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官笙
以多尔衮谨慎的性格,深沉的城府,到了搞小动作的地步,说明女真人确实到了很艰难的地步,那么,接下来就会更卖力气了。
曹化淳看着朱栩的笑容,明白了,这是皇帝早就在下的棋,现在要落子了。
朱栩“啪”的一声落子,道:“让云南给赤金卫拨十万石粮草,再传旨给多尔衮,朕打算划一块地给他,就看他的能力了。”
“遵旨。”曹化淳微微躬身。
朱栩下了棋子,笑了声站起来,走到外面。
狂风呼啸,阴沉沉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起,雨滴开始落下,并且越来越大,乒乒乓乓的砸在瓦片与地面上,溅起看不见的水花。
朱栩抬头看天,自语道:“希望明天是个好天气……”
邹维琏很快就接到了朱栩的旨意,想了想,将巡抚衙门一群人都召集来,同时还将刚刚回来的福建总督喻安性也给叫了过去。
这群人包括巡抚衙门的左右参政,参议,还有各个主簿,参事,加上总督府的三个都尉,有十多个人。
众人齐聚,邹维琏坐在主位上,道:“近年我们福建年年遭灾,百姓食不果腹,并且上缴朝廷的税粮,税银一直不够。朝廷对福建的钱粮减免也是越来越多……”
一群人听着他的话都没有什么表情,这种天灾,他们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尽力应对。
邹维琏道:“照此下去,不止朝廷那边没办法交代,我们福建也难以为继,今年已经饿死了一百多人,夏粮进一步减产。朝廷近几年的税粮已经不够赈灾……”
邹维琏说的很平淡,没有长篇大论,话头很快就收住了。
这回儿下面的人开始拧眉,如果照着他们巡抚大人的说法,今后他们的日子也将不好过。
喻安性这几个月一直在剿匪,深知现在的情形,他的地位是仅次于邹维琏的,沉默一会儿接腔道:“确实如此,朝廷那边已经连着发了多封邸报,通告各地总督,言称灾情还没有缓解迹象,要我们严阵以待,不得放松。我与各地总督通过几次信,除了南直隶,其他省份都不太安稳,灾情连连,民情似火,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邹维琏点头,道:“所以,皇上高瞻远瞩,几年前就决定推动新政,现在看来,这是唯一能救我大明社稷、百姓之策,是以,本官再次强调,推动新政,既是皇上,朝廷的坚定决心,也是我福建百姓之生命所系,任何人胆敢违抗,阻拦,本官绝不容情!”
“我等遵命!”除了喻安性,其他人都起身,抬手,一片肃然。
邹维琏不管他们是真是假,反正今后他是不会手下留情,今日算是最后一次警告。
喻安性看着邹维琏沧桑,疲惫的脸,能感觉到他心里的压力。
随着现在政务渐渐理清,上情下达比较通畅,一些事情都算拨开云雾,看的更清楚明白。现在不止是巡抚一级的高官才知道,连普通百姓都明白,整个大明都在遭灾,已经进入一个严酷的时期,需要全心协力的共同应对,撑过灾期。
这样一来,从上到下的官员们的压力就大增,因为现在重点在“灾情”上,他们的考核这个也将是最关键的一环。
邹维琏摆了摆手,转头看向喻安性道:“喻总督,你应该已经收到皇上的旨意了。”
喻安性点头,他脸有些宽,很有些“方正”的味道,他道:“嗯,皇上想必来福建不少日子,这次召集,我等要有所准备了。”
福建的情况很糟糕,皇帝又暗访这么久,既然露面就是已经看的差不多,说不得就是要打板子了。
众人心头都沉重,这里见过朱栩的没几个人,可传闻是不少,不管是罢官夺职,还是直接下狱,他们都将清名尽毁,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复启的机会了。
皇帝的个人意志,威信已经凌驾于朝廷之上,很多事情都不能用过去的思维去做。
邹维琏倒是不在意这些,他心里更着急的是如何尽快将“新政”中的一些事情做完善,哪怕继任者不热心,也不能随意破坏。
他转头看向喻安性,道:“喻总督,能否找到皇上?我想先见皇上。”
喻安性心里一动,有些明悟,却摇头道:“皇上没有召见,我不能铺开去找,一时半会怕是难以找到。”
这个邹维琏清楚,也不避讳,直接道:“听说喻总督与曹家关系比较近,能否有其他方法?”
喻安性神色微变,朝臣结党是大忌,将帅勾连那是大忌中的大忌,动辄就是抄家灭族!
不过邹维琏在这个场合说,反而显得坦然,他神色放松下来,沉吟一声道:“我试一试,希望来得及。”
第730章 黑夜奏对
外面的大风已经渐渐停了,可在已经步入夏天门口的时刻,还是阵阵凄冷。
朱栩套了一件外衣,在大厅里,斜躺在软塌上,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静静地看着。
这是《神宗实录》,刚刚编纂好,送来给朱栩审阅。
这种实录以后肯定会有崇祯实录,景正实录的,里面涉及的太多,皇家密闻,后宫风云,军国大事,内政外交等等哪一点都需认真的推敲,不能有一丝一毫的大意。
朱栩静静地看着,也算是对万历几十年的历史有一个重新了解,对现在的政务有着不少启迪。
不远处的油灯突突跳动,有微风进来,黑影在房间里晃来晃去,外面怪叫声不止,越发显得幽森安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终于响起咚咚咚敲门声。
曹化淳连忙从不远处的暗中走出来,打开门。
邹维琏,喻安性都是一身蓑衣,只带了几个人,两人一见曹化淳,连忙抬手道:“曹公公,我等前来求见皇上,还请通传一声。”
曹化淳微笑,道:“两位大人请进,皇上已经等很久了。”
两人神色微僵,跟着曹化淳进去。
两人一进门就看着侧躺着,拿着书的朱栩,慌忙快步走过去,躬身行礼道:“臣邹维琏(喻安性)参见皇上。”
朱栩坐起来,摆手笑道:“免礼吧,给两位大人看座,上茶。”
两人颇有些受宠若惊,小心翼翼的在朱栩两边坐下。
曹化淳端来三杯茶,整个房间里安静的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
朱栩接过茶,喝了一口,笑看两人道:“怎么,你们认为能悄无声息的调查朕,打听朕的行踪?”
两人脸色微变,连忙起身请罪道:“臣知罪。”
朱栩摆了摆手,道:“行了坐下吧,朕要是治你们的罪,你们现在已经在大牢里了。”
邹维琏与喻安性忐忑的坐在椅子上,虽然都面无表情,可心底在打鼓。他们是带着事情来的,现在却揣度不了朱栩的心思。
朱栩精神还好,可也有些困,直接道:“行了,有事说事,不要拐弯抹角了,朕没功夫给你们打哑谜。”
邹维琏脸上瘦削,倦怠,双目倒是明亮,对着朱栩微躬身,道:“皇上,臣是有些事情来请示皇上。”
朱栩看着他,道:“说。”
大厅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话一停顿就静悄悄的,还有黑影闪烁,颇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
邹维琏倒是无惧这些,心里琢磨一会儿,沉着色道:“皇上,臣对新政有些想法,要当面说给皇上听。”
朱栩对这类话听的太多了,可面对一省巡抚,还是耐着性子点头道:“说来朕听听。”
邹维琏同样知道,他这些话会惹来朱栩不悦,坚持道:“皇上,‘新政’臣认为恰逢其时,微臣以及福建大小官员全都支持,只是有些地方,臣希望能做些修正,完善。”
朱栩向后倚了倚,作洗耳恭听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