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492章

作者:西风紧

据说女子相与人亲近时,须得气氛和情绪恰当。但朱高煦亲身感受,男人不需要任何心情,哪怕现在他为战事焦躁不安、紧张压抑,却还是想修车。他想起以前输光了、有一种绝望想死的感觉,却仍旧不影响那种心思。

或许是因为今天收到的家书。

汉王府里妻妾们写的信,是放在一个信封里送来的。不过每个人都写了一页,朱高煦看到那些秀丽隽永的字迹,下意识就能想起她们写字的手。

他每看一个人的字迹,便能想到她的手修长的形状与温柔姿势,以及细|嫩的皮肤,甚至能回忆起它的触觉和气味。朱高煦想到它触碰到自己的身体某些地方,进而便在脑海里便浮现出了那张脸的红晕与娇|羞。

“嘎吱!”朱高煦在民宅小木床上翻了一个身。过了一会儿,他连没收到片言只语的沈徐氏也想到了。沈徐氏各种各样的触觉、缠绵的神态,都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朱高煦很想早点结束战争,回去与她们见面……

他暗自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让自己渐渐恢复了冷静的理智。

朱高煦不得不提醒自己,此役是真正的决战!决不能心慌心急,必得耐心下来不计麻烦、不择手段夺取胜利的果实。

想当年“靖难之役”,建文帝名正言顺、也比较得民心,坐拥天下之兵;而燕王府只有北平及附近的地盘,但靖难军打赢了

两场关键的会战之后,便能一路南下收降纳叛。

此番朱高煦只要能击破官军的主力,形势也必会逆转!大明江山,唾手可得,高炽恐怕再难扭转败局了。

反之,朱高煦觉得自己肯定没机会重振旗鼓了!他不是李自成,可以反复战败还能迅速发展起来;此时天下大势,人心思安,各地百姓能保有衣食、也没那么多流民做兵源,绝大多数人是不想打内|战的。所以朱高煦一旦折损了手里的主力军队,就很难再重新组织起大军了。

他在这里按兵不动,希望张辅前来决战。但脑袋长在张辅的脖子上,朱高煦只是在博弈,并不能替张辅决策、也不敢确定。

万一张辅求稳,退兵湘江以东;朱高煦也只能沉下心来,先站住湘西再想办法。

但不管怎样,决不能发生主力会战战败的事!

……第二天天气就放晴了。下过雨的天空额外清澈,幽蓝得如同宝石;空气仍有些潮湿,不过秋高气爽的好天气,已重新回到了大地上。

朱高煦命令平安,派出大量游骑到资水流域,打探官军的动静。同时下令侯海和北司张盛等人,安排奸谍密探、乔装打扮成百姓,盯住官军。

张辅也必定派了不少人过来。前两天下雨的天气里,各军斥候也逮住了几个敌军奸谍。

十月十七日,北司张盛禀报,前方奸谍发现官军正在宝庆府城西南面、于资水上搭建舟桥!

当天下午,平安走进中军行辕,告知朱高煦。多路斥候,同时发现资水上有舟桥、以及官军的人马。

通过不同来源的消息,佐证一件事的真假,是这个时代确定军情的最有效手段。朱高煦马上对屋子里的文武说道:“张辅总算决定要战了!”

盛庸抱拳道:“王爷神机妙算,末将佩服!”

众人纷纷附和。

朱高煦正色道:“张辅南下寻我决战,只是让事情简单了许多。但最终的

胜负,仍要真刀真枪拼杀决定。诸位宜鼓舞将士士气,全力备战!”

“末将等遵命!”

王斌的圆脸已经红了,十分激动的样子,抱拳拜道:“末将请为前锋!”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屋子里热闹起来。

说来也奇怪,从大将到士卒,都是打过仗的,很清楚打仗并不是甚么好过的事;但是,如果主帅回避大战、往往会影响士气,而要打仗了、反而能让大伙儿情绪高|涨!

似乎人人都有侥幸心,与朱高煦见过的赌徒没甚么两样,都觉得一定能赢。战前大伙儿想着赢了怎么封侯拜相或领赏钱,从来会忘记输了的惨状。不仅汉王军将士是这样,估摸着张辅的人马也差不多。

朱高煦沉下心来,低头看着桌案上的地图。地图虽然简陋,不过主要的城池、道路、山脉,以及河流都是画上去了。

官军走宝庆府西南渡资水,要向汉王军进军,还得横渡夫夷水。不过这样一来,官军便不必渡邵水了;而夫夷水比邵水要窄。

朱高煦估摸着,张辅的兵力还能超过四十万!而汉王军近期能摆开决战的人马,只有三十万人。刚抓获的俘虏不能放到战场上,单拼人数是没用的。

此役的胜负,谁也不能预料!

