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断大明 第998章

作者:官笙

这些孙传庭自然清楚,他在辽东多年,主要任务之一就是开垦荒地,接纳灾民。可这个与毕自严“克扣”给北安南的安排灾民的钱粮有什么关系?不用应该大力支持吗?

毕自严看出了孙传庭疑惑,神色微沉,道:“年中的时候,皇上多用十多万大军征讨安南,这是早有准备的事情,加上安南四分五裂,倒也没费什么力气,由此成功震慑了东南的各个藩国,他们上贡的大量的钱粮,单是确切的数字就有粮六百万石,银七百万两,这些除了犒赏大军,弥补福建,两广,其余的都给了北安南,按理说用到明年年中已是足够,外加朝廷还从云南大仓调拨了五十万石米谷,二十万石番薯……”

孙传庭明白了,面上思忖的道:“大人是担心平王将这些钱粮挪作他用?可曾派人核查?平王没有详细的用度奏报吗?”

毕自严看了眼孙承宗,道:“有,很完整,没有一点瑕疵,缺口很大,派去的人已经在路上,预计正月十六能到。”

孙传庭看着毕自严,又看向孙承宗,心里知晓他们的意思了。

平王越是做的滴水不漏,越是让他们不安,北安南天高皇帝远,有足够的钱粮,还有云南,北安南的兵权,必要时候甚至能手持王命令箭调动多尔衮等,足足有十六万大军,这是多大的实力?

孙承宗似乎看出了孙传庭所想,摇头道:“我们并不是担心平王,此人并非枭雄人物,而是担心他为人所迷惑,控制,身不由己,要是南方形成藩镇,后果不堪设想。”

孙传庭听懂了,却不赞同,道:“二位大人,平王在北安南责任重大,就如同下官前几年在辽东,万不能掣肘。另外,皇上只怕早已经知道了。”

毕自严面色沉着,道:“我大明的财政虽然面临不断减少的危险,但总体来说还是远超天启,已经直追嘉靖年间,外加皇上这些年组建的十大仓库,若不是大笔大笔的动用,哪怕灾情再有个三五年,节省一点也能撑过去。工部,兵部虽然已经极力压缩,可一两年内也不会有大幅度减少,所以,唯一能节省的,就只有北安南了。”

孙传庭道:“但是陕,西,甘肃等六省灾情如火,必须要尽快将灾民移走,否则民乱再起,还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去平定,皇上的移民之策,不应该打断,哪怕是限制。”

“这一点本官知道。”

毕自严非常有耐心的给孙传庭解释,道:“十大仓是不能轻动,那是我们的底子,保命粮,可朝廷的赋税在减少,必须要挨过兵部,工部的缓冲期,一旦兵部,工部那边的支出大规模减少,我就能腾出更多的钱粮,哪怕都给北安南也无所谓,但现在拿不出更多了。”

孙传庭能体谅毕自严的难处,大明虽然没有了辽东威胁,可内部是积重难返,想要扭转局面需要付出足够的耐心以及足够稳定的赋税,二者缺一不可。

大明的赋税虽然经过皇帝严厉整顿,盐税,茶税,矿税以及商税等都拿到了朝廷手里,可灾情在剧烈变化,经历过高峰之后,朝廷的赋税,钱粮正在锐减,明年或许只有不到一千六百万,免税,赈灾,各处用度,都是一个庞大的天文数字,朝廷根本负担不起,厄需节流!

若是其他地方,孙传庭也不会反对,但克扣给北安南的钱粮,他这个前任辽东总理大臣,心里怎么都不舒服。

孙传庭目光微动,直直的看着毕自严,沉声道:“大人,这件事下官认为不妥,不管北安南具体情况如何,在没有查清楚的时候,不宜削减,并且,皇上那边怕是会有别的想法。”

孙传庭入阁时间不长,可也隐约感觉到了皇帝与内阁之间有裂痕,彼此的信任十分脆弱,一旦皇帝认为这件事内阁做的不对,强势插手进来,那内阁将极其尴尬,对内阁会很不利!

毕自严自然知道这一点,看着他道:“这件事本官自有计较,你们无需担忧,待会儿等皇上醒了,我们一起去。”

毕自严显然主意已定,孙传庭没有多劝,道:“好,对了,张秉文在山东给下官连续写了几封信,指责地方一些衙门欺上瞒下,恶意诈取朝廷救灾钱粮,山东巡抚衙门有知情不报之嫌。”

“这个不止是山东,全国都有。”

这次开口的是孙承宗,道:“我早就察觉到了,巡抚衙门需要朝廷支援更多的钱粮做事,对下面上报的灾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已经是他们的默契了。”

孙传庭神色意外,打量着毕自严与孙承宗两人,神色不动,心里却大动。

这内阁的水比他预想的要深得多,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朱栩这一觉一直睡到天色将獠派袂迤男压矗嵯粗螅辛说愠缘模阕诎缸郎希闷鹱啾尽�

朱栩一边就着茶水,扯着点心,曹化淳等了一会儿,才道:“皇上,靖王在您熟睡的时候求见。”

朱栩翻着手里的奏本,头也不抬的道:“什么事情?”

