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大纨绔 第545章

作者:贪狼独坐

“周先生、鄯善先生……等弘文注释院鸿儒到~!!”

远远的唱礼声响起,士子们“轰~”的一下炸开了。

周醇踏入这经筵辩场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片炽热的眼神。

看着这些眼神,即便是自诩泰山崩而不变色的他亦是涨红了面皮!

“周先生!我等今日必顶请于你!!”

“鄯善先生莫慌!我等今日皆为您之坚盾!!”

若是数个人、十数人如此喊,周醇必能淡然自若。

可如今却是满场数百人、数千人在如此呐喊,这如何能让他自控?!

莫说是他这未曾经历过此等场面的古人了,便是后世普通人有成百上千人狂热呼唤其名……

又有几人能顶得住?!

“诸位且放心!老夫身为名教子弟,必不负这天下士子之期盼!!”

“好!!”

一时间,叫好声响彻!

周醇顿时豪气满身,昂首挺胸阔步而行。

仿佛这一瞬间他夫子、亚圣附体,这千百年来儒家名教先贤皆附其身!

鄯善等人亦是涨红了面皮,同时心里暗骂自己太过小心。

如此威威之势天下何人可与之相抗?!

便是那玉螭虎,若是吃此一吼也得当场吓倒罢?!

倒是我等年纪越老,胆子却越小了。

一众人缓缓的行来,端坐在了标注着姓名的椅子上。

吵扰喧嚣声渐渐散去,这个时候唱礼声再次响起。

“白沙湛若水先生到~!!!”

这一声的呼喝让现场“哗~”的一下又炸开了,但和周醇他们不同。

湛若水显然是站在他们的对立面的,一些士子们摩拳擦掌的便是要准备出个头。

在这种场合之下,便是最好踩着名宿上位的时机了。

没一会儿,眼见大门出缓缓的走出来一个身影。

果然是一袭青衫的湛若水!

一些士子们瞪红了眼珠子刚好准备吼上一嗓子,却紧接着脸色煞白的明智闭嘴。

“玉螭虎先生到!!”

一声玉螭虎,直接让他们很明智的选择了闭嘴。

他们抬眼望去,眼见那一袭青衫的背后果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少年,身材比之湛若水更为高大。

身着一袭碎布缝起的袍子,双目如丹朱飞凤。

眼瞳丝丝光亮若星辰闪耀,身姿高大挺拔如青松傲然。

那一袭的碎步袍子穿在他身上,竟是让人看着有种蜕俗遗世之感。

这在场的许多士子们是从未见过玉螭虎的,但无论曾经如果腹议玉螭虎者……

如今也不得不暗赞一声,这玉螭虎果然是风仪无双。

湛若水原本可是一袭青衫,颇有古之名士风范。

然而站在了他的身侧,却顿生明珠瓦砾之感。

两人就这么沉默的向前行去,倒是原本打算看湛若水笑话的周醇等心下打了个冷颤。

湛若水好对付,这玉螭虎……

扫过那满场的士子,竟是尽数噤声。

周醇也不由得叹气,看来这一场经筵可不好作啊!

张小公爷并没有与湛若水一并上台,这让周醇他们松了口气。

看着湛若水坐下来,鄯善眯着眼冷声道。

“若水先生,到底是名教子弟!老夫最后劝你一次……”

湛若水微微一笑,道:“事已至此,谁能回头?!”

鄯善闻言不由得一滞,冷哼一声却也不再说话。

“陛下到~!众人接驾~!!”

一声呼喝传来,在场的所有人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眼见他们尽皆起身,大礼向着高出那御座缓缓拜下。

弘治皇帝的出入自然不是同他们一般走的正门,而是有一道专门预设的门进出。

黑甲的军卒们“咔咔咔……”的开始入场,弘治皇帝的身影出现在了御座侧面。

“臣等,恭迎陛下……”

所有人拜下后,弘治皇帝才坐在了御座上随意的摆了摆手。

“陛下有旨~众卿免礼~!!”

周醇他们听得此唱礼,才缓缓的起身。

这个时候他们愕然的发现,弘治皇帝今日的华盖罗伞居然不是平日所用。

而是一面和张小公爷身着的百衲衣一般,百衲起来的罗伞!

