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291章

作者:虎贲中郎

厮杀之中,果如郭猛所言。别看他年龄不大,但他身长八尺七寸,虎背熊腰,武艺高强,刀法精湛,身负千斤膂力,实力着实高绝。但见他骑术娴熟,刀法大开大阖,战刀挥舞之中隐隐气流呼啸相随,一招一式皆是势大力沉,勇不可挡。

你来我往之间,马蹄声连绵不绝,张辽与郭猛已然力拼五十多个回合。郭猛,人如其名,一身武艺的精髓便是一个“猛”字,攻势凶猛,出刀迅猛,气势勇猛。而张辽则不然。他久经沙场,一身所学之武艺早已与战场厮杀融会贯通,为人沉稳,气势内敛,一招一式皆有章法。他出刀果断,每每击中要害,任凭郭猛汹涌而来,他岿然不惧,战刀挥舞之间如礁石破浪一般,给予郭猛的惊涛骇浪之势迎头一击。

战将厮杀,武艺高强固然重要,是为根本,但临阵搏杀之技更是安身立命、克敌制胜的不传之秘。

半个时辰内,张辽和郭猛已然厮杀近百个回合,战况依然胶着,打得难分难解。郭猛攻势迅猛,膀大腰圆,力道极大,战刀大开大阖,凶猛如虎。而张辽沉稳老辣,力量稍逊郭猛,却能以娴熟的搏杀技巧扳回劣势,与郭猛打成旗鼓相当,势均力敌之势。

西凉军阵前。

当郭汜被鞑鲁生擒时,李傕紧握战刀,几乎忍不住想要奔至阵前救回郭汜。一刹那,一种莫名其妙的思绪涌上心头:“郭汜在两军阵前落败被擒,已然颜面无存,日后即便是李利将他放回来,他还有何颜面与我争夺主帅之位。既然如此,何必救他!”

一念之间,李傕当即松开手中的缰绳,依旧安坐在马背上,对郭猛擅自出阵搦战不闻不问,坐观郭猛和张辽在阵前厮杀。

郭猛的武艺如何,李傕自然是一清二楚。郭猛是郭汜大哥的儿子,与李傕和李利之间的关系一模一样。此子从小便傻乎乎的,皮糙肉厚,不怕痛,不怕打,整天就知道嘿嘿傻笑,因此有个小名叫“郭楞子”。那时候,不管是郭汜还是李傕,都不太喜欢郭猛,因为他看起来像个傻子,傻大黑粗,不知好赖,不喜欢读书识字,将来肯定没什么出息。然而,都说女大十八变,不成想郭猛这个粗线条的莽夫随着年龄的增长,习武天赋渐渐显露出来,他不喜欢识文断字,也不喜欢研读兵书,却对武艺情有独钟,一学就会,武艺突飞猛进,让人叹为观止。此子十四岁便有一流中上阶的身手,十六岁跨入顶级战将下阶序列,如今不满十八岁,他便能与李傕、郭汜二人的武艺不相上下,随时都有可能后来居上,跻身当世强者之列。

尽管郭猛武艺高强,却心智单纯,在郭汜眼里就是缺心眼。因此郭汜不放心他独自领军,一直留在身边看护着他,生怕他遭了算计。

对于郭猛惊人的学武天赋,李傕一度十分羡慕,期冀着自家两个侄儿李利和李暹也能拥有郭猛这般过人的习武天赋。事实正如李傕所想,李利和李暹兄弟俩的习武天赋比之郭猛不遑多让,甚至连樊稠的侄子樊勇也是天赋异禀。因此这四个小孩曾被戏称为“西凉雏虎”,而李利是大哥,樊勇排第二,郭猛是老三,李暹排行老幺。

世事沧桑,转眼十几年的光阴悄然而过。昔日的西凉四雏虎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个个都是虎贲之将,勇武过人。而雏虎之首的李利,不仅武艺深不可测,更是文韬武略,迅速崛起,成为拥兵十余万的武威军主帅。排行第二的樊勇,如今也成长为一员允文允武的智将,统领数万兵马。郭猛虽然谋略不足,但膂力过人,也是一员冲锋陷阵的悍将。老幺李暹,常年领兵驻守李利大军后方,军政能力都得到全面锻炼,想必日后定然也是一员文武双全的大将。

