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军歌嘹亮
敌人的敌人便是最好的盟友，当钱宁意识到单凭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将江彬拉下马的时候，选择一个盟友便是他最可靠的选择。
京师中不乏有权有势的勋贵，可是问题在于这些人跟江彬之间并没有利害的关系，说不定人家现在正找门路想跟江彬攀上关系呢，自己这么贸然去找人家帮助，岂不是正合了人家的心意？
所以选来选去，钱宁终于把同盟的目标放到了何家安的身上，他跟自己一样，跟江彬之间都有很深的仇恨，别看他现在的官不大，可是人家在万岁爷的眼里还是有很大的价值的。
当桌子上那个江字慢慢淡去之后，何家安低着头半天没有吭声，就连钱宁都觉得会不会是何家安害怕了，不敢对上江彬了，自己忍不住激将道：“何大人可是忘了那西湖上夺妻之恨？”
江彬是故意选择最能激发男人心里愤怒的事情摆在何家安的面前，果然，低着头的何家安把头抬了起来，眼神异样地看了他一眼，接着微微笑道：“钱大人不必用这种事情来激我，那天的事情早已经过去了，我只是再想一件事情，我跟江彬之间的恩怨几乎全京师的人都知道，可是钱大人你跟他……”
后面的话何家安并没有说完，可是钱宁却已经看懂了何家安眼中透露出来的疑惑，他瞬间就明白过来，何家安不是没对江彬提防，他只是在怀疑自己的目的，会不会是跟江彬联手骗他的。
这的确也是个大问题，毕竟在别人眼里，江彬能够有今天的地位，靠的全都是自己的提携，可是只有钱宁自己心里明镜，自从那江彬靠上了皇上之后，就再也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现在两个人虽说见面之后还能说几句话，可是谁又能保证有一天他不会取自己的位置而代之？
毕竟锦衣卫指挥使这个位置可是有大把大把的人眼红的。
钱宁缓缓点了点头说道：“何大人的顾虑我也清楚，那江彬跟钱某之间的恩怨何大人应该是了解的，虽说现在江彬已经是都指挥佥事，若是他的野心再大一些的话，说不定下一个目标便是我的锦衣卫指挥使，一个不被皇上所相信的钱宁，跟一个被皇上所宠信的江彬，我想何大人也知道最后的选择是谁了吧。”
虽然钱宁这么说，可是何家安心里还是有些不相信他，毕竟钱宁是什么人？锦衣卫指挥使，大明朝最大的特务头子，他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真实性？这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不过，倒有个办法自己能够试探一下钱宁到底是不是真心。
何家安突然一转身，来到了自己的书桌上，从里面抽出一张折好的纸，慢慢地递到钱宁的面前，何家安笑道：“有件事，恐怕钱大人还不知。”
“什么事？”钱宁隐隐感到会有些意外的事情发生。
“那天行刺于我的刺客已经全部被抓到了县衙的大牢之中，可是有一个人却并没有一并被关进去。”
“谁？”一听居然还有活口，钱宁顿时兴奋了起来。
何家安没答话，只是看了一眼那张薄薄的纸片，接着说道：“这上面便是那人的口供，钱大人若是真的想扳倒那江彬，上面的消息已经足够用了。”
钱宁将信将疑地把纸片接了过来，打开之后快速地浏览了一遍，等到他看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时候，眼睛立刻就瞪大了起来，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件事的主谋分明就是江彬，有了这份口供，再加上何家安手中的人证，这回自己说什么也要扳倒江彬不成。
正在钱宁兴奋的时候，何家安却说道：“钱大人莫要掉以轻心，那江彬现在深得皇上宠信，再加上有谷大用在一旁帮腔，眼下这些证据恐怕还是稍有不足。”
“那依何大人之见，接下来该咱们怎么办？”不知不觉间，钱宁已经完全信服何家安，就连这种口供都能搞出来，还有什么是他不能搞到的。
何家安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轻声道：“说到这，在下还有件事想麻烦一下钱大人。”
最近京师可以用风云变幻来形容，或许就是从何家安那件事开始，再到谷大用得胜归来，外四家军进京，京师大乱，再到这大兴县的大狱被人屠尽，这一场场大戏几乎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还没等京师的老百姓从大狱被屠杀的这件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又一条石破天惊的消息开始在京师地传递了开。
而这一次的主角依然是宫里面的那位大帅谷大用，只不过这一次对他来说却并不是什么太好的消息，因为外面已经有风言风语传到，谷大用居然做过杀良冒功的事情。
杀良冒功这种事自古以来就从来没有断过，可是但凡做这种事的都讲究一个斩草除根，所以很少有露馅的，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到了谷大用这却不知怎么了，不光是消息传了出来，甚至连地名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
这种事在京师中那些勋贵看来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整谷大用，能把消息传得这么精确，就连时间地点都说得清清楚楚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人家早就做好了准备，只不过是选择这么一个机会把消息抛出来罢了。
接下来，大家就老老实实当个吃瓜群众，静观事态的发展罢了。
不到一天的时间，这消息就几乎传遍全城，当官的可以看戏，可是这种事在老百姓听来却是感同身受一般，市井间的风言风语开始渐渐蔓延了开。
这么热闹的消息自然瞒不过都察院的耳朵，正闲着没事找事的几位御史一听那阉奴居然还做出这等令人愤慨的事情，这又怎么能饶得过他，本来还想找谷大用的毛病呢，这下可好，直接就递到自己面前了。
很快，都察院副都御史谢天生便带众位御史殷切的希望来到了豹房，见到了正德之后，就把市井上的传言仔仔细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到了最后还特意指明了时间地点，有了这些，直接派人去一查遍知。
