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当然,现在的张仑已经习惯这种目光的扫视了。完全无视走到了贡院前,安静的等待着。
“咔咔咔……”当贡院的门打开的时候,张仑愕然的看着原本应该是知县主持的位置上竟然笑吟吟的站着一个熟人——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
所谓“三生不幸,知县附郭;三生作恶,附郭省城;恶贯满盈,附郭京城”,想必现在这位吴县知县对此体会颇深啊!
原本应该是他主持的考试,却硬生生的被知府曹凤给霸占了。
却见曹凤笑吟吟的说了一大通客套话,然后便着人开放贡院逐一入场考试。
考试过程就乏善可陈了,虽然这算得上是张仑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科举考试。
可实际上这里的难度跟金銮殿上三大学士的难度那就不是一个档次的。
比较麻烦的是这原本一个月的县试压缩到了十天之内,这其实也是那些阁老们冒的坏水儿。
机会给你们了,但把握不住那可怪不得我们。
不过县、府两试倒是没有要被关号子一样那么凄惨,只是需要赶早到位。
县试这是基础,所以考起来的话其实蛮随知县心意走的。正场过了,那便回去等通知考府试好了。
正场没考过,那给你三次还是四次重考的机会就得看知县老爷的心情了。
张仑随意的找了一张书桌坐下便等着,一会儿人都到齐试卷才会发下。
好在这考场内也没有人敢窃窃私语,只是不少人都目指张仑。
直至考卷下发,顿时这考场中有人才回过神来倒吸凉气,有人暗自窃喜。
但张仑对考八股这事儿其实已经完全无感了,只是第一次来贡院里面考有点儿新鲜。
任谁大学四年几乎都在被八股收拾、折腾、折磨……那估摸,也会对这种考试麻木掉去。
也是因为确实做的太多了,所以对于八股张仑有着自己的体会。
若说这八股一无是处张仑是第一个不同意的,尤其是明代的八股可没满清那会儿只讲花团锦簇。
虽然说这是帝国取士限定格式的议论式文体,但它对于写八股者的应变能力、联想能力,还得能自圆其说硬扯出一番道理的能力是极为考验的。
你还不能言之无物,得用经典的字句把你的私货再夹带进去。
所以朝堂上的阁老、清流们一个二个都是辩论高手,其引经据典的诡辩、骂街、喷人能力都是超一流水准。
那些大喷子们放到后世,那一百个键盘侠也干不过他们。
那票大神们能引据经典,全程不带一个脏字儿的把他全家女性都问候一遍,他还不知道人家在说啥。
杠精喷子不可怕,就怕杠精喷子有文化……
于是经常大家吵着吵着发现没个头儿,干脆直接撸起袖子开干!直接在朝堂上演一出全武行,既然吵不出来结果那就打出个结果来。
“咦~?!”考文倒是不困难,到要做试帖诗的时候张仑楞了一下。
因为题目是“得剑乍如添健仆”,看着这题目张仑简直哭笑不得:您曹凤曹鸣岐好歹是堂堂一个知府啊,居然用这种方式给我打招呼。
为何张仑一看这题目,就知道是曹凤出来给他打招呼的呢?!
很简单啊,最近张仑拜见过曹凤并访得陈州同这位大高手回去岂非正和此句之意么?!
第五十四章 陌上玉公子,直取三案首
当然,旁人要是就此说什么的话曹凤也能一摆手:没进过学么?!不知道这是取自耐辱居士《退居》么?!去休!
但这也不是说曹凤徇私了,他只是在题目上做了一个张仑如果真有才学便能看得懂的文人之间的招呼。
若是张仑不懂的话那也便是不懂了,即便是看懂了也顶多是知道曹凤跟他打招呼。这写试贴诗,写得出写不出还得看自己本身底子如何。
“觅得芙蓉剑,豪情乍觉舒。
随身添自若,此仆健若何?
