能查出来,相信荣禄既然这样说了,那肯定是查得一清二楚了。
于是便装着气愤的出言说道:“下官为我中国考量,是有些变法的思想,起初加入强学会,也是怀着报国的心思,后得蒙大人看重,筹练新兵,与康有为等已经很少往来,若有变法想法即为康党,那下官罪无可逃,实为康党。”
袁世凯硬邦邦的话让荣禄一阵尴尬,不知如何接话是好,叶之魁笑着劝说道:“袁将军,你何故如此气愤,荣大人也只是听说传言而已,照你的说法,岂不是连荣大人也变成康党了?荣大人一心为国练新兵,革新兵制,于各省设立武备学堂,这也是变法嘛!但荣大人实是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岂是康有为等人能比的。”
袁世凯顺着叶之魁的话,趁机赔礼道:“大人,是下官太着相了,下官平日便敬重大人,对大人的话更是伤心,反应过大,望大人原谅。”
荣禄摇摇头,拍拍袁世凯的肩膀,微笑着说道:“此事不能怪慰亭,是老夫太孟浪了,不过无风不起浪,慰亭以后还是多多注意别与康有为等来往为好。”
袁世凯自是应允,表面一片平静,内心其实已经惶恐不安,生怕荣禄拿他开刀,夺他兵权,如今董祥福、叶之魁等人都在,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余地。
董祥福资格最老,未入天津前离中枢甚远,与朝中大臣少有瓜葛,其他众人不好出声询问荣禄此次召集大家前来的原因,唯独他却没有忌讳,咳嗽一声,出声道:“不知荣大人急招我等而来,所为何事?”
荣禄微微拂须,一低头,不紧不慢的说道:“想必各位也是知道,近日朝廷维新变法,到处要用钱粮,户部前不久传来消息,这些已经影响到了枪炮弹药的生产,因此老夫为预防弹药不足,奏请太后这段日子,诸军领取弹药都需经过老夫的同意方可,以前领取的弹药剩余下来的亦需登记在册,报与老夫流向和用途。”
叶之魁等人心里都是一惊,荣禄这招不可谓不老道,朝廷掐断弹药供给,枪炮就成了烧火棍,好在叶之魁之前就早有准备,和见仁时吾截取了大批的弹药,囤积在秘密地方,都上报为训练之消耗,作为一时片刻的消耗还是足够的。
荣禄见众人不说话,顿了顿,接着又说道:“各军驻防营地,非老夫之命令,不得任意调动,否则…”
荣禄话不说完,但众将都知道后果会很严重。一时之间大家各自思量,都不说话。
叶之魁也是低头考量,他武毅军连洗碗炒菜的算在内的话共有二万余人,为众军中实力最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