骁骑 第708章

作者:虎贲中郎

终于,固有议事结束了。这时,别驾从事张松出列禀报道:“禀主公,昨日汉中张鲁遣使前来拜见主公,在下接见了他。张鲁使者此番带来三箱珍奇异玩和两万金,言明进献于主公。不知主公是否接纳?”

“汉中张鲁给我进献金银奇珍?”刘璋闻声神情一震,顿时提起精神,睁大眼睛俯视着堂下的张松,却又不自觉地皱皱眉头。因为张松那副尊荣实在是有些差强人意,扫帚眉、小眼睛,塌鼻子,嘴角没毛,偏偏颌下长着一撮小胡须,真是长得也太随意了,着实令人不敢恭维,不忍正视(不堪入目)。

微微皱眉之余,刘璋的目光直接跨过张松,看向他身边的兄长张肃,顿时心情舒畅许多,张肃就长得顺眼多了。同是一母所生的两兄弟,咋差别这么大呢!

“张鲁竟然主动给我送礼,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真新鲜!”刘璋在长安为质时与李利相处两年多时间,别的没学会,倒是说话方式与李利一般无二,简洁明了,很容易听懂,无形中竟让他落得个“平易近人”的美名,可谓是歪打正着。

冷笑声中,刘璋嘴角呈现出一道弧线,这是李利习惯性的笑容,无形中也被他学会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永年不必绕弯子,直说吧,张鲁遣使送来重礼,究竟意欲何为?”

“诺,主公英明!”张松欣然点头应声。随即他将张鲁一败陈仓,再败羌道,最终丢盔弃甲逃回阳平关之事一五一十地讲述一遍。

而后,张松恭声道:“时下,张鲁兵败退回汉中,据守阳平关,而西凉军则是大军压境,陈兵关前。此时,汉中张鲁已是危在旦夕,一旦西凉军攻破阳平关,汉中郡再无险关可守,必被西凉铁骑踏平汉中九县。是以,张鲁遣使前来向主公求援,恳请主公出兵驰援汉中,与他联手共抗李贼、、、哦不,共抗李利大军。”(李贼之名在益州是不允许叫的,顶多直呼其名,或是大将军,刘璋明令麾下一众僚属不得称李利为李贼,否则严惩不贷。从这一点不难看出,刘璋和李利确实私交不错,对李利派人护送他返回益州即位州牧之事,一直心存感激。)

只是这份交情即将面临严峻考验,结果如何虎贲喝口茶润润嗓子,道:“欲知详情,咱们下章揭晓”求月票,推荐票,多谢!

第862章于无声处听惊雷

做好铺垫后,张松终于说出张鲁使者此行的真实意图:“张鲁遣使前来向主公求援,恳请主公出兵驰援汉中,与他联手共抗李利大军!”

“出兵驰援汉中?哈哈哈!”

刘璋沉吟一声,既而放声大笑:“张鲁匹夫当真是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语气稍顿,刘璋霍然起身,在阶上缓缓踱步,冷笑道:“去年今日,张鲁趁我益州内乱方平,出兵抢占巴郡四县,一举夺取葭萌关,还向我索要大笔钱粮,以作退兵补偿。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啊,他张鲁也落难了。他也有今天!这就是报应,恶人自有恶人磨,他活该,自作自受!”

“呃!”堂下众文武一片哗然,目瞪口呆地仰视着刘璋来回踱步的身影,一个个神色迥异,煞是精彩。

诚然,刘璋说得都是事实。去年刘璋继位州牧时,张鲁确实是趁火打劫,出兵巴郡,大肆劫掠钱粮,抢占巴郡四县至今不还,还攻取了葭萌关,直接占据蜀道入口,对益州安全构成极大威胁。然而此一时彼一时,如今张鲁大军被西凉军打败,损兵折将,退守汉中,据关死守。倘若张鲁果真被西凉军剿灭,那益州可就危险了。先前张鲁仅有一郡之地便能威胁益州,若是汉中被西凉军占据着,那结果才真正是不堪设想。

在益州一众官员眼里,汉中张鲁充其量不过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割据汉中自立。也仅仅是对益州构成威胁而已。但是,一旦西凉军夺取汉中,那对益州就不再是威胁那么简单了。在他们看来。如果说张鲁是白眼狼的话,那么西凉李利就是真正的下山虎,随时都有可能吞并益州,夺走益州一众僚属的荣华富贵,甚至危及身家性命。这是致命的威胁,一步踏错便是粉身碎骨。

是以,堂下众人对此张鲁求援之事浮想联翩、思绪纷飞。大多数人对刘璋所说的这番话持否定态度,因为这直接关乎他们的荣华富贵和前途命运。

汉中张鲁确实强横,但说到根儿上。他不过是益州境内的野心勃勃的家贼,但西凉李利是什么人?那可是威震天下的西凉猛虎,兵锋所指,所向披靡。短短数年间便占据四州之地。麾下拥兵五十万,战将千员,文臣云集。如果让李利攻进益州,那此刻站在大堂议事的众人哪有立足之地,辛苦半辈子追求的功名利禄一朝沦丧,这岂不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么?