……”
张仑笑着填上这首试帖诗,然后将试卷吹干送到曹凤面前点头一笑便背着手走出了贡院的大门。
他却不知道当他身影消失在贡院大门后,那提学御史方志方信之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苏州知府曹凤的身边。
跟在他身后的督学则是一脸幽怨的如同小媳妇,耷拉着脑袋跟在方志身后一声不吭。
此时的曹凤正在愣愣的看着张仑做的这篇八股,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多了一个提学御史。
甚至有其他考生上来交卷他也只是挥手放行,却根本连看的兴趣都没有。
“果真不负三学士那‘天下风云麒麟儿’的称谓啊……”曹凤听得自己耳边悠悠响起的声音差点儿整个人摔地上去了。
正要发作却发现竟然是方志,只好无奈的行礼告罪。
“此文……可为案首!”方志摆了摆手示意曹凤不必多礼,然后呼出一口气道:“我现在很是期待,这麒麟儿在院试的表现又是如何呢……”
接下来就简单了,张仑只是回到桃花坞等放榜。没有意外的案首。
府试,苏州知府曹凤曹鸣岐亲自主持,除去试贴诗之外格式一致。
依然是毫无意外的案首。
而作为案首的文章,是要被誊抄出来张贴出去给所有考生看的。那必然是要众人对你的文章进行品评,若是有疏漏必然会遭遇非议。
张仑在这苏州府内直接拿下县试、府试案首,自然是会被很多人注意到。
尤其他的另一个身份,还是作了那首“滚滚长江东逝水”最近声名鹊起的大名士玉公子。
于是,不仅仅是当地的秀才围过来观摩甚至当地举子、名士亦不少派家人前来誊抄回去再慢慢品评。
事实上张仑的八股不仅被这些人看到,甚至被人誊抄下来送往两京之地。
那些原本对于张仑“天下风云麒麟儿”之名不服者,在品评一番后也都沉默了下来。
张仑则是内牛满面,开玩笑啊!你以为大学四年被那老家伙肆虐是假的?!动不动就拿挂科甚至退学来威胁自己,弄得当年弱小**丝的小张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老家伙还在毕业后多次诱惑自己回去读研,还好自己当时立场坚定打死没上当啊!
徐经和唐寅对于自己这位少年恩师能夺下县、府案首毫无意外,他们两个甚至觉着自己这位少年恩师别说这包括了院试的小三元。
即便是乡、会、殿的大三元,也不是不能取的。只是那三项有些时候还得看看运气。
直至院试才出了些许麻烦,因为要各种搜身还得掰牲口似的折腾差点儿让张仑抽刀砍人!
好在提学御史方志和南京守备太监钱能对此早有准备,知道这位小祖宗那脾气不仅是不好而且是非常的不好。
那首《新竹》可不就是他在御前当着皇帝的面儿,直接讥讽三位阁老的么?!
这样的人你去掰牲口似的搜身,他能给你揍出满脸花儿来。
于是方志早早的就到了考场,但他没有想到的是钱能也来了。两人没怎么打招呼,只是看到张仑前来这才上前去亲自查验。
张仑倒是有些不耐烦了,好在他带的东西也不多。就一瓶陈州同给他备下的辟谷丹,然后便是简单的笔墨砚台。
于是方志他们赶紧放人进去,见得张仑总算是进考场了。
看着考生们陆陆续续进来后就蹲了号子,张仑心里在破口大骂:尼玛的礼部这帮大煞笔啊!你们好歹也是考学出来的,这么些年就不知道调整一下方式么?!
这特么又是搜身又是关号子熬几天吃喝拉撒全堆一块儿的,尼玛这比坐牢还惨啊!再想到后面还有乡试、会试……张仑就很想跳起来给礼部那些个人头猪脑的狗犊子们一掌。
这科举由唐起至宋好几百年了,你们自己也吃过这亏的怎么就不知道改进一下?!
好在陈州同也听过这些情况,所以给张仑备下了这辟谷丹。
咋说陈州同的内家拳也是自称传自张三丰啊,不拿点儿道家手段出来怎么行?!
这辟谷丹没传说的那么神奇,一粒就能吃饱。只是不至于说让你饿的头昏眼花,四肢无力。
这玩意儿其实就跟后世的能量运动营养食品、野战干粮差不多一个道理,不管饱但能扛饿。只是没有后世专门的运动食品、野战干粮那样去计算分配热量罢了。
它其实就是道士们跑深山里不好开火的时候带着,能保证自己饿不死而且还有体力应付野兽袭击,从山里走出来的家伙什。
而后来又有道士发现:咦~如果短时间只吃这个不吃其他食物,好像身体会变好。
这与后来英国医学博士提出的“轻断食”有异曲同工之理,再后来穷道士们又发现了这玩意儿的另一个主要功用:扛饿。
于是丰年备下一堆平时没事儿可以清肠胃,荒年了这家伙可就是保命的好东西……
不用给掰牲口一样的掰开牙口检查,张仑就没那么抵触了。
这院试形式上倒是跟县、府两试差不多,只是正场之前加试经古一场,且明代此时还没有清代那么喜欢把诗词也添上去。
只是县试的时候会要求做一首试帖诗罢了。
相较起其他考生们的揣揣不安,忐忑答题张仑就轻松多了。只是号房里空间狭小,且入了这贡院后便直接落锁封闸考完才往外放人。
想提前交卷都不成,只能是等人家来收卷。
张仑无奈之下,只能是做完题文后就自行打坐修习一下陈州同所传授的吐纳术。
好在时间不长只是三天,这也让张仑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考生在考试的时候自杀了。
这尼玛就一个号间太特么压抑了,其境况堪比于关禁闭啊!
