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回头大宝剑
否则,就是大不敬的罪名。
“方才在你来时,阿父同朕打赌。说若是吕卿能在这圭临园中找出朕的身影,便算朕赢。反之,如若找不到朕,那就得罚你庭杖五十。”
刘宏出了摊位,走在细沙石铺成的灰白街道上,背手前行,吕布和张让跟在其后。
天子不以为意的随口说着,可这在吕布听来,心中的感受简直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
如果方才不是生出急智,恐怕这会儿,就已经在领命受罚了。五十庭杖下去,就算不死,也得在床上瘫上好几月。
这老阉宦,真是阴毒!
吕布心中发寒,偏头看向张让,恰巧这位大常侍也同样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吕布的眼中多了两许愤然,而在张让褶皱起的眼皮子底下,更多的则是难以捉摸的笑意。
“吕卿,朕很好奇,你是如何在这茫茫数百人中,辩出了朕来。”刘宏的声音将两人的目光拆开。
如果这个问题让张让回答,他肯定会说‘陛下九五之尊,所在之地蕴有真龙盘旋于顶,纵使千万里外,亦能望见’,又或者是‘陛下身披红芒,如圣人临世,目盲者亦能见之,何况臣乎!’
溜须拍马的功夫,吕布自然是没有学过,所以当他如实的将方才所想的方法,告知了天子后,喜怒无常的青年帝王脸上起了愠色。
那五名本想借此来博天子欢心的小宦官,偷鸡不成蚀把米,遭了无妄之灾,全被拉下去庭杖了三十,打得皮开肉绽,以作惩戒。
走近雕有飞龙的亭阁,刘宏掀起衣摆,跪坐于亭中的软蒲,张让从身旁黄门的手里端过羹汤,递至天子手中。
“吕卿,知道朕为何召你入宫吗?”天子吹起微微有些发烫的汤羹,说得漫不经心。
“臣不知。”吕布老老实实的回答起来。
“朕听说你在五原跟匈奴人起了摩擦,可有此事?”天子嘬上一小口汤羹,将精美的玉瓷碗搁在了面前石桌,淡然询问。
吕布一听是这事,抱拳拱手,说了声‘是’。
这件事情本是边境上起的小摩擦,没曾想居然会捅到天子这里,如果说其中没人捣鬼,打死也没人能信。
“那你可知,你差点就给大汉朝招来了兵祸。”天子的语气里增添了两分凝重。
“臣知道。”吕布也不狡辩,恭声回答。
如果当初须卜骨都侯忍不下那口气,选择双方斗个鱼死网破,可能此时的五原和朔方,已经重燃起了战火。
“吕将军,你可不能因为个人的荣辱,而给朝廷带来巨大灾祸啊!一旦起了战事,你知道将会给朝廷增加多大的负担,又会让多少的无辜百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瞧准机会,张让摆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这番昧良心的话,也亏得他能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得出口。
吕布没有搭理张让,他很清楚,跟这老阉宦比嘴皮子心机,肯定会是以卵击石。他望向天子,语气铿锵有力:“陛下如要因此而降罪于臣,臣甘愿领罪受罚,但臣心中有一席话语,不吐不快。”
见刘宏没有出声制止,吕布就又接着说了起来:“臣以为,匈奴人在数十年前投奔于我大汉,寄居在朔方一带游牧,不过是我大汉番臣罢了。如今,他们越边在先,又擅自屠杀我五原上百汉民,臣深受天恩,受封度辽将军兼使匈奴中郎将,若坐视不理,任其宰杀大汉平民,那岂非是上负陛下圣恩,下负黎民百姓。”
早在五原的时候,戏策就推算过,天子千里迢迢的召吕布入京,如果仅仅只是为了降罪于他,大可不必费此周章。
如今天子提及此事,那就说明,吕布当时的所作所为,至少是符合天子心中所想的意思。
“恕臣斗胆,说一句越权的话,不管是鲜卑人、匈奴人还是乌桓人,在臣的眼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说完,吕布主动跪下,将头磕在地面,等候天子判罚。
刘宏听完这话,非但没有一丝怪罪的意思,反而手掌用力的拍在桌面,满脸激扬之色,赞赏有加:“好!好一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朕果然没有错看于你。”
一旁的张让本想接着落井下石,在听得刘宏的赞赏后,当即语气一转,跟着陪笑起来,“吕将军,你做的没错,对这些异族人呐,最是讲不得心慈手软。陛下方才,是在考验你呢。”
“起来吧,吕卿家。”
刘宏重新给吕布赐了座位,对于这个杀伐果决的青年将军,他是越看越喜。按照年龄,他比吕布也仅仅只大了三岁而已。
“吕卿啊,这回来洛阳就别走了,留在宫内当值,如何?”
