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384章

作者:虎贲中郎

“长安之乱中,张济、张绣叔侄二人试图趁乱牟利,大肆挑唆西凉将领内讧,既而挑起西凉军全面内乱,最终引发南郊大战。大战之时,我本想与西凉宿将郭汜等人达成和解,化干戈为玉帛,消除隔阂,避免两军数十万将士全面厮杀。不料,当我正在阵前交涉之时,张绣突然出手偷袭,致使原本有希望达成和解的战事急转直下,之前一切努力顿时化作乌有。盛怒之下,我于阵前刀斩张绣,并在随后的大战中,诛杀张济,从而诛灭张氏叔侄二人。

只是让我没想到的是,张绣竟与子龙师出同门,看得出你们二人昔日似乎私交甚好。不过逝者已逝,昔日我同样爱惜张绣之才,奈何此人狼子野心,不得不诛之。”

说起张济叔侄二人,李利虽然有意隐去一些不为人知的隐秘,却也称得上是据实相告。其间,他没有掺杂过多的个人好恶,就事论事,道出其中原委,临末言明张绣确是英才,只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因此将其诛之。话里行间,无不彰显出李利杀伐果决的处事手段,更兼有霸气凛然的统帅威严。

“呃?”眼见李利毫不遮掩地道出西凉秘辛,赵云甚为惊讶,心中既为师兄张绣之死感到惋惜又被李利所展现出来的果决手段所震惊。

这一刻,赵云突然发现坐在自己身旁的李利与传言中狡诈如狐的形象完全不符。

在此之前,他在幽州公孙瓒帐下时,常听别部司马刘备数落西凉李利的诸多劣迹。诸如:李利好战成性,擅自动兵征伐西凉马腾等汉室忠臣;生性凶残,奴役西凉周边数十万羌族民众,激起诸多蛮夷奋起反抗;犯上作乱,私自软禁天子和太后;不忠不义,大肆侵吞董卓留下的西凉军;不孝不仁,与抚养其长大的叔父李傕刀兵相向,致使数十万西凉将士浴血厮杀等等。

在刘备口中,西凉李利可谓是劣迹斑斑,十恶不赦,其恶行不胜枚举,当真是恶贯满盈,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与刘备相比,身为军中主帅的公孙瓒反倒没有对李利做过任何反面的评论。恰恰相反,公孙瓒十分钦佩西凉李利,对其评价甚高,称之为“西北虓虎”。因为他与李利都是戍边将领,一个驻守东北边境,一个占据西北边陲,双方所面对的局势颇为相似,都是抵御蛮夷入侵的统军主帅。只是碍于同窗情分且事不关己,公孙瓒很少正面反驳刘备诋毁西凉李利的言辞。然而,这一切皆被亲兵军侯赵云看在眼里,却不知公孙瓒和刘备二人孰对孰错,他为此甚是困惑。

直到此刻与李利近距离接触,听其言而观其行,赵云方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的真谛。短短一个时辰的相处,让他对李利有了初步认识和切身感受。在他看来,西凉李利绝不是刘备所说的那种阴险狡诈之人,恰恰与之相反,李利其人光明磊落,待人和善,阳光俊朗,一言一行中流露出当世强者应有的大气和威严。李利身上这种自信阳光的积极心态与郁郁不得志的刘备正好形成鲜明对比,两者孑然不同,相差千里,根本不能相提并论。

与此同时,赵云也知道自己与李利相处时间甚短,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下结论为时尚早。更何况,他此次从公孙瓒帐下请辞归来,确是有急事要办,根本没有另投明主之意。

此外,对于二师兄张绣死在李利刀下之事,赵云虽然理解各为其主的道理,心中却仍有芥蒂。尤其是面对李利时,他就会想起张绣,因而难以释怀。这是因为他与张绣二人昔日同在童渊门下学艺,朝夕相处长达数年之久,而张绣比他年长,对他颇为照顾,因此师兄弟间情谊深厚。

只不过张绣功利之心甚重,学艺有成之后便急于下山,随之进入张济军中。不承想,五年前一别竟成永诀,而今张绣早已身死多时,而杀死师兄之人此时就坐在他赵云面前。如此情景,让他如何面对,情何以堪?

为师兄张绣报仇?

两年前,赵云确实有过这种念头,也曾一度对西凉李利极为仇恨,心生复仇之心。然而,自从他投身行伍跟随公孙瓒征战之后,这种仇恨之心便渐渐淡去。沙场征战,自古便是生死各安天命;身为武将,战死沙场便是宿命,并非个人恩怨仇杀。倘若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亲属都为此而怀恨在心,处心积虑地寻求报仇,冤冤相报何时休,恐怕世间之人早就在仇杀中死绝了。