出得贡院,看到了s型身姿的妙安巧目盼兮水汪汪的待着自己张仑这才感觉是回到了人间。
院试榜出,张仑毫无意外位列案首!
此番南直隶三试案首小三元,张仑拿齐了!
第五十五章 提前交卷,有贼远来
“你好歹把乡试考完了再说吧……”桃花坞里,方志现在很是后悔自己怎么去给这位小爷上本子申请调配他来苏州考试啊!
结果考完了院试之后,这位小爷就让自己的弟子徐经跑来告诉自己:他乡试不考了!
卧槽!这现场就让身为老狐狸的方志方信之懵批了,这特么啥情况?!
一问才知道,这位小爷是嫌弃乡试要搜身不说还得在考场里面呆三天。这还得进出三次!
再说了,现在张仑已经拿下三试案首,又有“滚滚长江东逝水”、《幽都夜梦》这些多打底,算是对得起“天下风云麒麟儿”这名号了。
“乡试的时候,我和钱公公亲自为你搜身可好?!号房到时候我也安排好,保证你附近不会有什么阻碍……”
方志现在很头疼,这事儿可是自己保举上去的啊!为的是啥?!就是混个座师的名号啊!
这院试说实在的,那算个屁啊!大明朝举国上下秀才成千上万了,得考乡试中举人才行啊!那才是算是座师、算同年啊!
小三元那毕竟是“小”嘛,大三元那才是“大”啊!大得好,大必须好!
张仑耷拉着眼皮儿,就一句话:“不去。”
方志现在内心是苦涩的,因为他完全拿张仑没有办法。以利诱之?!开玩笑嘛!大明恩宠第一直掌京营国公爷家唯一的嫡孙,他能缺啥?!
尤其方志知道这狗批小崽子最近刚卖了好几万本的话本,手上的银子估计自己就算是受贿好几年都未必挣得到……
以武迫之?!方志觉着自己估计被张仑砍死的几率比较大,而且外面站着那票膀大腰圆、一脸横肉怎么看都跟山贼匪徒类似的老亲兵们,不似善类……
甚至方志觉着,外面那个胸前宏伟腰肢妖娆极是漂亮,但拿着绣春刀在呼喝劈砍的婢女也许都能砍翻自己……
“要我去也不是不行……”看着方志苦口婆心的样子,张仑也是有些于心不忍。
老家伙好歹都几十岁的人了,万一回去想不通气死了咋办……
却见张仑对着他道:“你得许我提前交卷出来,不然跟这次似的在里面熬三天我可受不了。”
“可……这不合规矩啊!”方志也是有些傻眼了,张仑则是一翻白眼:“我不管,我得提前交卷。我做完了就得出来,您怎么处理您的事情。”
却见张仑眨巴了一下眼睛,道:“说不准,天下士子会因此感激您呢?!”
方志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不由得低头沉思了起来。他也是考过乡试上来的人,自然是知道在里面熬上三天是怎么个滋味的。
县、府两试都能提前交卷,怎么到院、乡就不能提前交卷了?!这说不通啊!
难道人家才华横溢提前写完了,还非得逼着人家在里面熬三天头昏脑胀的出来么?!
反正现在还有俩月的时间呢,这个时候给朝廷上书说这件事情也算是自己提学御史的本分啊!再说了,这也不是强迫性质。只是学子自觉考不过了,或者先答完了就没必要在里面苦熬了。
这么一想方志顿时念头通达,对着张仑一拱手起身便走。
张仑则是笑吟吟的将方志恭送到了门口,而跟着方志一起来的钱能则是一直笑眯眯的一言不发。
回去之后便将这件事情整理成条陈密奏,发往了京师。甚至这事儿动用的是东厂的路线,比方志的奏本可要快多了。
随后的几日,张仑便在庄子里歇息。
夜半,本是睡着的张仑突然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却见夜色中,妙安不知何时起身竟已是穿着肚兜捉着那把绣春刀弓腰猫步站在了门前。
月光下妙安虽是神情凝重,却也因身姿显得极为妖娆。那如凝雪般的肌肤曝露在皎洁的月色下,大红色绣着牡丹的肚兜竟然是被雪白的双峰隆起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妙安似乎也感受到了张仑的目光,竟是回头过来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