是故,当堂下众僚听出主公刘璋不欲出兵驰援张鲁时,他们如遭雷击。心乱如麻,人心散了。

这一刻。他们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益州大局,也没有主公刘璋,想得全是一旦西凉军攻进益州他们如何自处,如何才能保住现有的功名利禄和荣华富贵。故而张鲁是死是活,他们并不关心,主公刘璋如何痛恨张鲁也与他们无关,真正和他们息息相关的是汉中不能丢,不能让西凉军靠近益州,否则益州危矣,他们的荣华富贵也保不住了。

人都有私心,拥有的越多,私心越重。这些私心极重之人平时看不出来,相反他们往往是最和善、最仁慈和最大公无私的那一类人,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然则,一旦大难来临之时,这些人就会彻底撕下伪装,露出本来面目。这时,甭跟他们谈什么大局为重、江山社稷,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利益能不能保住,在保住自身利益的前提下,如何获取更多更大的利益。

利益驱使人心,人心紧随利益而动,如影随形,同气连枝,历经成千上万年的历史更迭而亘古不变。其中不乏情操高尚、志虑忠纯之人,可他们终究是少数,因此被后人铭记在心,永载史册。(情节需要,请书正确理解,其实世上还是好人多,就像地球上普通百姓占据总人口九成一样。)

眼见身边众僚神色各异,似乎对主公颇有微言,张松见机不妙,立即出声说道:“禀主公,汉中张鲁为表诚意,愿投效主公麾下为臣,听从主公号令,并愿意归还巴郡四县。这是张鲁亲笔书信,请主公过目。”

说完话后,张松从手袖中逃出一叠锦帛快步走到阶下,将锦帛书信交予宦官内侍,遂退回原位,再不多言。显然,他已经看出情形不对,堂下的氛围十分诡异,因此早早将事情和盘托出,尽快丢出这个包袱,全身而退,以免招致众怒。

由此不难看出,张松本人也倾向于出兵相助张鲁共抗西凉军。只可惜他眼下人微言轻,仅是别驾从事而已,如今大堂上真正掌事的却是另有他人,还轮不到他多嘴多舌。何况成都张家乃益州大族,一旦西凉军夺取汉中、威胁益州,他张氏一族首当其冲,必然也在殃及之列。

此外,值得一提的是,成都张氏一族与汉中张家并不是同族,仅是同姓而已。又因益州议事制度效仿朝廷早朝,是以张鲁使者未得刘璋许可,不能进入大堂直接面禀求援事宜,因此只能由张松代为转达。当然,张鲁使者肯定送给他不少好处,否则他话里话外不会透漏出如此明显的倾向性,似乎有意引导众僚支持出兵。

刘璋随手接过张鲁的亲笔手书,一目十行地草草看一眼,随之丢给身边侍者,神情颇为不屑地道:“前倨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张鲁匹夫实乃趋炎附势之徒,昔日我父曾命他夺取汉中,而后由张修担任太守,扼守汉中咽喉,结果此贼阴谋杀害张修,拥兵自立,拒不服从号令。如今汉中危急,他反倒又来求我出兵,还说什么愿意拜入我麾下,遵从号令。既然如此,他为何不亲自前来?似这等趋利避害的小人,区区一封书信如何能让人信服,若他事后反悔,我等如之奈何?”

堂下有一人当即出列,赫然是主簿黄权:“主公所言极是。然则,汉中乃我益州咽喉,一旦失陷,我益州将直接面对西凉兵锋,到那时益州危矣。是以,不管张鲁为人品行如何,此次我等都应出兵汉中,与汉中军联手共抗西凉军。在下恳请主公三思而后行。”

刘璋闻言神色微变,颇为不悦地看了黄权一眼,不以为然道:“我益州与西凉素无嫌隙,秋毫无犯,历年赋税岁贡虽说不是如数缴纳,却也缴纳五成,每半年上缴一次。一直以来,双方之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和睦共处,大将军也不曾为难过我益州官员,但凡上表所请,一律照准。如此情形,我等焉能出兵与朝廷大军相抗?战事一开,我等便将树敌于西凉军,等同谋逆叛乱。此中利害关系不知诸位可曾想过?”

