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564章

作者:虎贲中郎

“呃!哈哈哈哈!”袁绍闻言顿愕,既而哈哈大笑道:“好、好、好,烧得好啊!我曾听闻孟德最善断人粮草,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传言不虚呀!”

大喜之余。袁绍忽然止住笑声,神情颇为惊奇地问道:“孟德如何得知李贼粮草所在。又如何能与河东卫家及时取得联系。莫非你早已料到李贼会不战而逃?”

曹操轻轻颔首,双眼微眯,微笑道:“我与卫家素来交好,与卫家长子卫觐更是私交笃厚,早在陈留会盟时曾得他赠送重金相助,如此才得以招募兵勇起兵讨伐董卓。此番我等会盟讨伐李贼。就在孙策率军出发之际,我便派遣细作前往安邑郡城,讲密信交予卫家主事人,求卫家出面联合城中士族和对李贼不满的豪强召集扈从做好准备。等到我军攻取安邑城时,里应外合,一举攻取安邑。不承想,昨夜子孝率军探营却是歪打正着,误打误撞之下一举烧掉李贼大军粮仓。

此乃天意,李贼多行不义必自毙,上天注定他有此一败,早晚必被我盟军所灭!哈哈哈!”

说完话后,曹操终于忍不住笑意,喜不自禁地开怀大笑。

袁绍满脸赞赏地附和大笑,急切道:“既然如此,眼下正是诛杀李贼的大好时机,我等更要立刻出兵直捣安邑城,可孟德却劝阻我盟军暂缓进军。不知孟德此举是何用意呀?你当知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像这样一举诛杀李贼的机会并不多?”

“难道本初兄这么快就忘了我等修武密议时商定的进军策略?”曹操沉吟一声,既而敛起笑容,神色凝重地沉声道:“本初兄可知李贼在安邑周围屯聚着多少西凉军?据子孝探营得知,安邑城西门外的安邑大营中至少聚集了八万西凉战骑,而安邑城中则有五万多步军。

如此重兵防守的城池,子孝此番能够一举焚毁李贼粮仓,实属侥幸!此外,还有两个原因。其一,时机得当;当我们进入东垣城后,立即快马兼程,跟随迁往安邑的百姓一起迁往安邑,守城将士并不认识东垣城守军,如此才得以蒙混进城。其二,李贼疏忽大意,而我等则是出其不意;李贼自以为我等夺取东垣城之后必定驻扎休整,根本没想到我们会立即派人追赶上去,因此他没有立即换掉驻守安邑城的城门守军,由此给了我等可趁之机。倘若我等错过昨夜的有利时机,便再也没有可能潜进安邑城,甚至连靠近城池都是奢望。”

缓口气之后,曹操继续说道:“如今李贼大军的粮仓被焚,粮草尽失,安邑城已然不可久守。此时若是我盟军兵临城下,恰恰正中李贼下怀,他必定率军与我等决一死战。如果我盟军四十三万人马都是曹操一个人的军队,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过眼前机会,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李贼斩杀在安邑城下。只可惜我们现在是一支由七路诸侯组成的盟军,一旦李贼率领十三、四万步骑拼死一战,我等七路诸侯有谁敢与西凉铁骑一战,又有谁能够不计伤亡地与李贼殊死拼杀?

实话实说,我手下八万兵马不是李贼麾下大军的对手,所以我现在不会和他拼命。以己度人,想必本初兄也不会不顾一切地率部与李贼死战吧?既然我们都不愿意这么做,又怎能奢望其他诸侯能够拼死一战呢?更何况,安邑城坚固无比,几年来一直是西凉军屯兵的一座坚城,比之陈留城也不遑多让。李贼若是不敌我盟军,还可以退回城中死守,到时候我们七个诸侯又有谁愿意率部强攻城池呢?”