看着阵前与张辽大战一百多个回合未败的郭猛,李傕恍然发觉自己真的老了。尽管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但眼看曾经围着自己打转的孩子一个个叱咤疆场,他有种人未老心已老的感觉。

“或许是我太过争强好胜,过于看重权势功名,为人长辈却与自家侄儿两军对垒,殊死拼杀,真是令人汗颜哪!”某一刹那,李傕脑海了闪现出这样的念头。但是这种消极的念想,瞬间便被他摒弃出去,抛之脑后。此战事关天下大势走向,有望成就千秋功业,他绝不能相让,毕竟他有自己的儿子,侄子李利终究不是他的嫡出后人,亲疏有别。

“段煨,这个和郭猛大战百合的张辽,就是李利在武关城下逼迫吕布交出来的降将?”陡然,李傕头也不回地沉声对身后的段煨问道。

段煨惊疑地看了看李傕的后脑勺,恭声道:“将军所言不错。武关城下,骁骑将军胁迫吕布交出张辽、曹性和八百陷阵营将士,借此才肯放吕布大军出关南下。结果,吕布满口答应,毫不迟疑地下令张辽等人归降骁骑将军麾下。当初我军很多将领都认为李骁骑犯糊涂,不该轻易放走吕布大军。如今看来,李骁骑慧眼识英才,像张辽这等大将,如果不是被吕布遗弃,断然不会背离吕布,另投明主。李骁骑不费一兵一卒,便能收降张辽、曹性和八百陷阵营勇士,实为明智之举。”

第295章恩怨纠缠

“是啊,这个混小子现在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行事出人意料,知人善任,手下聚集着一大批精兵强将!”听完段煨一席话,李傕神情复杂地远望对面身披金色战甲的李利,轻叹道。

尽管段煨看不到李傕说这句话时的表情,但他还是听得出李傕对李利的爱护以及眼下两军对垒的无奈之情。

顿时,段煨心头一动,低声对李傕说道:“将军,此次我军和武威军对战,胜负还真是很难预料啊!将军且看武威军骑兵胯下的战马坐骑,全是背高七尺、体长九尺左右的上等战马,而阵前百余名战将的坐骑更是神骏之极。这上百匹战马全是体长过丈、背高八尺的千里良驹,其中还有几匹战马堪称神驹,与吕布胯下的赤兔马相比,也毫不逊色。

尤其是李骁骑的坐骑和他身后那名身躯雄壮的将领坐骑,如果末将没有看走眼的话,那是一对远古神兽狻猊。此前就是这两只狻猊神兽一声咆哮,致使我军骑兵坐骑惊慌失措,嘶鸣撤步。末将臆断,能够驾驭此等神兽的将领,当有万夫不当之勇,比之吕布恐怕也不遑多让。”

李傕闻言后,眉头微皱,眼神中掠过一丝担忧之色。随即他沉声道:“段煨,你看得很准。对面那个骑着狻猊坐骑的将领名叫桓飞,灞河一战,此人一锤震退吕布,在狼骑军中纵横无敌,勇不可挡。不过吕布和他交战之前已经受伤了,故此很难断定他的武艺便在吕布之上,但此人武艺超群是毋庸置疑的。据说,桓飞是被李利亲自打败,大刀架在脖子上才不得不归降,只是这等谣传真伪难辨。如果当真如此的话。那李利这一年多来武艺可谓是精进神速,让人匪夷所思!”

很显然,李傕不相信李利能打败桓飞,但李利毕竟是他的亲侄子,一身武艺都是他教授的,故而话语中留有几分余地。

段煨神情微变,看着对面气势雄壮的武威军,由衷地说道:“李骁骑领兵以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仅用不到一年的时间便踏平凉州半壁。横扫强盛一时的休屠部落,打得凉州老牌诸侯韩遂和马腾等人抬不起头来,威震凉州,其文治武功早已被西凉二州所公认。据说攻打郿邬时,李骁骑一人一骑越过护城河。一刀砍断吊桥,三刀破开城门。端是勇武无匹。令人惊叹哪!”