第423章与龙同行

第423章与龙同行

赵云显然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因此他对西凉李利的仇恨之心早已淡去。

不过人都是有感情的,放弃报仇,不等于他就能彻底释怀,心中再无芥蒂,更不代表他会尊奉天子诏令,投到李利麾下。

因此,一年多之前,当赵云看到公孙瓒转交给他的天子征召诏令,他当即矢口否决,不愿前往长安投到李利麾下效命。

然而,世事难料,有些事情实在让人无法躲避。

收到家中寄书的赵云,向公孙瓒请辞之后,孤身单骑匆忙起行,星夜兼程赶往常山家中。不料,中途突遭大雨,促使他与李利一行人不期而遇。

世间际遇之奇,当真是变幻莫测,奇妙至极。

“不知子龙此番为何如此急于赶路?莫非家中有变,事情紧急,致使子龙如此星夜兼程,冒雨疾行?”就在赵云心中思绪纷乱之际,李利轻声询问道。

“呃,这、、、、、、”思绪突然被打断,赵云惊愕着沉吟一声,心中拿不定主意,不知应不应该据实相告。毕竟这完全是家中私事,亦非喜事,不好随便告诉别人。不过李利既然开口询问,他就不能不答,否则便是失礼于人。

“实不相瞒,数日前接到家中寄书,家兄因病离世,眼下家中只剩下小妹一人操办办丧事,而她尚还年幼,少不更事。因此我心中甚急,连日来马不停蹄,急于回家,不承想大雨之中视线模糊,疏忽之下惊扰将军一行车驾。待雨势稍停之后,我还要连夜赶回家中;而今天气转暖。家兄已辞世数日,实在耽误不得。失礼之处,还望将军多多体谅!”

“你当真是回去奔丧啊!”赵云话音未落,只听门外陡然传来惊讶洪声,既而一个身量极高极壮之人昂首阔步走进帐篷。直到此人站定之后,便见来人赫然是刚刚与赵**中激战的桓飞。

“末将参见主公!”桓飞恭声道,随之对赵云招呼道:“见过子龙兄弟。”

李利神情不悦地沉声道:“飞虎,看看你做的好事!子龙确实家中有急事,其兄尸骨未寒,正待殓椁下葬。却被你这厮半路所阻,还将子龙打成重伤!此等孝悌之事,岂能拦路相阻?你这莽夫,恣意胡为,坏了子龙的大事啊!”

确实。李利这番斥责绝不是惺惺作态,借题发挥。有意贬斥桓飞。而是。汉人至孝,孝道直接关乎着一个人的品行德操,也是朝廷举贤任能的基准标杆,举孝廉便由此而来。据赵云所言,其家中除了已故兄长之外,便只有一个尚未出阁的妹妹;由此可见。他父母早亡,长兄持家。如今长兄又亡,赵云便要尊奉长兄为父,持孝子之礼。操办丧事,守灵尽孝,以全孝道伦常。

但眼下却是,此等人伦孝道大事,孝子奔丧却被李利一行人所阻,还将人打伤。这事要是传扬出去,不仅赵云会落个不孝之名,就连李利等人也难脱干系,必被世人指责诟病,名声大损。对于李利而言,若是其它事情落人口实,那都无关紧要;但是,在孝悌伦常方面授人以柄,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君不见公孙瓒面对这种事情时都不敢推诿搪塞,当即准许赵云请辞;而素来善于钻营的挖人好手刘备,纵然不舍赵云之才,却也不敢出言阻拦,只得放任他离去。由此可见,孝道伦常是何等重要的大事,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而横加阻拦?

只可惜桓飞生性蛮横,事先没有问明缘由便大打出手,结果招惹此等难缠之事。这绝对是个大麻烦,稍有不慎,便会招致一身骚,一世英名毁于一旦。

这让此时已知事情原委的李利如何能够不生气,其实他这也是避重就轻的无奈之举。早知如此,他先前就该出言制止,可惜他却束手旁观,没有及时阻止。于是,在这件事情上,李利也难脱干系,甚至可以说他就是主谋,因为他是唯一可以出声喝止桓飞之人。

事已至此,李利自然不能认错,那就需要找人担下此事,正好桓飞恰逢其会,不请自来。于是桓飞就要代主受过,担下此事,从而让李利脱身出来,义正词严地斥责他一番,藉此安慰坐在一旁的赵云。

不过这种事情可大可小,关键还看当事人赵云如何看待此事。若是他揪住此事不放,李利等人就有麻烦了;如果他自己不计较此事,明白事理,那事情就简单了。

事实上,李利自然知道赵云是个识大体、明事理之人,但他必须要摆明自己的立场和态度。因此厉声斥责桓飞必不可少,即便虚张声势,也有必要这么做。究其原因,还是那句话,人伦孝道不是小事;尤其是身处东汉这个极重孝道的时代,此事绝对不能小视,否则其人的品行德性就会遭到世人质疑,既而必被世人唾弃。

在李利极为严厉的眼神中,桓飞起初还欲辩解,但当他看到主公李利的神色不似作伪之时,当即醒悟过来。于是他拱手对赵云说道:“子龙兄弟,愚兄刚才确实不知兄弟竟有此等万急之事,若是一早得知,断断不会横加阻拦。而今得知其中原委,愚兄深感愧疚,先前失礼之处,还望兄弟雅量宽容,体谅海涵!”