看到谢天生进来的时候，谷大用还是满脸的不屑，毕竟这些御史整天闲着没事干就爱找自己的麻烦，不管大事小情都爱上来奏上一本，今天也不知道他们又得了什么消息，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当谷大用听到谢天生告的居然是自己杀良冒功的时候，立刻被吓得魂飞魄散，不等正德有所反应，自己连忙就跪了下来，连连磕头道：“万岁爷明鉴，奴力绝对没有做过此等不法之事。”
第960章 轻描淡写
第960章 轻描淡写
杀良冒功这种事你不是不可以做，可是要做得天衣无缝才行，这种事情不露则罢，万一被人挖到线索出来，不光是对你谷大用名声的一个打击，也很容易激起百姓对朝廷的愤慨。
正德一脸铁青地看着跪在脚下的谷大用，心里这叫一个气呀，你说你平时多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被人抓到这个小辫子呢？
又瞪了一会之后，正德幽幽地说道：“朕只问你一句话，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情发生？”
谷大用连忙抬起头，信誓旦旦地摇了摇头说道：“奴才以项上人头担保，真的没有杀良冒功这种事。”
“呵呵。”正德不怒反笑，眼神冰冷地盯着谷大用有一阵子之后，突然缓缓地说道：“既然你说没有，那就证明给朕看，朕给你十日的时间，要是这十日之内你还不能给全天下的百姓一个说法的话……”
正德突然顿住了，整个宫殿中所有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接着便听正德的声音再次幽幽地响起：“那朕就会亲自给天下的百姓一个说法。”
虽然正德并没有说他会怎么给百姓一个说法，谷大用的脑子里也能想得到，还能怎么样，当然就是杀自己以安天下百姓的心了。
一想到这里，谷大用的心里就是一阵的心寒，脑子里突然不由自主地迸发了一个念头，而且当这个念头生起之后，自己就越发的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自己突然大着胆子说道：“陛下，奴才这就去调查此事，只是……”
“只是什么？”正德冷冷地问道。
“只是奴才手下没人，想调查也没办法调查，所以还请陛下开恩，借奴才一些人手。”
正德一想谷大用说得倒也没错，自从他交了兵权之后，手底下能掌握的只剩下这些小太监了，自己总不能指望着他带着这些小太监去调查这件事吧，于是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要不你就跟钱宁一起去调查吧。”
多亏钱宁没在这里，要是听说自己要跟谷大用一起调查这件事的话，肚子里非笑疼了不可，这件事本来就是自己传出来的，居然让自己去调查自己，这根本就是贼喊捉贼嘛。
谷大用连忙摇了摇头说道：“禀陛下，钱大人现在正在调查大兴县大牢一案，恐怕很难脱身。”
“这倒也是。”正德点了点头，如果说钱宁不行的话，那自己该派谁呢？
就在这里，谷大用又道：“奴才斗胆举荐一人。”
“哦？是谁。”正德好奇地问道。
“外四家军指挥使江彬乃奴才旧将，本事高超，所以奴才想请江指挥使协助奴才办理此案。”
原来他说的是江彬。
一提到江彬，正德脸上立刻露出得意的表情，看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觉得江彬是个人才，就连谷大用不也觉得江彬厉害嘛，自己寻思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去跟江爱卿一起调查此事，若是查不清楚，你知道后果的。”
谷大用一头冷汗地退到了外面，到了外面之后，自己忍不住抬起头，感受着头顶上传来温暖的阳光，自己首先想到的并不是该怎么找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是自己刚刚想到的那件事情。
自己清不清白，别人不知道，自己还不清楚吗，杀良冒功这种事情自己干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说不定哪一次就有几条漏网之鱼，万岁爷让自己去找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自己该到哪里找去？只要这十天的期限一到，就是自己人头落地的那一刻。
现在眼下唯一能够救自己的便只有江彬了，不过谷大用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的顾虑，万一江彬的野心不够，不敢响应自己该怎么办？
犹豫了片刻之后，谷大用一咬牙，大步流星向宫外走去。
名义上大兴县的案子是钱宁跟江彬联手侦办，可是实际上主要办案的人还是钱宁自己，江彬根本什么事都不过问，整天就跟在钱宁的身后，问他的意见什么都没有，想让他出点力不是这里难受就是那里难受，钱宁故意装出一付心烦意乱的样子，就这么把江彬给拖在自己的身边。
又一天过去了，除了那一条线索之外，根本就没查出别的来，到是附近的百姓问了许多，也都是一头雾水连点任何线索也讲不出来，江彬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的得意，还不忘安慰钱宁，这案子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办的。
眼看着找不到线索，钱宁便打算回去休息，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谷大用却出现在这里，钱宁故作疑惑地问道：“谷公公这时候到这里，可是皇上有什么事情要吩咐？”
谷大用微微一笑摇了摇头说道：“皇上倒是没什么吩咐，只是让江大人跟我去处理一件事情，所以接下来江大人就没办法再跟钱大人一起办案了。”
“哦？”钱宁故做惊讶地眨了眨眼睛，突然小心地看了看附近，拉着谷大用到了一处没有人地方的，轻声道：“谷公公，难道那件事情是真的？”
“什么事情？”谷大用明知故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