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吐谷拓策马而出,作为吐谷鼐的亲弟弟,他见到兄长身死,自然是悲痛万分,咬牙切齿的冲向吕布,发誓要将此人给碎尸万段,以慰兄长在天之灵。
吕布见到又有人朝着自己冲来,不禁眉头微皱。他之所以选择单枪匹马的来跟鲜卑人挑阵,为的就是在鲜卑人面前立威,让鲜卑人望而却步,如今还有人胆敢向自己发起挑战,就说明威慑力还远远不够。
吕布催动赤菟发起冲锋,提着画戟就直接迎了上去,口中低喝:“既然还不肯吸取教训,那这一次,我就让你们永世难忘。”
发起冲锋的两人面向而驰,吕布将倒拖的画戟在手中挽转两圈,身体微微后仰,将右手的臂膀拉长至极限,手掌扭转戟杆,抛射而出。
城楼上观战的鲜卑将领们见到这一幕尽皆哗然,一个个目瞪口呆的望着吕布,这家伙,居然将兵器给扔了!
要知道,抛射兵器远不比骑术弓射,无论是力道,还是准度,都要难上许多。更为重要的是,万一不中,那你拿什么继续战斗,难不成真要空手搏白刃?
别开玩笑了,没了兵器的战将,与少了利齿的猛虎又有何区别。
所以纵观古今,除了逃命时的丢盔弃甲,还真没见到哪个敢在阵前用兵器砸人的。
然而,场上接下来所发生的一切,远远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脱手而出的方天画戟裹挟着铺天盖地的威势而来,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仅凭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其轨迹。
迎面而来的吐谷拓压根儿还没看清那画戟在哪,就被一戟贯穿了头颅。更令人胆寒的是,在画戟穿过的瞬间,吐谷拓的头颅竟然‘轰’的一声炸开,脖子之上的部位全部化作碎末,飘洒各地。
这一戟,何其霸道!
众人还未回过神来,一名鲜卑士卒却从马背摔了下去,像只落了水的公鸡,双腿扑腾扑腾的蹬着地面泥沙,惊慌的挪动着屁股不断后退,两眼惶恐的望着朝这面走来的吕布,如见鬼怪的大喊起来:“修罗,修罗啊!”
据鲜卑人的羊皮卷中记载,‘修罗’二字所代表的乃是实力强悍的邪祟恶魔,他们以人肝为食,手段残忍,曾经还重创过九天之上的万千神明。
这一声‘修罗’将鸠摩延吓得面如白纸,他再也顾不得许多,急忙调转方向,头也不回的冲往城内。
惊惧交加的鸠摩延甚至忘了,此刻的吕布双手空空。
“万胜!万胜!万胜!!!”
狼骑营的将士们挥舞着拳头,口中是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在他们眼中,将军阵前大显神威,简直比自己打了胜仗还要痛快。
鸠摩延逃了,吕布也懒得去追,他走到方天画戟的位置处,将画戟拿起,遥指着城墙之上的卡祁等人,嗤夷道:“汝等不是自称天狼的后裔吗?怎么,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面对吕布的讥讽嘲笑,城楼上的鲜卑将领们一个个面红耳赤,恨不得立马下城跟他斗个你死我活。然而,吕布的实力摆在那里,他们也只能强忍下心头的憋屈。
反倒是作为主将的卡祁脸色平静,仿佛并未听见吕布的挑衅,满脸笑意的朝着吕布说道:“吕将军,如今汉王室式微,大汉王朝已不复往日,将军何不投我鲜卑,荣华权势唾手可得。”
吕布将画戟扛于右肩,闻言嗤笑不已,蔑视着城楼上的鲜卑诸人:“怎么,你们鲜卑人也开始靠嘴巴吃饭了?倘还是个男人,就下来同我决一死战,敢否!”
卡祁劝降不成,还被吕布给奚落了一顿,心头自然有些微怒,但他也没傻到真提刀弄枪的去跟吕布干上一架。卡祁能够年纪轻轻就坐上统帅位置,其手段和能力都不会差到哪去,再加上他是扶图禾的弟子,智谋也远非常人能及。
微怒过后,卡祁的口气一变,由弱转强,朝下方的吕布大声喝道:“吕布,战争从来都不是逞一个人的匹夫之勇。等你攻上了城墙,本将愿率城上的众儿郎,同你死战到底,有本事,你就尽管来吧!”
死战!死战!死战!
