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低声吼道:“擂鼓!吹号!全军压上!”
“咚咚咚~!……”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安南军伍都动作了起来。
打到现在安南人其实伤亡还没有到让他们崩溃的程度,这些军卒们还能再战。
“阮维武那个蠢货在做甚?!怎的还没有拿下城内?!”
黎仁孝似乎有些沉不住气了,他盯着远远的旧港城墙冷声道。
“把战马准备好!若是还没有拿下……所有人便随我一并上阵!”
身边的亲兵们听得此言,狠狠的点了点头。
随后便匆匆的下去吩咐,顿时这营寨中忙碌开了。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距离此处远远的山脚下一门门漆黑的火炮被推了出来。
同时,一匹匹的战马也缓缓的解开了口笼……
一位漂亮的少年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身着玄色重铠昂首而立。
他的手里握着一支千里镜,望着安南人的营寨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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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章 阴云密布边疆事,一曲断肠奏西南(贰拾)
阮维武被按坐在椅子上,他的身边跪满了下属的将校。
满脸绝望的他看着面前这位面白无须的男子,心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咱家汪直,得天幸受我皇明陛下所命忝为帝**部谍报司总督司。”
而在他面前的这名男子,赫然便是汪直!
眼见汪直笑眯眯的“啪啪~”鼓了一下掌,他的身后很快的被带上来了一个人。
“阮福?!你……你为何会在此?!你不是出使明国了么?!”
阮维武先是一愣,随即眼中尽是惊恐!
但接着汪直的话,直接让他的心从胸口凉到了腚眼儿。
“不仅仅是阮大人,还有安南崇郡公……”
听着汪直那柔声细语,阮维武顿觉是惊天霹雳!
崇郡公如今,乃是安南国二十余万大军的统帅啊!
除去这旧港城外黎仁义的十万大军,唯一有作战能力的军伍了。
可以说,如果连他都投靠了明国……
这仗……这仗还怎么打?!
似乎还觉着震撼不够,边上的阮福谄媚的对着汪直作揖后。
转过身从怀里拿出一封书信,递给了阮维武。
“您当年亦在崇郡公手下,他的笔迹钤印您认得出来罢?!”
后者瞳孔一缩,拿过这封信便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几乎是愣愣的再三确认,上面钤印的缺口标识完全一致。
阮维武绝望了,他知道这就是他曾经上司崇郡公的手笔。
无他,当年在崇郡公下属这笔迹、钤印他接触太多了。
“不瞒阮将军说,即便是城外的黎仁孝部也要覆灭了。”
汪直平静的望着阮维武,轻声道:“那么,将军想要为自己和家眷们求一条活路么?!”
阮维武还能说什么,连崇郡公都选择了投降他还能说什么?!
崇郡公可是三朝元老、圣宗朝时期的悍将,多次率军开疆扩土的人物啊!
如今连他都选择了投靠明国,那么他们这些后来的小虾米又能如何?!
这个时候,阮福缓缓的靠近了阮维武。
“阮将军,本属同僚老夫便劝你一句……”
靠在了阮维武身边,阮福轻声道:“此处可有不少人,能替你投降呢!”
听着阮福的话,沉默的阮维武用余光扫了一下。
边上那些曾经的下属们都垂头丧气,但亦都竖着耳朵等他的表态。
显然这些将校们,肯给安南殉葬的可没几个。
如果他阮维武不愿意,相信这下面的人抢着干的可不在少数。
“只求大人能救罪臣家眷,罪臣……愿以死相报!”
便见得阮维武“扑通~”一声跪下,脑袋在地上“邦邦邦~”的作响。
想明白了这层的阮维武很清楚,自己可没拿捏的本钱。
阮福作为文臣投靠了,崇郡公手握二十余万大军投靠了。
自己手上这点儿兵力算什么?!这一个水师将军的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海上残留的那些你且去一封手令,命他们投降罢!”
汪直淡淡一笑,起身向着门外走去:“然后随咱家上城墙,外间的那些军卒……”
“能少死便少死几个罢了!我朝陛下仁慈,不喜杀戮……”
唔……主要是人特么都挂逼了,谁给咱大明修路去?!
据九边的崽子们传回来消息,货殖会那帮狗东西才一个月就用死了小两千号苦囚。
这……当真不为人子啊!壮劳力可是那么好抓的?!
咱家跟小公爷在外面打生打死,尔等不能在家里随意往死里使啊!
这回是在安南、东吁抓了一大摞人回去,下回上哪儿抓去啊?!
国朝上下两京十三省,现在又囊括进了草原。
要修的路、修的堡子、修的城池可不少,都叫尔等弄死了谁去修?!
