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仁宗之子 第809章

作者:布袋外的麦芒

可现在,大多数的栽种,都是纯粹的看天吃饭的,土地的肥沃程度才是产量的保证,施肥一说,赵曦或许是不清楚,好像也确实没听说过。

“官家,老臣讲官家在讲武堂留存的记录,曾提到过夜香施肥一说,不知道可曾有过验证?”

富弼见赵曦说起这事,倒是想起拉这茬了。

“司农寺······”

赵曦本来想说,司农寺不知道是否尝试过,却看到有一老农似乎在接近他们几人,赶紧听了话头。

“几位可是来收稻谷的?”

“这位老丈请了。我等原本做南粮北运,漕运改革了,原来的关系使不上劲了,就想着来这边看看。唉······刚才在汤饼铺子里听说,这边收粮需要向刘家投帖,正准备看看就回汴梁呢······”

范纯仁心里还是没有放下刘家的事,尽管他知道皇城司会有调查结果,但是他还是想自己先了解一些。

“哦······还正想跟你们说这事呢,已经打听到了。嘿嘿······”

“老丈,这时候劳作可是要种冬小麦?”

范纯仁还是太直接了,这样的问话,很以后可能直接把这老农的谈兴堵回去。赵曦可不是为什么刘家出行的,他的目的是国朝的农桑。所以,赶紧把话头接过去了。

“可不,赶一茬冬小麦,那可全是自己的了······”

说话间,王中正已经从马车上搬下来几张矮凳。这就是眼色。

“几位看来是做大买卖的,啧啧······这出门都带着坐凳。确实需要到刘家拜帖。”

都说层次会阻隔交流的兴致。范纯仁的问话,再加上王中正献好般的搬出矮凳,一下子把老丈接近的心思推远了。

就如在后世,浩浩荡荡的视察,总是见不着真实情况的。赵曦很明白这点。

“就是个憨货!这才吃了几年饱饭,身子就金贵了?老丈,别见怪呀。掌柜的年纪大了,下人照顾一下也是好心。来来······这里有些汴梁的小吃食,若是嫌弃,老丈一起坐坐。”

赵曦说着话,就随意在田埂边席地坐下了。还瞪着王中正,意思是让他赶紧拿出吃食来,好跟这老丈拉近些。

第785章 微服私访(八)

赵曦的席地而坐,这老农没觉得啥,倒是把富弼和范纯仁有些惊着了。何曾想过,官家会就这样席地坐下?

即便就是年龄大,在官家席地坐下后,他俩也不敢真去坐矮凳。

还好,王中正确实知趣,指挥着驭手又拿出几个毡垫来······准备的是相当充分。

“这样的点心,郭桥镇也是有的,只是有点贵。小老儿给小孙子留着······”

“老丈尽管尝,回头再带点回去给孙子。我等远道而来,对镇子上的情况不了解,叨扰老丈了。”

听到赵曦这样说,王中正就去忙乎着给老丈准备吃食了。这老头算是祖上冒青烟了,国朝有几家能被官家赏赐吃食?

“嘿嘿,这位郎君都也说的对,这才吃几年饱饭呀?也就这几年,就是一般的耕户,也是这几年才有了余粮。”

“老丈是耕户?”

“不瞒各位,小老儿确实是耕户,见几位面生,又没有去刘家,才过来攀个事,也好能把些许余粮粜出去······”

人还是朴实,就是怀有目的,也没有藏着掖着。或许是给小孙子带吃食的事让老头觉得惭愧了······

“老丈,耕户有余粮?”

富弼这次都拱手了。耕户有余粮,这事听着很正常,可富弼却清楚,要达到耕户有余粮是有多难。否则,王安石也不会搞那个劳什子青苗法了。

“那是!圣上英明,自从朝廷实行那个什么一什么······”

“一条编法。”

“对对,就是这个一条编法。耕户每年只需要将春秋两税折算成钱粮,一年只需要交一次就行了。这几年劳役发的少,几乎没有。家里的劳力在农闲时也能赚三瓜两枣的,就有了充裕。”

“正如这位郎君所言,这才吃了几年饱饭?不过这几年小老儿才觉得活成个人样了。”

说着,这老头才将王中正给的点心塞嘴里,仿佛是要证明自己这些年日子好了,不在意这些吃食一般。

“老丈,镇子上的耕户多吗?”

“不少了,五成!”

“五成还不少?”

“好叫郎君知道,亏了当今圣上仁政,否则能有三成也是好的。”

“老丈,国朝现在税收以田亩计,佃户并不能避税,为何耕户如此之少?”

连富弼也觉得不正常了。这些年税制慢慢的完善,就连皇产都纳税了,士大夫阶层因为官家引导在产业上的收益越来越大,朝廷在推行田亩税时,并没有多大阻碍。

也就是说,在农税上,已经没有了逃税避税的可能。可这郭桥镇,算是汴梁地界,而耕户只有五成,想来其他州府又该如何?

“谁愿意做佃户呀?看这些年耕户的日子越来越好,后悔也没办法了。都是早年的孽······”

“老丈,朝廷不是鼓励开荒了吗?新垦田地三年免税,还可以留丁口田······”

“是呀,否则小老儿怎么能有余粮?只是那些佃户······他们得给主家开荒,自然也就没有自家的田地了。”

异常吗?想想也就正常了。不管是一条编的税法,还是朝廷鼓励开荒,以及田亩税,所有的做法,也只是尽可能的抑制土地兼并,并不能改变已经形成的土地归属格局。

赵曦对这样的结果有准备,这也是他出行的目的······

赵曦不是没想过去改变,却也知道很难。国朝遵契约,整个国民都遵契约。所谓佃户,就像是地主家的雇员,是依附于地主家生存的,跟汴梁城里那些手工业者一样,用后世的话说,这是一群真正的无产者。

雇员与雇主,按照国朝的法令,是有期限的,偏偏佃户因为没有耕田,想要脱离地主······难度太大了。

“老丈,若是收粮,耕户的余粮是否都可以交给鄙人来做?”

赵曦本意是想问问刘家在郭桥镇能有几成的田地,想来这样问话太直接了,就换了个问法。再说了,这老头接近是有目的的,就是卖粮,若一直不切主题,说不定没几句就没得谈了。

这阵子多说的话,完全是点心在维持着。

“郎君,这话不能这样说。在郭桥镇,即便是耕户的余粮,那也是需要经过里正查验的,里正现在可是参政,那是可以面君的。里正查验,是要验证是否各家存在隐瞒······”

老头说这话眼神有些躲闪。

这都是些官话,冠冕堂堂的官话,绝不是一个老农能说出的。

“老丈,难不成每年谁家增加多少田地,里正不登记?为何收粮还需要查证?”

不明白老头的话,可有过地方官经验的富弼,也知道这里面有猫腻。

“不瞒诸位,小老儿也就能联系十几家的余粮……郭桥镇的余粮都是经里正粜出去的。小老儿之所以跟诸位攀事,就是见诸位是生面孔……”

“小老儿敢保证,我等十几家肯定没有隐瞒粮产,只是里正家两成的抽水,小老儿实在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