感受到主帅破釜沉舟般的决然,刚刚那些因吕布震慑而萎靡的鲜卑士卒纷纷大吼,低靡的士气瞬间高涨。
听到城楼上发出的哀兵之吼,吕布脸色一沉,这个鲜卑人的统帅,果真有些道行,仅仅一句话就抓住了自己的软肋。狼骑营野外驰骋作战没的说,但真要用他们去攻城陷关,纯粹就是白搭。
“既然你们无人应战,那吕某明日再来讨教。”
吕布也不再跟卡祁争辩,画戟一挥,带着狼骑营撤离了广衍城下。
抵达营寨,吕布径直回了自个儿的营帐。军中巡防斥探之事,曹性宋宪等人早已知晓该如何布置,自是不必他来亲自询问。
坐在大帐的文案桌前,吕布伸手拿过一卷竹简,那是他昨儿未读完的。
不管军中事务如何繁忙,吕布总会抽出时间来读上一些。作为主将,他必须要手底下的将士们感到安心,无论何时,他都要表现得自信、稳重,不急不躁。
吕布也时常在想,上一世的自己如果足够沉稳,是否还会被缚于白门楼上。
此时,帐外响起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尽管很轻,却还是没能瞒过吕布灵锐的双耳。
谁!
吕布警惕的低喝了一声,却无人答话。
有人来了,守在门口的李黑、陈卫二人居然没有半点声响,这两人身手上佳,足以排进狼骑营前十。既然二人没有动静,那么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一,来的人同吕布关系亲密;其二,就是他两已经被人给干掉了。
如若是曹性等人,断然不会故意压低脚步,那么就只剩下了第二种可能,来者不善。
吕布凝起眉头,右手已经摸到了画戟,眼中杀机一闪而过,“阁下再不现身,就莫怪吕某手下无情了。”
帐帘掀开,一张极为普通平凡的面庞映入眼眸,来者身穿一身天蓝长衫。见到吕布手握画戟,蓄势待发,他却没半点觉悟,反而笑吟吟的说着:“将军,看你这架势,似乎很不欢迎我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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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 成长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戏策。
吕布脸庞上除了惊讶,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喜色,“先生,怎么是你!”
“呵,怎么就不能是我?”入帐的戏策轻笑着反问了一句。
吕布连忙将画戟搁置一旁,搬来一张蒲席,他知道戏策惧寒,又特地取来一张四四方方的棉布,轻掸两下,覆盖其上,然后才请戏策落座。
戏策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那铺有棉布的蒲席上,并未有文人雅士该有的正襟坐姿,而是将双腿盘起,给自己沏了一杯温水。
戏策小饮一口后,吕布方才坐下,与戏策相对,尤为惦挂的询问着:“先生,我家薇娘没有受人欺负吧?”
喝水的戏策差点被吕布这话给噎了喉咙,郁闷无比的望着这个满脸忧色的高大男儿,将手中瓦陶杯往桌上一放,脸色急转,近乎悲愤的捶胸顿足嚎啕起来:“将军,我不远千里跋山涉水的来寻你,难道你就只关心自家媳妇儿,罔顾我们的死活了吗…唉唉唉,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戏策一边叹息,一边摇头,话里是道不尽的辛酸凄惨。
若是刚刚结识戏策,听到这番言语,吕布定然会心生愧疚,然则两人已经相识数月,再加上戏策平日常在军营厮混,早就跟那些粗莽鲁汉学了一身的泼皮功夫。吕布哪还不晓得这是戏策故意打趣他的,但他也不接口。
在整个军营里,戏策要论口才第二,就绝没人敢自称第一。
吕布不搭腔,戏策自然也没了玩笑的乐趣,随手翻起吕布刚刚在读的竹简,只粗略的扫视两行,便又调侃起来:“这‘国策’一向被儒家视为邪说、畔经离道之书,将军怎么有空读起了这个,莫不是也想弃武从文做一舌辩之士?”
这国策后世又称之为战国策,主要记述战国时期的游说之士的政治主张和言行策略,因其思想倾向与儒家正统思想相悖,故备受学者们贬斥。
“邪说?”吕布狐疑了一声,随即摇头说道:“布读书甚少,未曾听闻此事,但书中所记载苏秦唐雎等人,虽为文士,却敢同虎狼相争,不失使臣气节,亦是令布钦佩不已。”
戏策听完暗暗点头,吕布能这样想,倒是有些难能可贵了。
不过戏策来此的目的并非是要跟吕布探讨学术上的问题,他将竹简搁回原处,漫不经心的问了句:“我听说刺史大人给了将军三天时间攻下广衍城,如今将军还有心思在这翻阅书籍,想来广衍已是手到擒来了吧。”
提及此事,吕布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表情也显得颇为忧愁,“先生不是外人,布也不瞒你,要想在三日内攻下广衍城,根本就没有一丝胜算。我原先还打算去搦战,杀上几个鲜卑大将,令鲜卑人不战而逃,如今看来,也是行不通了。”
戏策将双手拢进袖口,微佝着身子,听完这个九尺男儿的英雄气短,也不出言安慰,反倒像是看好戏般的问了一句:“那将军就这样干等着,等三天时间一到,接受军法处置?”
此话一出,大帐内的和谐气氛陡然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