袁绍闻言神色微变,脸颊微微发红,眼底闪过一丝怒色。然而他又不得不承认曹操说得很对,眼下盟军确实很脆弱,根本承受不起任何打击。这种脆弱,并不是盟军将士羸弱不堪,而是诸侯间的关系十分微妙,表面上和和气气,实际上却是相互提防,都想保存实力,不想步入白波军后尘。

面对这种微妙脆弱的诸侯联盟,袁绍知道只有一个办法能让他们真正与李利拼死一战,那就是设法让李利把他们打疼了,迫使他们同仇敌忾,从而与西凉军拼死相博。可惜说起来容易,实施起来却是困难重重,很难找到合适的时机。

本来白波军惨败就是一个很好的参照,却不料白波军败得太彻底,全军覆没,以至于各路诸侯非但没有同仇敌忾之心,反而对西凉军更加忌惮,愈发小心谨慎,束手束脚。

眼见袁绍满脸愠色,曹操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同样对盟军中的几位盟友深感无奈,而最让他头疼的人就是吕布。在他看来,吕布这厮此次会盟之后着实有些令人捉摸不透,先是放弃先锋大将之职,等到孙策重伤后,吕布再次拒绝担任盟军先锋,并且吕布大军一路上的进军速度也极为迟缓,显得漫不经心。

这让曹操懊恼之余又十分吃惊,继而不得不小心防范吕布,时刻留意着吕布的军师陈宫,生怕被陈宫算计。本来曹操从未将吕布放在眼里,认为吕布就是一介武夫,不足为惧。然而此番吕布突然间的转变,让他惊疑不定,顿生猜忌之心,处处小心提防。此外,吕布大军至今未损一兵一卒,这也让曹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自己麾下兵马折损太多,元气大伤,兖州就再也夺不回来了。

“孟德、孟德,眼下我等又当如何?”就在曹操走神之际,袁绍开口问道。

曹操闻声惊醒,迅速抛开脑海中的诸多杂念,思索着说道:“眼下我等最紧要之事就是实施下一步计划,而现在正是实行整个讨贼计划中直接决定成败的第二步计划的最佳时机。”

“嗯,也好。”袁绍轻轻颔首,若有所思地说道:“虽然现在开始实施第二步计划比预定时间提前了半个月,但眼下确实是个好机会,不容错过。具体如何实施,孟德有何高见?”

曹操似是早有准备,应声说道:“盟军暂时驻守东垣城故布疑兵,拖延时日,将李贼拖在安邑城,而我则趁机实施第二步。待第二步顺利到位之后,本初兄再率领大军直取安邑城,第二步计划同时进行,一举截断李贼退路,继而将其一网成擒,如此大事可成!”

“如此甚好。”袁绍欣然点头,说道:“我早已命张扬准备好一切,孟德尽管率部前往即可。不过却要孟德原路返回,又需耗费一些时日,并且由河内郡转道,路程比河东郡要远得多,估计又要迟延几日。”

曹操摇头说道:“路程远些倒是无妨,但一定要保密,此事决计不能泄露出去。倘若被李贼得知此等机密之事,我曹操性命危矣!”

袁绍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当即郑重其事地保证道:“孟德放心,此事只有我和吕布、张扬三人知晓,而许攸虽然也知此事,却并不知道孟德何时起行。”

“嗯,既然如此,我今夜率部出发,善后事宜就拜托本初兄了!”说话之际,曹操赫然起身,对袁绍躬身一礼,显得极其诚恳。

第647章安邑兵败大渡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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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天后。

黄河岸边,大阳渡口。

斜阳西挂,寒风呼啸。

伫立黄河北岸,虽有阳光却无暖意,飕飕的风刃刮得脸颊生痛,寒冷袭人。

“吼!”

