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春色 第548章

作者:西风紧

张氏问道,“高煦做的是甚么梦?”

朱高煦沉吟片刻,说道:“梦见了自己的实力被削得干干净净,困在一个四面透风无险可守的城里,虽有怨气却无可奈何,只想安稳渡过残生。”

他话锋一转,忽然冷冷道:“不料我侄儿当了皇帝,忽然派人告诉我:你这个皇叔谋反了!我不服就去理论,结果被侄儿给活活烧|死了,妻妾儿女也全死了,手下的弟兄、沾亲带故、有一点交情的文武也被杀全家了!可怕……”

张氏一脸尴尬,却好言附和道:“高煦这梦境,确实太可怕了。”

朱高煦叹道:“是啊!不过现在终于把那些担忧、害怕放下了。大嫂,你可不能怪罪我,我只是被迫无奈罢了。”

张氏似乎意识到了甚么,眼睛里马上浸满了泪水,哽咽道:“高煦,你长兄知道错了,咱们都知道错了。你大哥也受到了惩罚,他不仅丢失了皇位,还只能看着妻儿在此屈辱地哀求你、而无能为力!高煦,你想想先帝母后尚在之时,咱们一家人的情分。放下恨意罢,不必把事情做得太绝了。”

“我做得绝吗?”朱高煦冷冷问道。

张氏忙好言道:“我绝无怪罪高煦的意思,现在只是在求你。”

朱高煦沉吟片刻。他觉得自己在大哥面前、还是很有诚心的;但是在张氏母子面前,没必要那么老实。因为她此时的屈服、也不见得有多真心。

朱高煦便好言道:“大嫂别害怕。我说出的那个噩梦,以后已经不会再有了;如此一来,咱们反而能好好相处啦!大嫂等人都是皇室之人,身份尊贵,我朱高煦绝对不会让你们受到侮|辱。”

张氏问道:“高煦能念及一家情分,手下留情吗?”

“当然会的!”朱高煦一本正经道。

他不想再继续与张氏说话,便对御门外的武将和文官裴友贞道:“先帝驾崩得蹊跷,我认为长兄的皇位是不合法的,也从未承认他是皇帝;所以他不能住在乾清宫,我大嫂也不能住在坤宁宫。

但长兄的皇太子名位、乃我父皇先帝所册立,此乃事实。因此我觉得,长兄一家能继续住在春和宫。

你们去安排一下,护送皇太子、太子妃、妾室张氏、三位王子,前往春和宫居住。不得辱没、亏待他们。”

武将们抱拳道:“末将等得令!”

裴友贞拱手拜道:“王爷决事,有理有据,令人信服。王爷英明神武,下官等敬佩之至!”

朱高煦挥了挥手,完全不理会张氏母子等人,径直向台阶上阔步走去。御门外的砖地广场上,站满了许多兵马,让这皇宫大内平增了几分动荡之感。但朱高煦率兵入宫之后,宫中完全没有发生械|斗,也没有流血;京师外的百万大军厮杀结局都已尘埃落定了,宫里的人早已明白抵抗毫无意义。

他走下台阶之后,脚踩马镫翻身上马,又转头看了一眼北面无数的宫殿重檐。皇宫里最重要的皇帝一家,都会被控制拘|禁在春和宫,剩下的嫔妃宫人也出不了皇宫,留在里面暂且不用理会。

朱高煦转过头来,“驾”地吆喝了一声,双腿轻轻一夹马腹,便拍马向南奔出。一大群骑兵将士也上了马,追随朱高煦往午门方向而去,砖地上的马蹄声再次响彻宫廷。

朱高煦还没有登基称帝、便无名分住在这皇宫里,更无必要在胜利到来的时候,去给人淫|乱宫闱的口实。大明王朝至今还是朱家的,他当然不会故意给皇室招辱。

一群人马出了午门,便算走出了皇宫大内。不过前面是一条两侧红墙的宽敞甬道,人们还得出端门和承天门,才能有地方驻扎。

率军攻入京师、到登基称帝名正言顺移驾皇宫的时间段,应该住在何处……“靖难之役”后朱棣已经做出了表率,让朱高煦有经验可循:住在千步廊上的官府衙署里。

如此一来,既能就近控制大明王朝的中|央机构,也能在皇宫附近隔绝大臣与“伪帝”的联络。在此地策|划登基前的事宜,那是再恰当不过了。

长兄朱高炽说得很对,眼下朱高煦最紧迫重要的事,是先想办法登基称帝再说!有了名分,才能逐渐控制天下局面有章可循;才能让伐罪军弟兄、京师的文武勋贵全都安心,因为人们最怕没能确定的东西。

而别的一切事情,都可以稍微缓一缓,等做了皇帝再从长计议!

第五百八十八章 新仇旧恨

如同八年前“靖难军”进入京师时的光景,此时的京师城内外、毫无厮杀动荡的局面。虽然大战在各地打了多次,造成各地涂炭,战火最终亦未能波及大明朝都城。

不过紧张的气氛、血雨腥风的前奏,渐渐压在了京师上空!

