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琅骑竹马
在这里,县府的户籍之上的男人只有两种;一种是战士,另一种是未成年的战士!
说起来,公孙瓒的威名,在幽燕一地,对于男儿来说,还是非常的吃香的。
当他的征兵令送达的时候,县城的人员当即响应。
很快,县府的老县尉便是身披一件陈旧的铁甲,腰夸一柄擦拭的寒光闪闪的环首刀正威风凛凛的站立原地。
满头稀疏的白发今天梳理的一丝不苟,那双昏聩的老眼此时格外的明亮,丝毫没有了往日里那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一面黑色的汉军旗帜就插在他的身后,随风上下飘逸!
而这个时候,县城内的人流不断的向县内校场上汇集,最后泾渭分明的分成了两伙人。
一批是和老县尉一样,白发苍苍的老战士,都是当年在战场上厮杀过的退伍军人。
这些老卒们,一个个各自披着陈旧的铠甲,手中的兵刃也大都古朴残缺,虽然已经年老,却一个个神态平静,丝毫不乱。
甚至在他们的目光中还透露着一丝丝的兴奋,就像一匹年迈的战马在生命之火即将熄灭时,又一次获得在沙场上冲锋陷阵机会的兴奋。
也许这种战鼓声在他们的心中从未平息过吧!
再他们的队列之后,则清一色都是十几岁的县内少年,而且属他们人数最多,至于手中的武器更是五花八门,菜刀、木棍、木枪……,此时这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显露的既紧张又兴奋。
他们斗志高昂,肩膀虽然稚嫩却绝不软弱,他们就像是一群等待着人生第一次厮杀的幼狼,只要有一头勇猛睿智的头狼带领,就敢和任何猛兽搏斗。
看着一双双期待的眼睛,老县尉感觉又回到了年轻时征战沙场的岁月,那时自己还是皇普将军麾下一名小小的什长。
岁月无情,但老兵不死,握了握腰间跟随了自己一生的环首刀,面色一定,仿佛它能给予自己无边的勇气。
当夜,整个县城人声鼎沸。
征募兵力的气氛笼罩着渔阳郡边穆县城所有的居民,县城之中兵刃的刀戈声彻夜未停,那一声声的喝声,更是犹如落在所有人的心头,紧张而凝重!
这一夜不知有多少人无法入睡,战争才是人类最害怕的东西,人祸永远大于天灾啊!
对于百姓而言,更是如此。
毕竟,自古以来打仗就是在拼钱粮,每天人吃马喂,再加上运输途中损耗的,以及兵器、盔甲之类的补充,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大到足以拖垮一个诸侯!
粮草这个东西,天上不掉,求神不来,只能从普通老百姓嘴里抢,不但如此,百姓们还要出壮丁,出牛车,千里迢迢的从后方把粮草运过去,一路上累死、累伤的不计其数。
这就是乱世,人命不如狗,粮食就是这里的硬通货,一个饼子就能换几条人命,或者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所以那些妇女要想活命就必须有个身强力壮的丈夫做依靠,如果没有,那就卖弄风情赶快找一个,否则等待她们的只能是饿死的命运!
饿死,世上还有比这更残酷的死法吗?
战争不是游戏,而是杀人的买卖。
八百七十五 踏上归途
时间流逝,犹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距离袁军退兵易京,已是过去了半个月。
当红日西坠,地平线所有的一切,都被那片殷红给胤照的通红无比,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刹那,沉沦于艳丽的红霞。
那是绽放的美丽,磅礴的美感!