金猊兽王不时发出一声低吼,似是催促渡河的军士和百姓加快速度,恰如此刻坐在它后背上的李利的心声。

神兽通灵,虽不能言语,却能敏锐感受到主人的心情,因此,代主喧声。

截至此时,李利已经在渡口北岸高地上观望了大半天,手指轻轻抚摸金猊兽王颈背上的金色鬃毛,伫立良久,缄默不言。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而来,继而策马缓步走到李利身侧,俯视下方岸边匆匆登船的将士和河东百姓,似有所思。

在李利身旁两侧勒马驻足之人不是一个人,而是十余名深得李利信任的亲信将领和文臣。右军师郭嘉、大将李挚、马超、张辽、铁箫、郭猛、许褚、陈到和徐晃等将领悉数在场,众人勒马而立,神情肃然,眼神与李利一样十分不甘心。

“公明来回奔波数日,理应歇息一日,不必如此辛劳。”身形不动,依旧眺望着水流湍急的河面,李利语气温和地轻声说道。

“谢主公挂怀,末将身体无碍。”徐晃闻声应道,神情却显得有些激动,看向李利侧脸的眼神充斥着感动之情。

“嗯。”李利轻轻颔首,问道:“桓飞、高顺和金牯等人是否一切准备妥当,可有困难?”

徐晃应声答道:“禀主公,关内守城军械堆积如山。四个万人队昼夜轮换守城,万无一失。关内一应守城之物皆由金牯将军统一调度,桓飞将军统御关内十余万大军,高顺将军负责守城,三位将军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已于三日前准备好一切。末将返回出关时,桓飞和高顺两位将军亲自出关相送,并让末将待其向主公问安。”

“如此甚好。”李利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扭头看向徐晃。欣慰点头,随之将目光转向郭嘉和马超二人身上。

不等李利主动开口询问,郭嘉恭声道:“禀主公,从粮仓被焚的当天中午开始登船渡河,直到此时。整整七天时间,已有十四万兵士和百姓乘船抵达南岸。眼下还有三万多百姓和我等五万余将士还留在北岸。预计还需五日方可全部抵达南岸。前往函谷关。”

说到这里,郭嘉扭头看看身旁的一众将领,继续说道:“其间,张辽、郭猛、李征、去卑、许褚和陈到六位将军率领龙骧营、武威营和朔风营八万骑兵,先后征缴一千两百余艘船只,再加上桓飞、高顺和金牯将军筹集到的三百余艘渡船。共计一千五百搜船只。这些船只大小不等,少则承载十余人,多则三四十人,若是骑兵和战马一起乘船渡河。最多乘坐十余人左右,所有渡船一日往返两趟。

渡河七日之中,前四天,每天只有两万人渡河,最近三天船只增加不少,一天下来大约运送三万余人抵达南岸,渡河速度非常迟缓。不过诸位将军已是竭尽全力筹措船只,奈何船只太小,而我军战马颇多,又有十几万百姓扶老携幼渡河,所以渡河速度可想而知,想快也快不了。”

李利闻言后,眉头微皱,若有所思,随之眉宇渐渐舒展开来,神色平静自若。稍稍思量后,他低声道:“粮仓被烧,我军战马草料损毁殆尽,如今所有战骑是否都已过河?”

郭嘉点头应声:“刚刚最后一批战骑登船,至此龙骧营、武威营和朔风营战骑全部渡河,等到今夜便可抵达函谷关。与此同时,尚书令李玄亲自坐镇弘农郡,筹集牧草,并安置河东百姓。”

“嗯,如此便好。”李利闻声颔首,说道:“元忠做事细致谨慎,有他负责我军粮草辎重供给,我军再无后顾之忧,便可放手一搏。”

说完话后,李利扭头看着身旁的一众将领,脸上再次浮现笑意,微笑道:“你们统领的战骑都已过河,你们为何还留在这里?难道你们也想和我一起喝西北风吗?”