桓飞难得如此正式的对人道歉,而且他神情真诚,声情并茂,足见其诚意。

“桓兄不必如此。方才之事并非兄之过,而是小弟鲁莽在前,失礼在先。要说道歉,也应该是我向桓兄道歉才是。桓兄请坐下说话。”赵云不愧是心胸宽阔之人,面对打伤自己的桓飞,他非但没有心怀怨恨,反而对其十分敬重。

单凭此等宽宏的胸襟,就足以令桓飞对他心生好感,尽释前嫌。不过桓飞能不能坐下说话,却不是全凭赵云一句话。而是要看李利是否点头应允。

果然,看到李利微微点头之后,桓飞咧嘴一笑,既而毫不客气地坐在赵云身旁。“子龙兄弟刚才说还要连夜赶路,这只怕有些不妥。且不说外面雨势不歇,仅是黑夜赶路便有诸多不便,这里虽是官道,却远不如我们西凉官道那样宽敞平坦,沿途也没有昼夜长明的驿站。这般黑夜赶路,即使兄弟座下有快马代步。看不清道路也是徒然。以愚兄之见,兄弟还是在此歇息一夜,待明天一早再继续赶路不迟。不知兄弟意下如何?”

看到赵云脸上迟疑的神色,李利颔首说道:“飞虎所言极是。子龙已经连续赶路好几天了,身体疲惫不堪。座下战马也已不堪重负,否则便不会轻微碰撞之下侧身栽倒了。眼下已是常山境内。快马疾驰之下。一天之内便可赶回家中。既如此,子龙便安心在此歇息一晚,待明日清晨,我与你一同前往真定县。”

“啊!将军要与我同去,不知为何?”赵云惊声问道。

李利神色诚恳地说道:“子龙身上有伤,而且一两日内无法痊愈。但此事却因我而起。刚才如果我出声制止飞虎出手,子龙就不会因此身受重伤了。明天子龙孤身上路,我甚是放心不下,万一遇到大股贼人。你只怕力有不逮,折在宵小之徒手里。因此我决定亲自护送子龙回家,并由我派人帮忙操办令兄的丧事。此事我心意已决,子龙不必多言。就这样吧,夜深了,子龙尽早歇息。飞虎,走吧,明日你也随我一起去!”

说话之中,李利长身而起,招呼桓飞一起走,摆手示意赵云不必起身相送,既而大步离开。

目送李利、桓飞和李挚三人离去,赵云看着李利高大的背影怔怔愣神,心中既有感激又颇感无奈,眼神十分迷茫,显得心绪难平。

帐篷内,李利夤夜而来,马云萝得到示意后,随即带着年幼的甄宓离开,留下他和甄氏独胆叙谈。

坐在篝火旁,甄氏莫名地俏脸羞红,低着头不敢与李利对视。

在此之前,两人已朝夕相处五天了。其间,双方虽不曾面对面地交谈,却能通过彼此的一个眼神、一声问候中感觉到微妙的情愫。这种难以言语的情愫看似清淡,却是真实存在的。

何况李利和甄氏二人都不是未经人事的少男少女,而是已有家室的过来人,深谙男女情事。因此,彼此之间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便能传递许多不为人道的情愫,一声简简单单的问候就能令对方敏感地察觉很多讯息,既而浮想联翩。只不过双方谁也没有挑破这种微妙关系,心有灵犀,心领神会,却又相对无言,静等对方先开口。

作为成熟女人,又是甄家家主,甄氏顾虑很多,方方面面都要考虑到,思想压力极大。

首先,她早已不是情窦初开的少女,而是一个年近三十岁的寡妇,并且独立支撑着中山无极甄家的门楣,掌握着甄家数代积累下来的广博人脉和庞大殷富的钱粮家资。其次,其夫甄逸病逝多年,甄家嫡系男丁虽然单薄,但旁系族人却不在少数,断然不能容忍甄氏再嫁,更不会让她卷走甄家积攒上百年的庞大财富。最后,就是甄氏至今还不知道李利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他的人品心性如何,更不知道他到底如何看待自己,值不值得自己毫无顾忌地委身于他。

男女之事,女人往往需要慎重考虑,诸多事情都要事先做好心理准备,以免所托非人,坏了名节不说,还会为此抱憾终生。

“明天我要随赵云前往真定县,可能要在真定县滞留一段时间,因此不能亲自护送夫人返回无极甄家,失礼之处还望夫人宽宥。”

沉默之中,李利轻声说道:“不过此事我早已安排妥当,由何曼带领七十名扈从和三十名护卫护送夫人母女一行返家。到达甄府后,他们就留在甄家负责保护夫人母女的安全,等到我此行办完琐事便会立即赶到中山无极甄府,登门拜访。”

“哦,公子要去真定县,不知所为何事?”话一出口,甄氏顿觉自己失言了。

于是她俏脸霞红地柔声解释道:“公子莫要多想,妾身也是随口一问,别无它意。此次相逢,承蒙公子多番照顾,妾身和几个女儿才得以保全性命。此等恩德,妾身没齿不忘,但凡甄家能办到的事情,公子尽管开口,我甄家定当竭尽全力,一定不会让公子失望!”

第424章女人心,海底针

第424章女人心,海底针

看到甄氏娇羞妩媚的动人神情,李利心神激荡,片刻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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