刘宏笑着询问起吕布,作为大汉朝的第一人,能够主动征求臣下意见,这也算给足了吕布脸面。
此话一出,吕布和张让俱是一惊。
“陛下,臣性情莽直鲁钝,若在宫中当值,恐冲撞了宫中贵人。恳请陛下将臣发放五原,臣愿为陛下世代镇守边疆,驱逐蛮夷。”
刚刚坐下的吕布,再度站起,躬身抱拳。
第三三八章 羽林中郎将
吕布婉言拒绝,这令事事顺心的天子陛下觉得有些下不来台。
天子给你脸面,你就得兜着。多少人挤破脑袋都想往这皇宫里钻,偏偏就你一个,宁愿跑去那穷苦之地,也不愿在宫廷当值,这是摆谱给谁看呢?
“上次朕让你在洛阳任职,你不愿。怎么,难道这回也想抗旨不成?”天子的脸上多了两分阴霾,盯着吕布的眼神里,起了些许愠气。
天子有发怒的征兆,吕布见状,只得再度跪下,抱拳应道:“臣不敢。”
“不敢就好。”天子压低眉宇,冷冷的说上一声,这回他没有立刻叫吕布起来,显然是对他不识好歹所给予的惩罚。
“阿父,宫内可还有空缺的职衔?”刘宏问向大常侍张让。
从天子的态度来看,摆明了是很喜爱吕布,如果留其在宫中任职,万一哪天抢了他们的宠信,调转头来反戈一击,那可就不好办了。更何况,也不知道这姓吕的,究竟什么来头,是不是站在何进与士家大夫那一边的眼线。
思虑再三,张让轻声答道:“回禀陛下,宫中已无空缺。”
吕布心里舒了口气,觉得张让这次算是做了回善事,他是真不想在这充满未知凶险气息的皇宫当差。
“满了?那就给朕腾个位置出来!”刘宏的语气里透着火气,今天还真是想啥啥不顺,干啥啥不行,这对于九五之尊的他来说,很是不爽。
听天子这口气,今天肯定是留定了吕布。
深知其脾性的张让不敢再做顶撞虚与,在脑海中迅速盘算之后,给出了新的答复:“陛下,南门司马如何?”
刘宏听到这话,偏过头剜了一眼这位陪他十余载的老宦官,语气里微微有些不悦:“阿父,别人糊涂,你也糊涂了不成。吕卿之前好歹也是度辽将军,你弄个南门司马,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朕罢了他的官职,将他贬为宫廷守门的司马官。”
张让连忙诺诺应下,心里在盘算新职位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许久未曾有过的嫉妒。
“羽林中郎将如今何人当值?”青年天子敲打起石桌,看似随口问道。
上一回许给吕布的职位是虎贲中郎将,这回可能给不了他。因为任职虎贲中郎将的人选乃是袁家的嫡子袁术,袁家在大汉朝极具名声,假使毫无理由的就把袁术职位停了,这可能又会使那些百官们,喋喋不休的说上好一阵子。
刘宏最不喜听那些啰里吧嗦的废话连篇,他素来是一位个性鲜明、喜欢独断专行的君主。
倘若给的小了,他又觉得亏待了吕布。
张让听到刘宏的问话,心里就已经明白了这位青年天子的意思,大惊之余,却也不敢表现出来,躬身回答着:“回奏陛下,是中郎将胡广林。”
天子眉头微皱,他平日里虽纵情享乐,但宫中主要人员的名单他还是有个大概印象。
胡广林?
这家伙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