市井街巷之间的繁华热闹骤然消失,最近外出活动的人非常少了。从文武大臣到庶民杀人了,哪能害她性命……”

姚芳猛地转过头来,盯着那和尚!

之前的伤心,已然变成了剧烈的仇|恨!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杀机与戾|气,只一个眼神,便吓得那和尚倒退了两步。

姚芳冷冷道:“那天已经劝服了她,我没有被要挟。我看得出来她的眼神,必定是相信了的。一个求死之人若未死,哪能轻易再求死?况且她为何要再求死?!老子也是干脏事的人,你们就是要灭口,还想当我是三岁孩童欺蒙?”

姚芳嘶声吼道:“你们欺蒙我还不够吗!”

“姚将军……”

姚芳完全不准和尚说话,站了起来,脸上既有泪水、也有怒不可遏。他的脸扭曲了:“我从小就被人害死了娘!清清白白的父亲、被栽赃陷|害与海贼大寇勾结,浪迹江洋。我竟然将罪魁祸首的仇人,认作恩人!受欺骗玩|弄利用至今!

我多年不能亲人相见,而今只是一个女子,你们也要残忍地夺走她的性命。她有甚么罪,有甚么错?你们为何不冲着我来?!”

“误会,姚将军您误会了。”和尚急道。

姚芳的嗓子都快震破了似的,挥舞着双臂瞪圆充斥着血丝的大眼道:“我恨!我要杀……将你们所有人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不,我要让他身败名裂,后悔绝望!”

姚芳忽然跳了过来,和尚一个踉跄差点摔倒,穿着长袍摇晃着不知所措。但是姚芳没有跳到和尚面前,却冲到了一个军士跟前,忽然伸手去拔军士的腰刀。

“姚将军?”军士早有防备,立刻抓住姚芳的手腕。

“我又不会杀你们。”姚芳道,待那军士稍有犹豫,忽然用力拔出了腰刀。然后冲到和尚面前,不顾一切地将和尚扑倒在地,一掌按住和尚的光头、卖命地死死将其脑袋按进泥里。

“啊!啊……”和尚大叫起来。

姚芳情绪激动,几乎使出了全力按住那和尚,光是一掌就几乎让和尚痛疼难忍了。这时姚芳挥起了腰刀对准了和尚的脖子,冷冷道:“先拿你的头颅,祭祀王姑娘!你们一个也跑不脱!”

“不要……”

姚芳砍下了脑袋之后,便捧起来放在那土丘前面。

两个汉王军军士,一脸无奈地看着丢弃在荒草上的无头|尸|身,但是他们没有阻止,也很镇定。毕竟此时进京的伐罪军前锋将士,几乎都是打过大仗的人,尸横遍野都见识过,看到死个把人简直是面无表情。

姚芳干完了这件事,回顾周围,见不远处有一片乱糟糟的树林。他走到一匹战马旁边,从马背上取了一把柴刀,又向军士要来了随身的小刀。常常野营打仗的将士一般会携带一些工具,小刀火石等都是常备物品。

他走进那片树林,砍了一颗小树,然后费力地刨出一块简陋粗糙的木板,重新回到了坟前。

干了那么多事,姚芳渐渐冷静了不少,便继续坐在坟前,拿起小刀开始刻字。

良久之后,小木板上刻下了几个字:亡妻姚王氏之墓。并用和尚之血染到那刻痕之中,姚芳将木板插|到土丘前,“哐哐哐”地敲打夯实。

他干完了这些琐事,便对着土丘,许诺道:“等我报了仇,将你迁到姚家祖坟去,再修一个大坟、把这木碑换成石碑。”

姚芳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土坟,脸色冰冷,开始盘算着如何复仇!

第五百八十九章 首日余晖

永乐七年正月二十一,伐罪军差不多快中午的时候、才进入京师城门。

姚芳在庆寿寺获释,又去城外跑了一趟祭拜王氏;他回城时,已经是下午了。他现在冷静了不少,心中已有了一些思路;但仇恨仍旧充斥在心间,一门心思想着怎么复仇!

他与两个军士一起,在洪武门出示了印信,便走进皇城里的千步廊。

汉王的行辕设在礼部大堂,位于千步廊中间的东侧。姚芳也不知道礼部有何特别之处,离皇宫也不是最近的衙门。不过姚芳很快明白了原因:当年靖难军入城,“燕王”的驻地就是礼部衙门;汉王只是学先皇而已。

“国不可一日无君!今皇太子失德,下官等请汉王入继大统”礼部大堂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青袍小官的声音。顿时便是吵吵嚷嚷,一群人跟着附和。

场面有点乱。姚芳默默地走过去时、随意看了两眼,观望着大堂外站的一大群人;除了盔甲有泥灰的伐罪军武将,那些官多半都穿青色官服的中低级官员、更还有穿绿袍的不入流小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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