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在获知汉军主帅易作吕布之后,鲜卑大王步度根亲提大军前来。对于这个屡屡坏他大事,甚至还差一点就取下他性命的青年飞将,步度根心中,多少有些忌惮。
从西安阳到牛佘野的距离不算太远,半个时辰的路程。
步度根计划是想趁着汉军远来疲乏,又立基未稳,直接上去打他一个手忙脚乱、措手不及,然而等步度根大军抵达牛佘野的时候,迎接他们的却是四万枕戈待旦的汉军将士,以及随风飘扬的汉军大旗。
步度根见状,大手一摆,在两里外的平原上,稳稳的将十余万大军依次排开。
前方的汉军阵势棱角分明,气势恢宏,步度根远远的望见之后,不由的在心头感叹一声:到底是吕布统帅,光这排兵布阵,就远非张懿那种庸才可比。
“大王不必担忧,汉军的诡计,老朽已经彻底看破。”扶图禾半仰着身子,瘫躺在木撵上,被四名壮汉抬上前来,干瘦的脸上布满了风霜,已然是到了风烛残年。
从前天汉人下战书起,扶图禾就不眠不休的坐在军事地形图前,整整熬了两宿。好在老天开眼,终于在昨天夜里,他想通彻了汉人为什么要约在此处决战的关键。
“大长者,你身子不好,应当好生歇着才是,这里有本王坐阵,汉人一个都跑不了。”步度根满脸关心,昔日的鲜卑智者如今患上风瘫,这于他而言,并不是一样好事。
第一六八章 初战
两万鲜卑铁骑以怒海翻涛之势汹涌而来。
胯下战马四蹄矫健迅疾,裹挟着雷霆万钧,从牛佘野的平原上奔踏而过,震耳发聩。
铺满厚厚积雪的地面,生生被开出一条宽阔十余丈的大道,显现出原野最初的翠绿之色。
汉军的中军位置,高顺双手扶在战车栏杆,目光深邃,身旁是一杆刻有‘汉’字的巍峨大旗。
鲜卑人来了!
汉军将士此刻的情绪明显躁动了起来,临上战场之前他们都大碗喝过赴死酒,即使有去无回,也绝不后悔。
可此时此刻,面对气势浩大的鲜卑铁骑,说一点儿不怕,那纯粹是在自欺欺人。
马蹄踩踏在地面轰隆隆如雷声,汉卒们的心头‘咚咚咚’跳的厉害,因紧张和不安而紧紧攥着手中兵器。
“慌什么!”
高顺威严的声音有如洪钟,轮廓分明的五官在呼啸的寒风中愈发刚毅起来。
“高将军,末将请求迎战这支鲜卑人的先头部队。”方悦催马来到高顺面前,手握梨花枪,眼中充满了战意。
年少轻狂,满腔都是热血。
高顺并不给予方悦回复,鲜卑人这两万骑卒明显是来打头阵,探底细的。步度根不会蠢到直接压上主力,他肯定会在具有绝对把握的时候,出动全军,给与汉军最为致命的一击。
其实打仗就和打牌一样,见招拆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有傻子才会在开局时,用四个二把双王带上,以全部家底来孤注一掷。
蹄声越来越近,鲜卑人距汉军距离已经不足半里。
大敌在前,却不能上前一展身手。
方悦心里头上蹿下跳,跟猴挠了似得。他本想上去替汉军挣个开门红,在士气上压他鲜卑人一头,也好涨涨大汉威风。
可高顺这个傻蛋,偏偏就是不肯开口。
再这样等下去,就只剩下被动挨打了。
“传我将令,敌寇至一百五十步时,前军弓箭手齐射。”
听到高顺下的这道命令,方悦满脸呆滞,随后竟是给气乐了,态度已不似刚刚那般和善,言辞间颇有讥讽之意:“高将军,你知道鲜卑骑卒的前行速度有多快吗?想靠前方那五千弓箭手压制?你压制得了吗,送死还差不多!”
“他们过不来。”高顺低沉着嗓音,目光深邃,面庞上透出股莫名的自信。
方悦当时心里就很想质问高顺,这股自信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不过他忍住了,为了大局,他又继续苦口婆心的劝谏起来,希望高顺能够迷途知返:“我知道你有二十万支箭羽,可你想过没有,一百五十步,骑兵也就是两个眨眼的功夫。箭没射完,鲜卑人就已经杀进来了,到那时,我们的骑兵就丧失了主动权,发挥不出作用,就废了。”
高顺收回目光,侧头看了方悦一眼,淡淡的说了句:“我知道。”
然后,便没了下文。
你知道?
知道还不赶紧派出骑兵迎击!
然则高顺并没有任何动作,方悦这次是真气着了,当场就冲高顺吼道:“高顺,你到底会不会统兵!”
与此同时,鲜卑人的两万骑距汉军已经不足两百步。
顶在最前方的汉军弓箭手已搭箭上弦,拉开硬弓,抬起四十度角,指向天空。
鲜卑领军的疙黎见状,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儿郎们,汉人简直愚蠢透顶,居然妄想用弓箭来阻挡我们的铁骑,今天我们就教教他们,什么叫做骑射。”
说罢,疙黎率先从马腹旁拿起角弓,又从箭囊里取出利箭,张弓准备射杀前方的汉军将士。
步射战法死板,防御性极弱,一旦被敌人近身,就只剩下待宰的命运。
而骑射则不然,不仅打法多变,而且迅捷灵活,再加上胯下战马的速度加成,使得弓箭的射击范围和杀伤力,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两万鲜卑骑卒拉开弓弦,瞄向了汉军,利箭即将脱弦而出,
然而就在此时,变故陡生。
骑行在最前方的疙黎胯下战马痛苦的嘶鸣起来,前腿一趋,跪倒在地,巨大的惯性将马背上的疙黎摔了个七荤八素,连续在地上翻了好几个滚儿。
身后的两万骑卒也没能幸免,在继疙黎的先例之后,接连不断的摔倒在地,同样是被胯下战马掀下的马背。
“这些鲜卑人到底在搞些什么名堂?”
汉军之中的方悦攥紧手中长枪,原先已经做好了拼死一战的准备,可这突发的变故,鲜卑人接连坠马落地,简直就像是活见鬼了一般。
不仅是他,整个军阵中的汉军将士一个个也都莫名其妙,难不成真是天神显灵?
疙黎缓过神来之后,见爱马已经侧躺在地面,浑身抽搐个不停。
他急忙爬了过去,四下查看之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在战马的左前蹄上,扎有一枚黑色的四尖利刺,每根刺长三寸。
“铁蒺藜!”
疙黎怒声咆哮,一对铜鼓眼几欲喷火,他显然认得此物。
这种东西制作起来不算太难,属于防御和抑制骑兵的有效手段之一。
换作以往,身为骑将的疙黎根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就是因为这十日大雪,牛佘野上的积雪足有尺深,三寸长的小东西扔在里头,仅凭肉眼,根本看不出来。
他伸手往前方的雪地里摸索两下,果然又摸到了一枚。
好阴毒的手段!
疙黎咬牙切齿,战马一旦伤了脚蹄,就相当于人落了个终身残疾,这辈子都上不了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