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末之吕布再世 第49章

作者:回头大宝剑

严信对此很是不解,如今的局面就像是一盘毫无悬念的棋局,黑棋大龙已成,呈碾压之势,白棋式微孤守一隅,却无屠龙之招。此时白棋再不后撤,就会彻底演变为一场必死之局,被黑棋吞噬殆尽。

老将军也不做过多的回答,很多事情不去亲身经历,这些年轻后生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同样跟在老将军身后,与严信并排而行的韩烈忍不住插了一句:“将军,不是说刺史大人已经亲率大军前来增援雁门关了吗?”

约莫半个月前,并州刺史张懿在民间造足了噱头,说是要亲自提兵前往雁门关,同鲜卑人决一生死,绝不让鲜卑人南下的阴谋得逞。

然而直到十天之前,这位刺史大人才开始从晋阳动身出发,如龟速行军,纵使如此,四五天的时间也足以从晋阳赶至雁门关,只是如今已过十天,却依旧不见刺史大人的身影,这其中暗藏的寓意,令人寻味。

还有,从关内一早抽调的四路人马,共计两万人,至今也都齐齐不至。

违抗上命,军法当斩。

张仲坐镇并州数十年,从未有人敢违抗他的军令,当然,就那四路统军的将领自然也没这个胆子。

这就说明,有人在背后作梗,动了手脚。

在并州敢跟张家叫板儿的不多,一只手都数得过来,而最有可能的只有一个,刺史张懿。

刺史这个职位,最初不过是个负责监察州郡事务的中级官员,只是经过时间的推移,如今已然衍变成了雄踞一方的封疆大吏。

张仲和张懿,两人都姓张,放在五百年前兴许可能是一家人。眼下么,两人几乎是势同水火,针尖对麦芒,谁也不让谁。

一人是并州的最高军事统帅,一人是并州最高的行政长官。

张懿想要彻底的掌控并州,位高权重的张仲就成了最大的绊脚石。张仲不仅掌握整个并州的军队调度,并且刚正严明,让一度想跟张仲平分并州的张懿多次吃瘪。

所以,张仲必须得死!

鲜卑人的南下,又正好给张懿制造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雁门关的守军不足三万,只要断其援军,雁门关被攻破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以张仲铁骨铮铮的性子,绝不会弃关而逃,必定死战不退。

张懿抓住了张仲的这个死穴,所以才行军极缓,选择作壁上观,等张仲的军队打光了,他再出军同鲜卑作战,好坐享渔翁之利。

当然,这背后自然少不了一些人的推波助澜,譬如郑家。

只是张懿忽略了一点,号称“草原苍狼”的鲜卑人凶名昭著,当其破关之后,又岂是他这两三万人马所能阻挡得了的。

也正因张懿的这一己之私,差一点就给整个汉王朝招来了一场空前的劫难。

张仲对韩烈的话不置一词,官场的勾心斗角可谓是一言难尽,有可能今天还对你称兄道弟的人,明天就会在你背后狠狠地捅上一刀,张懿此人深谙为官之道,懂得处世经营,但要让他披甲跟鲜卑人作战,只会是害死更多的士卒儿郎。

如果可以的话,张仲宁愿张懿带着人南撤,也不愿他们来白白送死。

“难不成您真指望吕奉先那小子?”韩烈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

“吕奉先?”

严信嘴里嘀咕了一声,旋即明白过来,侧头问向韩烈:“那个带数十骑破鲜卑千人的吕奉先?”

“何止是破千人这么简单,袋口谷生擒鲜卑大将,平峰口全歼鲜卑三千士卒,轻松攻下云中郡城……”韩烈说得神采飞扬,哪一件不值得拍手称快,哪一件不是战功硕硕。以前那些酸儒文人老是嗤夷他们武夫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懂得靠着蛮力乱杀一气,如今吕布可谓是给了他们一记,不,好多记“啪啪啪”的响亮耳光,这让同为武夫的韩烈大感扬眉吐气,觉得倍儿有面子。

韩烈说得起劲儿,严信也没去泼他冷水。在他看来,就算吕布能攻下云中郡城,也未必能够凑集上万的军队,若是仅凭上千人就敢来增援雁门关,这和羊入虎口,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老将军已经走到通往关上的石阶处,抬头望了一眼,关上灯火通明,来往巡守的士卒表情凝重,不曾有半分松懈。

孙儿张辽说,有个姓戏的年轻人在他临走时说过,只要能够坚守雁门关一个月,届时必有援军赶到,以解雁门之危。

还有三日便是一月之限,只是,仅存的这些士卒还能坚守三天吗?

恐怕,一天都难吧。

老将军抬起步子,轻轻的压在青石铺成的阶梯上,一步一步。

大汉建国三百余载,雁门关传承三百余年,从未有失,张仲不惜死,但雁门关决不能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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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听一线蹄声如雷(下)

翌日的朝阳初升,鲜卑人再一次发起了对雁门关的猛烈攻势。

成千上万的鲜卑人和大量的攻城器械投入战场,坐镇城楼的老将军亲自握刀走上城头,数千汉家儿郎更是死战不退,宁肯一同坠下城头,也绝不让鲜卑贼子爬上城墙。

这场战斗从太阳升起,一直持续到下午西斜,方才停止。

残阳落下山坡,将遥远的天边印满了晚霞。

黄昏,从来都不是一个令人值得去称赞的时光,黄昏之后,黑暗侵蚀光明,大地陷入黑色的永夜。

血液浸透了城墙,从城头到城角,仿佛是给这座高大的怪物重新换上了一袭红色的外装。

高达两丈的铁栅大门不时发出‘咯吱’的怪响,偶尔还会有一些石屑木块从最上方稀稀疏疏落下。

雁门关前死尸一片,已超过万计,横七竖八的摆着,流出的血水填满了四周的坑洼。

任何语言文字的描述,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这就是战争。

战争的残忍,从来都不是那些高坐庙堂的史官们所能明白的,他们从未身临其境,只会在道听途说以后,拿起朱砂,在厚厚的竹简上,轻描淡写的留下一句,某年某月,汉军大败鲜卑,斩获数万。

他们也不会去想,‘将军百战死,壮士人难回’是怎样的一种悲壮。

关上,鏖战一天的士卒们疲惫至极,酸软的瘫坐在地上,将后背靠于城墙小憩,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有大大小小的不同伤疤。

呜钨~呜钨~

沉闷而悠扬的号角再次响起,关楼下正在进食的黑鸦张开双翅,数以百计的黑鸦振翼而飞,好似一阵铺天盖地的黑色旋风。

关上的士卒拄着兵器勉强支撑起身子,这低沉的号角声他们再也熟悉不过。对他们而言,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死亡邀请,已经带走了太多人的鲜活生命。

他们的身子控制不住的开始战栗,眼神却一如以往的坚定。

谁都怕死,可他们不能退!

在这雁门关之后的数里之地,有他们的父母妻儿,有培育生长多年的故土,他们绝不允许这群来自关外的野蛮人去肆虐践踏。

手中的武器不由紧了几分,指节处可见白骨。

云梯,井阑,冲车,破城锤……

一系列的攻城器械从远处开始缓缓推进。

步度根鲜衣王甲立于大军最前,宛若斑虎的双目中掩饰不住喜悦,日思夜想的雁门关终将成为囊中之物。

胯下灵驹感觉到主人散发出的强烈战意,奋力踏了踏地面,喘着粗重的鼻息。

步度根手中长鞭扬起,朝雁门关方向猛然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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