“呵呵呵!”众将闻声而笑,随即张辽笑呵呵说道:“主公此言不妥,我等不是喜欢喝西北风,而是要和主公始终保持一致!主公尚且留在北岸没有过河,我等岂能率先渡河,如此岂不成了贪生怕死之徒?因此,末将与诸位将领商议过了,让副将带着将士们和战马过河,而我等则要留在主公身边。主公何时登船,我等就什么时候过河,否则我等就和主公一起喝西北风,这才是真正的共甘共苦嘛!呵呵呵!”

李利闻言大笑,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如你们所愿,想留就留下吧。哈哈哈!”

大笑之余,李利颇有感触地轻叹道:“人生在世,只有享不了的福,却没有吃不了的苦。凭心而论,此次河东之战确实让人郁闷,说不出的憋屈,很是窝囊!

十几天前,我亲率大军星夜兼程赶到安邑,本来打算至少要将诸侯盟军拖在河东郡一个月以上,而后再南渡黄河,退守函谷关。其间,我将率领你们将这些诸侯狠狠地敲打一番,一定要他们打疼,至少削弱盟军十几万兵力,倘能如此,我等此次前来河东郡就算没有白跑一趟。

可惜呀,人算不如天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我军刚刚灭掉白波军,随后就被盟军一支小股骑兵偷袭暗算,一把火烧掉我军粮仓,等于直接断掉我十几万安邑大军的命脉,逼得我们不得不提前渡河撤退。

如此一来,就打乱了我军的部署,迫使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借助函谷关弥补现在的落败,继而挽回局面,重新回到我们预定的战术策略上来。惟有如此,我们才有夺取胜利的希望,不然的话,此次司隶之战孰胜孰负犹未可知,凶险万分哪!”

此话一出,众将眼神中的不甘之色瞬间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战意隆隆,斗志昂扬。

诚然,马超、张辽、铁箫、许褚和徐晃等将领对此次安邑兵败十分不甘心,几乎都抱着誓死与诸侯盟军决一死战的决心。然而,随着李利下令渡河南撤之后,众将顿时傻眼了,随之纷纷请战,奈何李利心意已决,军令已下,毫不留情地否决了众将请战的要求。而后,众将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心里却是愤愤不平,感觉既憋屈又窝囊,二十天之内来回折腾,不但徒劳无功,而且最后还是灰溜溜地渡河撤兵。

这是西凉军自大整兵以来的第一场大战,出动包括郡府兵在内的十二个战营中大部分兵力,众将士兴冲冲而来,却没想到只在安邑大营待了十几天就要灰溜溜地原路退回去。如此不战而败的战事对于西凉军来说,绝对是破天荒的第一次,这在十三万安邑大军将士心里,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正因如此,作为统兵将军的马超、张辽等将领,这几天心里一直很窝火,气愤难平。虽然他们整天忙着筹措船只渡河,但心里却惦记着要与诸侯盟军真刀真枪地大战一场,巴不得盟军立即围攻安邑城,到时候就能放手与诸侯大军厮杀一场,看谁更厉害,谁才是软蛋孬种!

很可惜,这几天虽然战事不断,却都是零星的攻城战,诸侯大军并没有全部赶到安邑城下,仍旧驻扎在距离安邑城不到一百里的东垣城。这让马超、张辽、许褚和陈到等将领大失所望,既而整天阴沉着脸,眼神中充斥着不甘与愤怒之色。

就在刚才,驻扎在安邑大营所有骑兵中的最后一批骑兵和战马登上渡船,前往南岸的函谷关。至此,河东之战宣告结束。事已至此,马超和张辽等将领纵然愤愤难平,却也无可奈何,只剩下满眼的不甘心。然而,出乎他们预料之外的是,主公李利竟然也会发牢骚,而且说出的话都是他们想说却又不敢说的心里话。

这一刻,马超、张辽、许褚和徐晃等人顿觉赫然开朗,积压在心头好几天的阴霾一扫而空。与此同时,他们对主公李利愈发敬重,感觉李利不像是高高在上的霸主,而是他们的贴心人,没有架子,坦率豪爽,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这种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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