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汉景
“殿下,您说什么?”
“没什么。”
刘德摆摆手道:“项煜基本上就是在苑阳展开大军已待我军,传令下去,大军继续行进,前往苑阳。”
“是!”
淮水岸边。
淮水因为地处偏南,冰冻期十分的短,所以现在虽然是冬季,也并未封冻,就算有结冰的地方也是脆冰,轻轻一踩便碎。
范绩站在岸边,望着滔滔淮水一时若有所思,这时一名及冠青年上前问候道:“范师已经在这淮水岸边站了有两个时辰,弟子斗胆,敢问范师您在思索什么?”
范绩却是不答,而反问道:“王鹜,你乃为师最为杰出的弟子之一,你对如今的局势如何看?”
“这天下大势又岂是弟子一个刚刚及冠之人可以谈论的,弟子不敢妄言。”
王鹜低首说道。
范绩听罢,略感欣慰,称赞道:“吾弟子中年少而轻狂者十者有其七,甚至未曾及冠,但只要涉及到军国大势,便高谈阔论,指点江山,以彰其名。
而为师看来,他们所说的军略,政略,不过是夸夸其谈,纸上谈兵罢了,自以为读了些书,看了些兵法,便将百战名将视若无物,如果真让他们领了兵,那才真是对将士们的侮辱与不负责任啊!”
“范师”
王鹜刚想劝慰一番,范绩直接伸手制止道:“人老了,就爱多说几句,没事的。我知道你心中肯定有些疑问,想问就问吧!”
“是”
王鹜一拱手应道:“弟子不知齐公为何要在苑阳,实际上在弟子看来,鲁州有多处地方均可扎营,以待敌军,苑阳并不是最优的选择,毕竟如若战败,我军连最终退路也没有,这淮水便是我军的葬身之所啊!”
“你这话如若让其他将领,甚至是齐公听到,定然要治你一个扰乱军心之罪,就算是为师也保不了你!”
“弟子知道,但这里只有咱师徒二人,弟子心有疑问,这才不吐不快。”
王鹜急声说道。
“吾知之。”
范绩颔首道,随即扭头看向王鹜,声音不急不缓道:“汉公占据九州之地,有地域丰盈之蓟州、儋州,有苦寒善战之燕州、北州,有产马的威州,声名赫赫且善战的将领多达百人,镇国家、辅百姓之能臣干吏更是数不胜数,而刘德也称得上是明君如此局面,汉国可一战而灭呼?”
六百三十六章 战起
“如此局面如何能一战而胜?我军如若胜利,最好的局面不过是汉军退出东、鲁二州,使其数年之内再无扩张之力罢了,而我军若败,汉军便能一战而下,彻底掌控东、鲁、淮三州,而若想一战而胜,除非”
王鹜上前一步,心思急切道:“除非刘德身死,方可有逆转的机会。”
“没错!”
范绩肯定了王鹜的说法,颔首道:“刘德正值壮年,不是固步自封的庸主,而是志在天下的明君,又岂会因为一时的失利,而丧失鞭挞天下的志向?”
“刘德好亲征,这是他的优势也是他的劣势,他太自信了,自信到已经不把天下的英豪放在眼里,所以吾才设计了如此局面,背水一战,是刘德的机会,又何尝不是咱们的机会呢?
吾虽让齐公背水列阵,但后方有左将军的天龙军为援,并非毫无退路,只要齐公能够激励军心,奋死一战,等到左将军绕后包抄之后,便可将刘德大军彻底的围死。而刘德也将逃无可逃。
刘德一死,其诸子年幼,汉国内必定生有内患,边境诸将消息不灵,必定生疑而拥兵自保,刘德数年建立的基业将一瞬间分崩离析,而那时,便是咱们的机会。
最后,就算刘德侥幸逃得一命,但主力大军尽失,五年之内,无法恢复其元气,而这五年,咱们便可巩固淮州,南下扬州,平南方各州郡,与汉国两分天下。”
“范师竟如此洞察人心,弟子心中的敬仰却是不能表达万一。”
王鹜被范绩称为自己手下最杰出的弟子,当然是颇有智慧,经过范绩的解释,已然是心中明白了个七七八八,顿时心中拜服不已。
王鹜最后道:“以齐公统军之能,在依靠众将士奋勇,击败汉军指日可待。”
而此时有一名哨骑突然来报:“军师,在三十里外已经发现敌人的踪影,殿下命我来召唤您前去大营商议军机。”
“老夫这就过去!”
范绩应道。
等范绩领着王鹜回到中军大帐的时候,包括齐公项煜在内的诸多将领早已全部到齐。
项煜看到范绩进帐入座,这才高声对众将士道:“斥候刚刚来报,发现了敌军踪迹,甚至与咱们的哨骑发生了冲突,死伤数人,看来这位汉公殿下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随后项煜却是直接吩咐了下去:“项翻,你带领一队骑兵前去帮我问候一下汉公!”
“末将领命!”
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汉出列应喝道。
随后项煜又嘱咐几句具体事宜,便让诸将士下去准备了。
“还请范公留一下!”
项煜出声留住了范绩。
“老臣在!”
项煜本来挺拔的身躯却是突然佝偻了不少,范绩心生疑惑,但知项煜性格,未开口询问。
项煜过了好久这才开口说话,声音沉闷:“密探来报,历城丢了,项图、项乌具死。”
“历城一失,东州的北大门打开,整个东州已经没有足够的军事力量来拦截张飞,范公,可有计策?”
范绩听罢,却是道:“殿下何必忧虑,纵观全局,真正的大局乃是在此地,而不是在东州,只要淮州不失,只要彻底歼灭此地汉军主力,那张飞必然退去,而东州各郡县也会驱逐汉军,以迎殿下!”
项煜一方面因项图的死而伤心,又因历城的丢失感到忧虑,如今在听得范绩之言才恍然道:“却是如此,东州就算全丢了又能如何,就算张飞渡过淮水,攻陷淮州又能如何,只要孤在消息没有传来之前攻克汉军大营,擒杀刘德,那孤便是天命!”
项煜于是从主座走下,拉住范绩的手,颇为感慨道:“范公先辅我父,在佐于我,有功于项氏我今日方知公之能矣!”
“老臣惶恐!”
范绩微微躬身道。
“此战,孤必胜!”
刘德大军安营扎寨正当时,项煜派遣项翻率五千轻骑骚扰汉军扎营,项煜没别的意思,也知道五千轻骑在防备森严的汉军面前根本不可能有所建树,项煜最终的意图不过是不想汉军这么安逸的扎营罢了。
等到诸将击退项翻,回禀刘德,本来是正常的骚扰,但刘德却有一刻的心思不宁。却是不知道为什么。
随后刘德在将诸将召唤进大帐,继续商议军事,预防有所疏漏。
等到第二日天明,汉军休整完毕,精神抖索之下,开始整军对弃掉城池而选择在河岸边扎营的齐军发动了进攻。
以刘德坐镇中军,罗成请命为先锋,其余诸将分散在各路军中,等候中军将令。
而齐军一方也迅速应对,一时间大军齐出,四万兵马在阵前,一万兵马在阵后,范绩为后军主帅,先锋却是项煜这位尊贵不已的齐公亲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