段煨这番话本是奉承之言,不成想李傕闻言后勃然大怒,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匹夫之勇,何足为道!身为一军之主,岂能孤身赴险,狂妄之极!”

随即李傕话音一顿。沉声道:“这小子虽然智谋过人,但终究还是太年轻,逞强斗狠,刚愎自用。让人不放心哪!如此轻浮毛糙之人,西凉军若是交到他手里,大好形势早晚毁于一旦。段煨,命你即刻出战,换回郭猛。此阵若胜,我军立即挥军冲杀,速战速决!”

“这、、、、、、诺,末将领命!”段煨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一番话,却换来李傕恼怒之下派遣自己出战的将令,真是始料不及呀!

将令已下,段煨自然不敢抗命,当即提起兵器三叉两刃战刀,跃马而出,疾奔阵前。

阵前战场,郭猛和张辽力拼一百五十个回合未分高下,仍旧杀得如火如荼,激战正酣。

武威军阵前。

樊勇不知何时策马来到李利身旁,低声惊叹道:“主公,三愣子终于长大了。他竟然能和文远力战一百五十多个回合不败,武艺趋于大成,堪称沙场猛将!”

“嗯,老三武艺确实很好,昔日我们一起戏耍的四兄弟,如今都已长大成人了。只是老三心性不稳,沙场磨练不够,轻率鲁莽,不能独当一面。看来郭叔这些年把他带在身边,过于爱护他,以至缺少磨练,至今仍旧难堪大用。”李利目不斜视地看着阵前的战斗,沉声说道。

樊勇深以为然地点头说道:“主公所言极是。待此战过后,主公就把老三交给我吧。不出一年,我一定让他得到全面锻炼,迅速成长起来,力争两年之内,将郭猛这小子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大将!”

李利闻言剑眉微动,扭头看着樊勇,和声问道:“二弟,以后你还是叫我大哥吧,主公叫着太生分。”

“大哥言重了。往后,私底下我叫你大哥,其他场合,你就是我的主公!“樊勇神情坚决地说道。

李利深邃地看着樊勇,低声说道:“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军队自有军队的规矩,赏罚不明百事不成。你是我的结义兄弟,一旦你犯了过错,军中将领都在看着我如何处置,所以我不能徇私,只能撤掉你的统领职务。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所以我再次把你提起来,希望你在此战之中再建新功,将功补过,让军中将士心悦诚服。”

樊勇郑重点头,低声道:“休屠城一战,我确实是不该放走韩遂和马腾,以至凉州至今无法一统。那时我想着大哥你受制于董卓,一旦平定凉州,只怕董卓会借机将大哥扣押在长安,从而派遣大军抢夺我们的凉州。所以我就私自做主放走韩遂和马腾,因为只有他们还活着,凉州的局势就不会改变,大哥在长安自然安全无虞。但是我万万没有料到,董卓居然这么快就死了。如果我早知道董卓会突然横死,我断然不会放走韩遂、马腾二人,势必将他们诛杀在休屠城中!只可惜大错已然铸成,悔之晚矣。此次大哥任命我为右翼主将,军中将领必然有人不服,只是大战迫在眉睫,他们敢怒不敢言罢了。请大哥放心,此战我军必胜!两天前我和叔父私底下见过一面,商议今日之战,叔父答应我,待两军大举厮杀时,他自会见机行事。”

“嗯,有劳二弟了。”李利微微颔首,接着说道:“樊叔膝下无子,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儿子看待,如今他已经快五十岁了,年事已高,沙场征战已经不适合他了。待此战结束后,如果他自己愿意,我便将武威太守之位让给他,让他衣锦还乡,坐镇一方,安度晚年。”

“多谢主公厚赐,末将感激不尽!“樊勇颇为感动地恭声道。

李利轻轻摆手说道:“你我是同生共死的兄弟,你叔父就是我的叔伯,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此乃为兄份内之事,何必言谢。呃、、、、、、你立即回军坐镇,对面的西凉军又派出一员战将。”

的确,就在李利和樊勇说话之际,西凉军将领段煨跃马出阵,快速奔向阵前战场。

“主公,末将请缨出战段煨!”樊勇前脚打马离去,当即便有一人策马奔至李利坐骑身前,主动请战。

待李利看清主动阵前轻盈出战之人,双眸顿时微眯起来,剑眉微微跳动,沉声问道:“杨定,既然你已知晓此次西凉军出战之人是驻守华阴的中郎将段煨,那你可有把握战胜他?”

