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莫日根缓缓的站起来,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
“朱忠,这件事情可是你做保的!如果出现了问题……”
接下来的话莫日根没有说,但谢平心里倒是对朱忠的恶感少了好些。
人家虽然收钱挺猛的,但这事儿到底还是尽心的办了啊!
好歹这莫日根的一番话说明,这朱忠收钱也是办事的嘛!
“哥哥费心了,小弟实在是……”
这回倒是轮到谢平不好意思了,觉着自己也许真误会人家了。
不是人家贪财,说不准真是砸了不少银子去办事儿的。
“唉……兄弟,哥哥也不瞒你。”
朱忠说着,对外张望了一下才叹气道“这地儿,毕竟是鞑靼人的地盘。”
“咱啊,还得是落叶归根的。”
这言下之意就很明白了,你们白莲若是真能成事儿。
可别忘了我朱忠那也是给你们出过力的,到时候位置可得给我留一个。
谢平赶紧说那是自然,毕竟能够沟通火筛的人对白莲也是很重要的。
朱忠希望白莲成功后能够落叶归根,谢平他们何尝不希望失败后能够藏身漠北?!
“大汗要见你!”
没一会儿,便见得莫日根很快的回来掀开了帐幕望着谢平道。
“跟我走罢!”
谢平刚抬腿,便见得朱忠笑吟吟的留在了帐篷里没动弹。
对着朱忠点了点头,谢平这才跟着莫日根出去。
火筛的营帐显然和其他人的营帐不一样,这间营帐更大。
而同时周边有着无数的狼卫在巡戈,警惕的盯着四周的动向。
“大汗,人到了!”
站在账外,莫日根肃容躬身行礼大声道。
“且领进来!”
大帐“呼啦~”一下的掀开了,莫日根领着朱忠便进了这营帐内。
却见营帐内铺就着大块儿的厚木板条,板上铺设着厚厚的绒毯。
大帐的两侧摆放着案几,最上首的位置略高出一些。
那处案几上端坐着一员看起来年约五十上下,穿着拽撒袍子雄伟壮硕虬髯豹眼的汉子。
“你有一刻钟可以说服本汗,开始罢!”
谢平还没来得及看清这大帐里的摆设呢,榻子上的那汉子便哈哈一笑说出了这番话。
这……卧槽!尼玛这啥操作?!
谢平当场就傻眼了,他没想到才一进门这位大汗就只给了他一刻钟。
甚至准备的时间都没有,现在就让他给出说服自己的理由。
尽管高台上的那位如今鞑靼共主是笑着的,但谢平却感到了从心底里生出的一丝寒意。
谢平很清楚,如果他在这里答的不好……
说不准就不是被赶走的问题了,高台上那为火筛别看笑眯眯的。
实际上他手上沾染的人命恐怕不下数万,这样的人会怎么收拾一个他认为无用的废物?!
“弘治皇帝必死!山丹卫可归入大汗所有,洛川一地有数万大军可为前驱为大汗开路!”
谢平觉着自己的大脑从来没有运转的这么快过,甚至他都感觉到自己脑门在发热。
他的时间只有一刻钟,一刻钟内如果这位大汗认为他说的是废话……
谢平,就会像是被处理废物一样的处理掉。
“金陵等地,若是起兵可有十万大军!我白莲还可在京师起兵千为佐!”
几乎是一口气将这些全都喷薄出来,只求尽快的能够让这位大汗肯定下来。
“陕甘河套,可尽数交予大汗!我白莲只求京师沿线而已!”
谢平的这些条件都是李福达提前给他商量好的,否则的话他哪里敢这么开价?!
“只要大汗进入山丹,我白莲愿拿出铠甲千副、钢刀三千把为礼赠与大汗!!”
这是底价,再要谢平也拿不出来了。
因为李福达告诉他的只有这么多,到底李福达隐藏了多少东西只有他自己知道。
“就……只有这样吗?!”
高台上端坐的火筛侧耳等待了一番,见谢平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谢平听得这话顿时满嘴苦涩,点了点头“我白莲能予者,便是这么多了。”
“哈哈哈哈……”
榻子上的火筛笑了,却见他抓了一把自己的虬髯笑眯眯的站起来走到了谢平身边。
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让你的人去山丹卫罢!”
“到了山丹卫,本汗会分出一支骑兵去洛川验证你所说的一切。”
谢平听得这话不由得面露喜色,对着火筛激动的行了一个大礼。
“谢大汗信任!我白莲保证,绝不相负!!”
火筛笑眯眯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话……先不要说的太早!”