“杀!!”此时旧港城墙处,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擂木“轰隆~”的被推下去,顺着云梯将无数的安南军卒砸的惨叫跌落。
一锅锅滚烫的热油“哗啦~”倒下,火箭随即“啾啾啾……”的将大火点燃。
甚至那些安南军卒带着的沙土都来不及倾倒,便被火海直接吞噬了下去。
“嗵嗵嗵……”一枚枚的震天雷被抛射下去,落在了弓手们的头顶。
便听得“轰!轰!轰!!”的爆炸声传来,在半空中爆炸的震天雷真正的释放了自己的威力。
爆炸中巨大的气浪,还有那一枚枚飞旋的弹片“噼里啪啦~”的将弓手扫翻在地上。
这些爆炸的破片比后世的弹片更大,于是一旦被击中造成的杀伤比后世的更大!
十余枚震天雷在头顶爆炸所造成的效果,就是爆炸的破片几乎覆盖了泰半的弓手。
“呼呼呼~”的破片飞旋着,撕裂的空气也撕裂了弓手。
巨大的破片径直将弓手的躯体就这么蛮不讲理的直接砸穿,暴戾的力量凶狠的撕裂了肌肉。
再砸碎了骨骼,最后“啪嚓~”一下喷溅成了漫天的腥血。
“啊~~”凄厉的嚎叫声响彻在弓手人群中,整个大地被染成了一片猩红。
城墙上的占婆弓手们趁机站起来,对着下面的安南军卒便是“嗡嗡嗡……”的拉动了弓弦。
无数的羽箭如同雨点一般飞溅下来,所有暴露在城墙下的军卒们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扑扑扑……”就是这一个瞬间,成片的安南军卒如同麦子一样被割倒。
安南军卒们动摇了,他们犹豫了。
这样高强度的厮杀已经让他们心生恐惧,他们到底是人。
出现这样的情况并不意外,因为即便是现代军队出现30的伤亡亦会出现动摇甚至崩溃。
为何军队作战中,都是一触不破则走?!
原因就在于,如果没有一次性拿下而伤亡却不断出现的话军伍自己就会崩溃。
不如撤下去重整,让第二波发动进攻。
亦或是撤下去修整之后,再鼓舞士气、调整策略发动进攻。
这方面,美利坚有做过统计。
在《前线空中打击效果评估:连级部队伤亡率,被压制与作战效能之间的关系》中,他们有做过图表。
其中当队伍的伤亡率达到30的时候,剩余的70会几近崩溃状态。
或是没有配合的乱打一气,亦或是消极战斗躲避甚至溃逃。
而《西方的战争艺术》记载的拿破仑时期排枪对战中,胜利者法军伤亡约10。
失败者奥地利伤亡大约在17,排枪时代相较来说军队更加职业化、训练协调性更高。
即便是如此,当超过了10的伤亡后阵线都会显得岌岌可危。
其实不仅是在西方,在东方的我们更早的发现了战损率的影响。
《孙子兵法·谋攻篇》就提到:
“将不胜其忿而蚁附之,杀士卒三分之一,而城不拔者,此攻之灾也。”
孙子亦认为,如果攻城方损失了三分之一都没有拿下城池。
这便是“攻之灾”的降临,而这个提法则暗合了美军的统计。
在美军的统计中,42场他们处于攻击方的战役中战损20还能获胜的仅9场。
可伤亡率达到30还能取胜的,仅仅是2场。
伤亡率达到了50还能取胜的……连一场都没有。
作为守方的情况下,45场战役中20伤亡率还能取得胜利的略高。有十五场。
30的达到了6场,但到了50的伤亡率依旧一样——连一场都没有。
安南军此时的战损已经破了万人,这其中包括了小部分阵亡和大部分的受伤。
毕竟他们中只有少数的将校及他们的亲兵,才能算是职业军人。
更多的是农兵,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耕作。
每十日能操练一次,那都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这样的情况下,指望他们有死战之心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当大量的袍泽翻倒在城墙下,无数的腥血、被炸开的残肢碎肉四处飞溅。
那些同袍被烈焰吞噬后飘散在空气中油脂的腻味儿,都让他们几近崩溃!
他们说的好听就叫“农兵”,其实说白了就是偶尔锻炼一下的农民。
耕地才是他们最擅长的,让打个顺风仗还勉强。
打这种恶仗,当前面能打的将校亲兵们损失泰半后他们就要崩溃了。
“压上去!!”
终于,在远远的城寨处黎仁孝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说完他便转身要下寨墙,下面已经有一千余骑、最后的近两万精锐准备突袭了。
便是这个时候,他似乎感觉到了一束目光戏谑的看了过来。
同时感觉到脸上有些发烫,他停住了脚步缓缓的转头望去。
却见得远远的一丛树林子里,一门门黑色的怪异火炮被推了出来。
随着火炮一同出来的,还有两侧“隆隆隆……”踏出的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