“没说。”曹化淳道。

“叫他来见朕。”朱栩批阅着奏本,道。

“是。”曹化淳应声,刚要转身,门外一个内监走进来,道:“启禀皇上,毕阁老,孙阁老求见。”

朱栩摆手,道:“请,今后要是没有要事,阁老进入这里只要敲门就行,不用通报了。”

毕自严与孙传庭听着,心里都各有安慰。皇帝虽然“任性”,到底对他们还算尊重,并未苛责过。

第912章 地主借钱

“臣参见皇上。”

站在朱栩的桌子前,毕自严,孙传庭齐齐行礼。

朱栩放下手里的薯饼,喝了口茶,道:“什么事,要让二位大人一起来?”

孙传庭上前,递过两样东西,道:“皇上,这个是关于国歌的曲谱,这个是国旗,还请皇上过目。”

“哦。”

朱栩面露喜色,伸手摊开。

曲谱,他其实是完全不懂,相对现在的教育来说,他的基础差的可怜,琴棋书画,也就多看了几本书,还是杂书,所以,他如同看天书一般。

朱栩不动声色的将曲谱放到一边,拿起国旗来看,顿时就眉头一抖。

他上上下下的仔细的端详,这个国旗秉持了明人一贯的作风,凡是求复求密,寓意多深远。

但在朱栩看来,这个太过花哨,且复杂,不足够让人一眼记住,相对于一国之旗来说,应该简单明了,深入人心,有无形的催眠作用。

看了好一会儿,朱栩抬头看向前面的二人,道:“这个国歌,还是要找机会演奏一下,仔细听听。国旗……朕觉得过于繁复,一定要简单一些,朕的想法,‘明’字一定要有,且要占据至少一小半,另外,就是镰刀,利剑……我大明的国土都是先辈用利剑取得,为我大明百姓生息之所,镰刀乃是百姓之利剑,供养天下,这是一个循环,二者缺一不可,至于其他的,你们再商议,尽量在年底之前做出来,一切都要在大祭上使用……”

孙传庭听着朱栩的话,心里默默思索,抬手道:“是,臣回去之后,再做商议,尽早完成。”

朱栩微微点头,又看向毕自严道:“除了国旗国歌这些,内阁在科举试题中,在新编纂的题材中也要加强国之教育。在天启年间,不知道多少人勾结建奴,甚至不知廉耻的投降,以低贱的夷人为主,跪地叩拜,丢尽了我大明脸面,这种事不能再发生,四五馆正在编纂忠奸录,到时候也要明颁天下……”

毕自严揣摩了朱栩的话一阵,抬手道:“遵旨。”

朱栩刚要拿起手边的薯饼,见两人没有走的意思,又放下道:“还有什么事情?”

孙传庭没有说话,瞥了眼毕自严。

毕自严沉吟一声,道:“皇上,臣削减了给北安南的钱粮,望请皇上批准。”

这件事,朱栩其实也是心知肚明,按住不发,不提,也是有原因的。

安南经过多年的内乱,并且是持续不停,早已脆弱不堪,面对多尔衮的先锋骑兵,随后是几百门炮阵,外加海军里应外合,这些小军阀几乎没有什么抵抗力量,很快就被横推。

其中安南的钱粮,金银财宝,还是不少,这些一部分被多尔衮藏匿,带走,还有一部分则是落到了当时的指挥官杨嗣昌手中,杨嗣昌以朱栩的密旨为准,只给了云南总兵左良玉不足五分之一,其他的都入了云南大仓。

再后来的各国的供奉,也是照此办理,因此实则上平王手里能用的钱粮并不是很多,大头还是依赖朝廷拨付,这也算朝廷“拨乱反正”的一个部分。

这些朱栩都未曾与内阁言明,他需要内阁保持紧张,上进心,若是知道十大仓的具体情况,难免生出“惰心”来。他们现在还是认为这场灾情持续三五年已是了不得,根本不会想到还有长达十年,更加酷烈的漫长时期!

——他要藏些后手,在内阁无力应对的时候给予帮助,给他们信心。

十年,真的是一个漫长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人无力,甚至绝望!

朱栩手指在桌面上敲出小马蹄声,整个房间落针可闻。

好半晌,朱栩道:“北安南三年时间,总计投入粮食一千万石,白银两千万两,但想要安置两三百万的灾民,怕也是捉襟见肘。十大粮仓现在还不能动,年底了国库已经空虚,从京城运到北安南,水路,陆路都耗时长久,这样吧,从内帑出,给云南巡抚拨付二百万两白银,命他们购买粮食,尽快补充给平王,移民决不能耽误半刻,今后削减钱粮的事情,不能再有,人心易丢难赎!”

毕自严一怔,与孙传庭对视一眼,面色沉吟。

若说是天启年间,皇帝要是拿出内帑来,他们会高兴无比,可眼前的皇帝,他们半点高兴都没有——这不符合改革的目的,“新政”的要求,一切制度化,不能随意出内帑,干涉国家的正常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