“这、、、、、、末将虽无必胜把握,却也不会落败。请主公准许末将出战!”杨定稍作迟疑,既而神情急切地应道。

“嗯,好吧。”李利沉吟一声,当即下令道:“杨定听令,本将命你出战段煨!你须谨记,若战事不顺,不得强求,全身而退即可。”

“诺,多谢主公成全!”杨定恭声应命,随即勒转马身,疾奔阵前而去。

目送杨定出战,李利低声对身旁的贾诩问道:“我听闻杨定和段煨之间素来不睦,不知文和可知晓其中原委?”

李利口中的听闻,其实是后世史料中有记载,杨定和段煨之间矛盾颇深,曾在李傕迎献帝时二人便领兵大打出手,激战十天,最终献帝出面劝阻,方才各自罢兵。而这恰恰为献帝日后逃离长安,东归洛阳埋下伏笔。

有鉴于此,李利看到杨定请缨出战段煨,神色微变,稍作思量之后,方才准许他出战。

贾诩闻言后,颇为惊讶地说道:“主公体察入微,一语中的,杨定副统领和段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早在董相国入主东都洛阳时,曾有意提拔杨定为中郎将,却不料驻守华阴的段煨上疏参奏杨定大肆招募私兵,图谋不轨。结果,董相国未经查实便否决了杨定的提免,反而任命段煨为中郎将。如此毁人前途之事,杨定岂能善罢甘休,此后便与段煨时有摩擦,双方的关系越来越僵,发展到今天,已然是势成水火。不过此事极为隐秘,很多西凉将领都无从得知,不成想主公居然知晓此事。”

李利微微摇头敷衍道:“仅仅是有所耳闻而已,谈不上知晓。不过据文和先前所言,段煨其人武艺深不可测,只怕杨定不是他的对手啊。可是杨定执意要战,盛情难却,但愿他莫要意气用事,以免自误。”

贾诩闻言心头一震,抬眼看了看李利的表情,既而看着策马直奔阵前的杨定,低声道:“正如主公所言,杨定执意出战,想必有所依仗。万一不敌段煨,他只需及时退回军阵即可,如果他一意孤行,不知进退,那也怨不得他人。”

第296章五步蛇段煨

“郭猛且退下,待某来战张辽!”

策马疾驰中,段煨扬声大喝,招呼郭猛回阵,由他对战张辽。

“铛!”

战刀激烈碰撞之中,刀锋湛湛,发出嗡鸣声响。

张辽和郭猛再次回马冲杀到一起,两马相对,两柄战刀交织相持,而马背上的两人也碰到一起。

架住张辽的战刀,郭猛侧身靠近张辽,低声说道:“文远大哥,今日一战当真是畅快淋漓,小弟先行谢过了。我身后之人想必你也认识,华阴守将段煨,此人在军中有‘五步蛇’之称,阴险毒辣,兄长稍后与他对战时一定要当心。据我叔父所说,别看段煨轻易不出风头,为人低调,但他一身武艺深不可测,很可能不在我叔父之下。他手中的三叉两刃战刀极为诡异,凡是和他交过手的人,要么及早败退,要么身首异处,他的战刀之下至今尚无活口。”

“多谢贤弟提点,为兄记下了。”激战至今,张辽对郭猛口中的“文远大哥”之称始终不置可否,直到此刻他方才认下郭猛这个兄弟。

事实上,尽管郭猛是西凉上将郭汜的侄子,但张辽此前对他并不了解,从未打过交道,也没将他放在眼里。但通过刚才上百个回合的交战,像郭猛这样生性豪爽、耿直憨厚的武艺高强之人,张辽还是首次遇到。不打不相识,一场酣畅淋漓的交锋之下,张辽对郭猛的好感剧增,深感此人秉性敦厚,为人忠义诚恳,值得一交。

上一篇:盛唐血刃

下一篇:大唐南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