然而,就是在如此渲染恢宏的“红土”大地上,一条晕黄色蜿蜒蔓长的土龙,却是穿插在红色海洋中,显得格外的显眼。
那是一条漫长崎岖的古道,在岁月中几经变迁,历经沧桑,如一支穿云箭,贯穿着这片苍茫的大地,将之分割为二。
烟尘嚣起,黄烟袅袅。
远方突然出现了一条细细的黑线,随后黑线越来越粗,越来越近,还有隆隆的马蹄声传来……
黑线近来,原来是一大队精锐骑兵。
号角长鸣,旗帜晃动,各部军士依照命令,逐步推进。
兵马人数并不算太多,大概最多也就三五千罢了。
但看上去,却个个精锐,而且皆为良骑。
人人都是一身轻便的皮甲,腰上挎着斩马刀,背着长弓,马鞍两侧各自悬挂着两壶羽箭,就连马匹的头部也有皮甲保护,看上去一个个英姿飒爽,更带着几分浓郁的彪悍气息。
浑身上下散发着猛烈的杀气,一看就让人知道是那种威猛型的悍卒。
虽然人马看上去都是饱经风霜,一个个风尘仆仆的,但是身上的装备却还是鲜亮的。
盔甲、兵刃是军人保命的东西,同时也是他们吃饭的依靠,所以每一名将军都会把兵刃视为生命一般,无论是军中大将,还是一名小校尉,哪怕是再懒的人,也会自己亲手擦拭兵刃,这是军队里一项不成文的规矩。
高郅回首,望着这群跟随的兵将,心中幽然一叹。
这一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怕不是应该就是和公孙瓒的最后一面了。
关于公孙瓒的印象,可能有很多人首先想到,他是刘备的同学,一起飞鹰走狗地鬼混;或者是在“界桥之战”中被麹义暴揍;又或者是最后不敌袁绍,兵败身死。
总之,公孙瓒是一个失败的军阀,成为袁绍在北方争雄的养分。
说起来,公孙瓒不乏军事才能,但没有豪族支持是其割据政权最严重的缺陷,他能获取的资源与援助来自与他基本属于同一阶层的河北商人和黑山军。
再加上公孙瓒又结怨乌桓鲜卑、杀掉刘虞得罪豪族、拒绝与袁绍和解,妄图仅凭武力平定所有敌手。
更何况,公孙瓒身处乱世,却是行避世之谋,实为坐以待毙。镇守易京,根据竟然是童谣!
袁绍在南,必要攻灭公孙瓒,以独霸河北;刘和在北,与公孙瓒有杀父之仇,岂能不图公孙瓒?
公孙瓒还希望要“待天下之事”,过于主观,实为坐以待毙!
公孙瓒与妻妾居于楼内,谋臣武将在楼外不得入楼,使妇人大声叫喊以“传宣教令”。众叛亲离,势所必然。
而促使公孙瓒从极端好战,转变为极端厌战的原因,也许是与鲜于辅、刘和交战屡败,幽州各郡多叛瓒。以此观之,刘备折而不挠的品质是多么可贵。
由此可见,打败公孙瓒的,非是旁人。打败公孙瓒的人,就是公孙瓒自己!
毕竟,归根结底,其实公孙瓒他本身也不干净,曾经纵兵扰民,现在又大兴土木,建造营垒、楼观。
另一方面来说,公孙瓒看不起世家名士,打压衣冠子弟,美其名曰让他们懂得感恩。公孙瓒统治幽州的种种表现,为他的最终覆灭埋下祸根。
幽州地处北疆,人烟稀少,又有游牧部落不时来袭击,很难恢复战争的创伤。
公孙赞此人也不是心性坚韧之辈,胜则骄傲,败则气馁,再加上这次大战,他的大军死伤无数,动摇了基本,日后恐怕也只能在易京之地,默默等死了。
现在,可以完全的天下诸侯争霸,此人可以除名了!
在东汉末年多如过江之鲫的枭雄豪杰中,他注定是一颗耀眼却短暂的流星。
大汉天下也将彻底进入诸侯争霸的时代,各地豪杰纷纷割据城池,独霸一方,征伐不断!
虽然“早有所知”,但是真的到了这一刻,高郅他的心里,也是难免的有些波澜。
毕竟,说起来,公孙瓒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跟随的诸侯,也是他第一个即将见证灭亡的诸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