不过张辅军已经完成了聚集,各军人马距离不远;现在要对付官军主力,最有效的法子,还是会战。不然无论抓住哪一股人马,最后双方增援,还是会演变为会战。

朱高煦抬起头来,见屋子里的大将和文官、都是身边的亲信,便忍不住沉声说道:“咱们是王是寇,就看这一仗了。”

大伙儿的议论声稍微小了一些,大将们神态不一,不过表情都渐渐严肃起来。

王斌道:“生死俺都跟着王爷,一路作伴!”

盛庸也随后道:“末将等本已是罪臣,此役必竭尽全力,为王爷前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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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忍者

十月中下旬,京师无风无雨,但也没有秋高气爽的气息。阴天已经持续了好多天,厚厚的云层压在空中,头顶的天宫仿佛触手可及。

皇帝朱高炽登基以来,几乎没走出过皇宫,他大致就在后宫、御门、东暖阁之间活动。朱高炽一直喜静不喜动,多半不是坐着就是躺着,平素便乘坐御辇或让人用轿子抬着他,到那几处地方。

不过朱高炽算是很勤政,每天多半时间都在批阅奏章、或召见大臣议事。

以前,他在心里对先帝是很有些怨恨的;可是登基一年多之后,现在他竟然有点理解先帝了!朱高煦亲身感受到,这个位置真的不好坐,坐上去了又舍不得下来。

东暖阁外面没有一点声音;秋冬交接的阴天,静得可怕。

朱高炽头上戴着顶漆黑的纱帽,身上穿着的是一件靛蓝色的常服,上面绣着团龙图案,崭新的料子、宫中专门给他定做的宽大袍服。他一声不吭,坐在那里望着御案上的奏章、怔怔出神。

下面站着袁珙、薛岩、茹瑺、谭清等文武,边上侍立着太监海涛。一众人都不敢说话,他们将皇帝的神情看在眼里,都小心翼翼地等候着。

御案上放着一堆奏章,朱高炽已经把他认为最重要的挑拣出来。其中有锦衣卫的人密奏诸王勾结谋反之事,也有前方督运军需粮草的兵部尚书金忠的奏章,以及平汉大将军张辅的奏章……另外一份,乃翰林院高贤宁劝立皇太子的上书!

这些东西不是一件件孤立的事,其中盘根错节、难解难分!

但很多事他心里都有数,比如他便几乎可以确认,那个高贤宁、应该是皇后的人。几个月前,高贤宁就上书提过册立太子之事;现在又是他再次提起,此事应该正是皇后的授意。

那高贤宁也挺会挑时候,这都甚么时候了,一门心思就惦记着变成东宫心腹!当年先帝很欣赏高贤宁,费了很大的劲才当作贤臣把他请出山,不料这副德行,算是甚么贤臣?!

朱高炽终于开口道:“朕听到每个人都说,为国家为朝廷,可朕总觉得,不少人只想着自个。”他有点生气了,“在朝廷大局与自家好处不能两全之时,恐怕一些人宁可大家伙儿抱着一块死!”

他的语气很重,但只是泛泛而谈、并未指名道姓,事情便没有那么严重。诸臣一副深受教诲的样子,不过也确实不必太过紧张;毕竟皇帝要动真格的时候,反而不会这么骂。

果然朱高炽呼出一口气,便不继续说下去,转头看向谭清道:“你刚才禀报,司礼监太监杨庆死了?”

“回圣上,被人毒死了!”谭清躬身道,“负责看守杨庆的人,是北镇抚司道:“给张辅带俺的话,做他自己认定对的事。”

茹瑺作揖道:“臣遵旨!”

太常寺卿袁珙拜道:“圣上乃先帝嫡长子、皇太子,名正言顺继承大统于太宗皇帝;圣上仁德,深得民心,大义所归!今朝廷王师平汉大军兵强马壮,拥兵四十余万,又有水师之利,必能一举平定西南叛乱,以安圣心。臣请圣上宽心,以龙体为重,静候捷报。”

他微微一停,继续说道:“如今两军各数十万之众,在宝庆府弹丸之地聚集。已无阴谋诡计可用,无非谁强谁胜,此役官军必胜!”

朱高炽心道袁珙根本不懂兵事,便再次看茹瑺。茹瑺道:“袁寺卿所言,无不道理。数十万大军云集决战,中军的一道军令、要送到前方也要很久,实在只能靠实力高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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