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走在回营的路上,想起那些死子丧父、穷困无依的老人孩童,吕布悠悠长吁了一声:“这场仗,我们都输了。”
恰巧路过的曹性听到这话,不由一脸茫然,鲜卑人都已经被打跑了,怎么又会是我们输了呢?
吕布回营之后,添上衣裳,又去找了严信。他觉得有必要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路,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在一处稍大的营帐内,五原郡守严信第一次召开了关于五原郡未来建设和发展的商讨会议。
帐内有二十余人,分两旁而坐。
左旁是以吕布为首的武官将校,右边则大多是严家门下的一帮子食客士人。
既然是食客,肚子里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些墨水和能耐。
“重建五原之当务,应在于修缮城墙。”
坐在首位的文士缓缓而谈:“敢问诸君,鲜卑人为何能轻松攻克雁门关以北,而独不下雁门?”
众人不答,他笑而说道:“皆因当地防御工事不够牢固,倘若于每县修起三五丈高的城墙,鲜卑人又如何能克?故应先修城墙,再作其他。”
“非也非也,子何兄此言谬矣。”靠前的另一位食客坐直起身躯,朝在场诸人拱了拱手:“众所周知,郡府乃是整个郡城的颜面所在,照某看来,理应先建造府邸才对。不然到时大家,难不成也像今日这般,数十人窝在一个帐内议事?”
“赵兄李兄所言,虽各有道理,”又一名食客发表起了自己看法,“但依不才拙见,眼下当务应是将郡内各级官职先安排完善。届时不管是修墙也好,建邸也罢,负责的官员各行其是,自然会事半功倍。”
此人的话一处,顿时博得了大多数的点头同意。他们跟着严信迢迢来此,除了是吃人嘴软,最想的还是趁机借此捞个一官半职。
听着众人意见,严信不说是也不说否,心中摇头连连,就没一个说到点子上的。
他看向吕布这边,几乎全是武夫阵容,唯一能指望的戏策却又恰巧缺席。
曹性宋宪这些人打仗厮杀倒是一把好手,但要说到内政农桑,基本也是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自己的这个妹夫,平日里看的书倒是挺多,却全都是兵书。
吕布来找严信的时候,就只说了一句话,他希望能够让这些百姓们,今后不再风餐露宿,生活得更加好些。
说得轻巧,吃根灯草。
五原郡本来就是个烂摊子,还没收拾,又谈何让百姓安居乐业。
再看看带来的这些食客,平日里个个文采飞扬,齐家治国平天下说得头头是道。
现在到了要用他们的时候,他们又都出的是些什么主意。
要么为了自身利益,要么就是不切半点实际,嘴巴一开,尽讲些天方夜谭。
看来,只能自己出马了。
严信心里叹了口气,早在来此之前,他就构造了一套大致可以实施的方案。
今天让众人聚集商议,主要还是想看看有没有更好的法子。
毕竟孔子曾经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更何况还是这么多人。
结果,严信失望了。
正当他准备提出自己的方案时,余光恰巧瞥到吕布下方,最末位置坐着的那个褐衣青年。
此人相貌极为普通,属于看上一眼,过会儿就能忘记的那类人物。
严信并不认识此人,却见他在听完这些食客们的提议后,笑容不屑。
遂问他:“兄台为何哂笑?”
第一八七章 出任长史
帐内诸人皆看向那褐衣青年,吕布亦随之看了过去。
此人五官平平,吕布对他也只是稍有印象。
他叫崔绪,曾经是鲜卑人俘虏的奴隶,后吕布攻破云中,数千汉民得以自由。
也是那时,崔绪被戏策看中,揽入了军中。
吕布同他打交道的时间很少,两人前前后后说过的话,加在一起,都不如和戏策的见面寒暄。
在吕布眼里,崔绪的那点武艺基本上可以称作皮毛,忽略不计;其次,他亦不像戏策这般通天晓地,满腹韬略;行军打仗,训练士卒,宋宪等人都要比他强上数倍。
这样一个几乎毫无长处之人,也难怪吕布不待见于他。
崔绪在吕布这里的存在感,甚至还不如一名普通狼骑营士卒。
面对新任郡守的疑问和帐内诸人嗤夷的目光,崔绪并未开口,而是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吕布。
毕竟他现在寄于吕布篱下,凡事得以吕布说了才算,这是最起码的尊重。
在得到吕布的点头首肯后,崔绪平淡扫视着对面的严家食客,将捂手的热水碗往桌上轻轻一放,语气嘲讽十足:“我观诸君所言,尽是屁话!”
此话一出,可谓是拉足了仇恨。
“你说什么!”
“狂妄小儿,安敢在此大放厥词!”
“若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定要叫你磕头赔罪。”
“哗众取宠?不过跳梁小丑罢了。”
坐于对面的严家食客态度各异,脾气稍微暴躁的两三人,咬牙切齿满脸愤恨,当场拍桌瞪眼,怒斥喝责。颇具忍耐的则是讥笑不语,坐观好戏。
吕布这边的莽汉们大多不懂这些,默默当起了吃瓜群众。
严信倒是来了兴趣,此人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出言拆台,料想应有几分本事。
他望向崔绪,浅笑说道:“愿闻兄台高见。”
“高见不敢当,拙见倒是可以略说一二。”
“要想重整五原,首先要确保的就是百姓生计。孟子曾说‘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百姓们不远千里来到五原,为的可不是建府修墙,他们想要的是远离饥寒,过上更好的生活。”
“只有先让百姓们支持和认可,之后的一切才能事半功倍,得以保障。”
严信眼中闪过一抹亮彩,崔绪所说的这些几乎跟他不谋而合。
“说点实际的吧,就说我们此行,是去往治县九原。那么在下敢问郡守,照目前形势,以九原一县之地,来养这三万百姓以及八千将士,易否?”
严信微微摇头,他也正为这事头疼,可如果不迁往九原,而将百姓分至九县,每县人口也就三千余人,人口不仅稀少,而且调度起来也尤为困难。
“既然一县难养,那何不以九原为主,分三四县重点而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