“本汗的情谊只是给适合的合作者,想要合作先要证明你们的价值……明白么?!”
谢平躬身行礼,声音低沉而诚恳“某明白,便请大汗拭目以待!”
“你且去罢!”
火筛笑眯眯的转身回到了榻子上,转过身轻声道。
“等你证明了你们的价值,再来与本汗相见罢!”
谢平缓缓的吐出一口气,躬身行礼倒退着走出了大帐。
倒是看着他走出了大帐后,火筛苦笑的对着身后的屏风道。
“唉……把你交给了那只小狐狸,也不知道父汗是不是做错了。”
便听得那屏风后传来了一个脆生生的声音“父汗后悔了吗?!女儿可以留在部族里不走呀!”
“哈哈哈……父汗只是一时感慨,那小狐狸究竟是怎么蒙骗这些白莲的人呐!”
火筛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苦笑着道“居然让他们真的相信,自己可以刺杀明国的皇帝!”
。
2
第五百九十二章 书剑邪僻一网尽,可保国泰三十年(五)
若是没有经过军事学院的训练,李福达确实还是对于自己刺杀弘治皇帝这件事情非常有自信的。
但经过了初步的训练之后,他就开始有些动摇了。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随着一声声的号子声怒吼着,整片操场被踢踏的“咚咚~”作响。
还好这处操场全部铺设的是水泥,否则的话这烟尘飞扬之下人都看不着了。
令行禁止!
从前李福达对此体会不深,哪怕他曾经去过山丹卫的卫所也不认为大明军伍能够做到这点。
然而在这军事学院内,他真正的见识到了什么叫做“令行禁止”!
每一个踏步、每一步手摆动的幅度,都被严格的要求。
站姿一练就是一个多时辰,所有人必须挺胸收腹昂首而立!
甚至这军事学院内,所有人行走坐卧都有着严格无比的规定。
床不能坐人,床下有马扎可打开坐下。
院内行走三人成列两人成行,左出右进必须按照规定行走。
胸前金星乃是职衔标识,穿得这身军装则不必行跪拜礼。
下级只需率先肃容对上级行军礼即可,受礼者亦须回礼敬之。
一切都是方方正正、一切都需规规矩矩,甚至连洗手台上的净口的口杯、毛毡都得摆放整齐。
那床单必须每日拉直打整,连被褥都得必须按照标准折叠!
旁人看着抱怨麻烦,碍于军纪却不得不做好。
然而李福达从这些细节上,能够看到的更深。
这看似简单的点点滴滴,无一不是在塑造他们这群受训者的身心。
规矩!一切都有规矩,一切都必须依照规矩!
旁人或许不自知,但李福达却看的清清楚楚。
仅仅是两周的训练后,从他们这些指挥使再到下面的武举子身上的变化。
首先的就是精气神,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会含胸拔背。
行走时操演的步伐、步距不由自主的迈出,而对于军纪的敬畏让他们学会“令行禁止”。
原本身上的散漫气息、江湖草莽气息,顿时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则是类似于这里教官身上那种,彪悍无比的气息。
在这等军伍的护持下,自己……能成功的杀掉弘治吗?!
李福达现在心开始出现了动摇,哪怕是他成功的杀掉了弘治皇帝。
在这等军伍的追杀下,能活下来吗?!
在这等军伍的护持下,登基的太子朱厚照能否镇住阵脚?!
李福达现在已经不再如从前那般自信了,他甚至开始考虑自己是不是要逃离。
老李不知道的是,在外面的门徒从开始想逃离到最近已经不想zào fǎn了。
为啥?!特么快到领月银的日子了啊!
这总使亲、副总使亲,哪儿有银子来得亲啊!
会被他们忽悠着来卖死命的,大多数其实都是活不下去的军卒、百姓。
他们平日里都是受尽卫所将校、当地豪强欺凌的,甚至还有些背负血海深仇。
李福达敢用他们,也正是看了这点——他们不可能和大明妥协。
但李福达没想到的一点是,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啊。
大家如果真能活下去,谁特么愿意脑袋别裤腰带上zào fǎn啊!
原本都是不愿意干活儿的,但副总使、教头、香头们说这会耽误总使的大事儿。
大家也就勉勉强强的干了,没想到居然还真有肉食。
而且提前完成了,还真给每人一只蹄膀!
这一下子所有人的心思就不一样了,蹄膀都给了月银能不给么?!
想到这就快要干活儿足一个月了,也就是要说到了领月银的时候了。
这些个底层的白莲门徒们心思就不一样了,若是继续干这么二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