“这”黄权闻言哑然,不知如何作答。随即他看向身边的一众同僚,却见他们同样面露难色,眼神飘忽,徘徊不定,踌躇难决。

确实,正如刘璋所说,一旦益州主动出兵与西凉军为敌,那便是公然对抗朝廷大军,等同于犯上作乱。不过这个罪名对于益州官员来说倒也不打紧,毕竟益州早已割据自立,自成一体,拥有蜀道之险,不惧外来之敌。真正让他们感到为难的是,一旦开战,益州便与西凉军树敌,即便此次挡住了西凉军,保住汉中不失;但往后便给西凉军留下口实,出师有名,随时都可以卷土重来,再战汉中,甚至直接攻打益州。

这个后果极其严重,决计不容忽视。方今天下,谁人不知西凉军乃虎狼之师,不论是谁惹上西凉军都不会有好下场,早晚必被西凉军剿灭。西凉马腾,金城韩遂,南匈奴於夫罗和黄巾肆虐、白波贼为患的并州,中原诸侯联盟,还有眼下汉中张鲁,等等;悉数惨败于西凉军手上,而且全是损兵折将,或覆灭或惨败,生还者也是实力大损,元气大伤。

事实摆在眼前,与汉中张鲁相比,李利麾下西凉军才是真正不能招惹的强大存在。一旦树敌于西凉军,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如果坐视西凉军攻取汉中,谁又能保证李利不会率领大军攻打益州呢?即使李利暂时不会攻取益州,难保他以后不会出兵突袭,因为汉中若失,益州门户大开,西凉军随时都有可能偷袭蜀道。岂不闻世间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

“主公莫非忘了刘范和刘诞两位公子是怎么死的?”

忽然,就在堂下众人左右为难之际,一个声音突兀地在大堂内响起,俨如惊雷一般振聋发聩:“两位公子多年来一直在长安为质,使得我益州安享太平,却被李贼以散播谣言、图谋不轨的罪名,殿前斩首,悬首三日。这一幕就发生在两个月前,传到益州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这两位公子可是主公的兄长,一母同胞啊!莫非主公不想替横死的兄长报仇么?”

敢用如此强硬的口气跟刘璋说话之人,堂下有且仅有一位,这便是州牧府长史赵韪。除长史之职,他还兼领成都令,是最早跟随刘焉前来益州的老臣,也是拥立刘璋继位的最大功臣。

堂中唯一能与赵韪相提并论之人,便是征南中郎将吴懿。当年刘焉入蜀时身边带着一文一武两位心腹,文士便是赵韪,而武将则是此刻站在武将首位的吴懿。

第863章雄才大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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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韪一开口,堂下众人顿时正襟而立,屏息噤声,侧耳倾听,生怕错过一个字。

太难得,太金贵了!

在以往州牧府议事上,赵韪很少开口说话,木头桩子似的站在文官之首,一言不发。

像今天一口气说这么多话的场景,还得追溯到一年前刘焉病重时挑选继承人的时候,那次便是赵韪率先提出由四公子刘璋继位。

当时刘焉犹豫不决,因为他对自己的四个儿子都很了解。长子刘范和次子刘诞对皇室忠心耿耿,虽有才干却终究难成大事,三子刘瑁本来有望成事,却英年早逝;幼子刘璋自幼娇惯,性格懦弱,却又生性多疑,不具备王者胸怀,亦非继位州牧的最佳人选。因此,州牧继承人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但唯一被提名的人正是刘璋,而且是赵韪最早提出来的。

不成想,时隔不到半个月,刘璋借着传诏之名从长安回到成都州牧府,而他的两个兄长却羁留在长安无法脱身。恰巧此时刘焉病危身边无子,于是刘璋变成了唯一继承人选,除此别无选择。几天后刘焉病逝,赵韪、吴懿、张氏兄弟、董家父子等人拥立刘璋为益州牧,便将卢氏母子诛杀于州牧府内院。继位州牧一年多以来,刘璋麾下没有别驾。只有州牧府长史,此外别驾从事倒是不少,足有六位之多。

一多月前。刘焉生前故交庞羲从长安潜逃回来,带回刘范、刘诞二人被李利殿前斩首示众的消息,并将刘璋的一对子女带回成都。而刘璋对两个兄长惨死之事并不放在心上,反而深深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的三个兄长相继都死了,再也没有人和他争夺州牧宝座了。与此同时,他对庞羲十分感激。在长安时便与庞羲交往甚密,如今庞羲逃出长安还不忘将他的子女带回来,这绝对算得上是意外之喜。是以。庞羲当即被任命为州牧府别驾从事,掌管益州军械辎重,并负责州牧府防卫安全事宜,俨然是刘璋的心腹亲信。

时隔一个多月。刘璋已经将两个兄长被斩首示众忘到脑后了。却不料赵韪竟然在大堂上当众提出来,这让顿感措手不及,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平时州牧府议事,赵韪确实是不轻易开口,可他一旦开口说话,往往便是一锤定音,然后刘璋直接下令即可,无须再议。再加上刘璋生性惫懒。不喜军政事务,安于享乐。钟情于莺歌曼舞、吟赋作画,尤擅绘画仕女图。如此一来,益州大半军政事务都是赵韪负责处理,就连征南中郎将吴懿都得处处让他三分。

一年多下来,赵韪在益州一众僚属中树立起了极大威信,俨然是文武两班人马之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话语权极重,乃至于很多时候都能替刘璋拍板决断。不过赵韪为人谨慎,做事很讲究,处事很有分寸,绝不落人口实,免得别人说他僭越犯上、意图不轨。是以,刘璋对他颇为倚重,十分信任,放心大胆地将州内军政交予他处理,自己置身事外,逍遥自在。

然而此时此刻,刘璋却对赵韪提起刘范、刘诞二人惨死之事颇为恼怒。自己已经表明态度,却不料赵韪非但不出言附和,反而旧事重提,他究竟想干什么?

“本州岂会忘记两位兄长遇害之事?”

暗自思索一番后,刘璋眼神含怒地看了看赵韪,朗声道:“家兄遇害,我很痛心,悲痛欲绝。然则,据细作探报,长安谣言确实是两位兄长一手策划的,证据确凿。故而,我对大将军甚为痛恨,但这只是私仇,岂能与我益州安危混为一谈?”

“主公所言极是。”刘璋话音方落,赵韪便接声道:“两位公子横死长乐宫前确实是私仇,微臣赞同主公之言,对主公公私分明之举深感钦佩。不过恕微臣斗胆直言,我等皆知主公与李利大将军私交甚好,并对大将军昔日派遣卫队护送主公返回益州之事一直铭记于心。但微臣以为此等私交亦是私事,不宜与我益州安危相提并论,更不能影响主公对当前局势的准确判断。”

语气稍顿,不等刘璋开口,赵韪大步出列,走到玉阶正下方,对刘璋躬身一礼,既而转身面对众人大声道:“自司隶之战结束后,而今天下局势已趋于明朗。中原各州中,冀州袁绍实力骤降,兵马钱粮损失惨重,已然失去之前的中原霸主地位,并时刻面临幽州公孙瓒的兵锋威胁。兖州曹操和吕布眼下正在争夺兖州,且胜负已定,曹操将重新夺回兖州。但是,时下中原各州中实力最强的诸侯并不是袁绍和曹操,也不是公孙瓒,而是荆州牧刘表。可刘表已年过六旬,不复当年之勇,早已失去了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只是个守土之辈,毫无进取之心。何况,荆州与我益州素有嫌隙,积怨甚深,因此刘表与主公虽然同为汉室宗亲,却是同宗不同心,背道而驰。至于扬州袁术、徐州刘备和江东新近崛起的孙策等辈诸侯势力,与我等相距甚远,短期之内没有冲突。

因此,方今天下,真正与我益州相邻的诸侯势力只有两个,其一是荆州刘表,其二便是西凉李利,而这两个诸侯势力中又以西凉李利为最甚。李利其人,虽出身卑微,却是年少英才,多年戎马,从西域边疆一路打到中原,披坚执锐,兵锋强劲,历年来攻无不取战无不胜。短短数年间,此人由一介小校扶摇直上,历任龙骧校尉、武威太守、骁骑将军、卫将军、雍凉二州州牧、骠骑将军,直至现在的大将军、当朝丞相。

纵观大汉立国四百多年来。升迁速度如此之快,战功如此彪炳,权势如此显赫者。仅此一人而已。可他现年只有二十二岁,这意味着什么,想必不用我说,诸位已然心知肚明。此人这般年轻,却已是位极人臣,口衔天宪,执掌天下权柄。将来他若是再建功勋。天子还能赏赐他什么,列土封王,亦或是禅位于他?”

说到这里。赵韪突然收声,转身仰视着阶上的刘璋,与之对视一眼,继而闭上眼睛。再不言语。

“长史是说李利志在天下。意图谋反篡位?”刘璋惊疑不定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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