“这便是那面‘万民万福伞’罢?!”

周醇望着那面罗伞,不由得有些痴了。

“好了~!闲话少叙,这便开始罢!”

弘治皇帝望着经筵辩场内的两方面,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眼神中带着的韵味,却是那么的说不清、道不明。

亦是在同一时间,江南的李福达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开始罢!”

豫南、冀北等地,周子江等这些从国防军中出来的汉子们垂手而立。

一个老迈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轻声道:“开始罢!”

山海关的边境上,格根塔娜骑着一匹烈红高马昂首而立。

在她的身后则是跟着万余鞑靼精骑,打着大明国防军的旗帜。

“现在……应该开始了罢!”

第七百三十七章 经筵场上风波起,大河南北水茫茫(壹)

“臣对伏见!陛下发德音、下明诏、以得人之难……”

“下询草茅之陋、其谋之不可谓不广、其求之不可谓不切矣……”

夸一夸陛下总归是没错的,这才是起头的正常操作。

“臣以为,陛下以天锡之资、居表正之位、即位以来、十有六载……”

“孜孜求贤为生民计、日夜念此至熟也、至于数用弗当、虽臣亦疑之然而未敢遽为……”

夸完了,自然是要开始诟病的了。

陛下您大多数都做的蛮对的,就是有些事儿臣还是存疑。

“昔者皋陶之陈谟曰在知人,文王之任宅俊曰克知三有宅心,灼见三有俊心……”

“臣窃观自秦汉以来窃人主之柄,以成天下之祸者举皆才胜德之小人也!又岂特面从而志异哉!”

这就是开始攻讦了,一时间士子们目皆指湛若水。

“……若水虽承白沙先生衣钵,然所学不纯、溺于妄诞、白沙先生后更是所取不经!其坏人心术莫此为甚!”

“其理鄙猥细儒、学孤识陋、蝇集一时、兔园寒士、抄缉秽芜、畧无可采!”

这一番话那更是明目张胆的攻讦了,这一番的攻讦甚至还让下面的儒生们轰然叫好!

湛若水脸上却一片淡然,而不知何故弘治皇帝亦是笑眯眯的看着不吱声。

“夫子言‘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此断为当!”

终于到了出剑的时候,周醇亦不含糊。

好歹是饱读诗书的人,哪怕是扯歪理他也能扯的出圆来。

“夫子再有言曰‘道千乘之国敬事而信,节用而爱人,使民以时’,此可为佐也!”

前面那句,是“民众让他们干活儿就好,不需要让他们知道为什么”。

而后面那句如此断,意思则是

治理千辆兵车之国家,需严肃认真地对待自己的工作,诚实守信不可扯谎。

节约费用,爱护官吏。并役使百姓时,当考虑天时。

这句话如此分就很恶毒了,直接把“人”和“民”分开了。

就是“民”不能算是人,能够被认为是“人”的是有官职的“士”。

如此种种的说下来,一群儒生有人听得脸色发白、有人则是不住的点头。

脸色发白者乃是从贫民出身,一步步考上来的举子。

而不住点头的,则是本就是官宦世家。

此策对他们可谓是极其之有利,以后那些乡民们读书?!读他个屁!

圣人夫子都说了,他们只需要被“使之”就行了。

要那么多“知之”做什么?!

那些脸色发白的士子很快的又想到,自己也是读书人了。

所以此策也是保护自己啊,顿时心放下了。

只有一些尚有良知的贫寒士子们,脸色惨白之后涨红!

他们再傻也看出来了,这是要绝了普通百姓们读书识字之途径啊!

既然他们都不需要“知之”了,那还有什么读书的必要么?!

官老爷说什么,他们听着就是了。

同时如此一来,一旦外放为官他们必然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啊!

反正皇帝的诏令他们也看不懂,更加听不懂那些辞藻。

如何解释,还不就是自己和当地士绅一句话的事儿?!

“……是以,圣人《论语阳货第十七》则言‘唯上智与下愚不移’,上智而治民、下愚而受人治之!”

终于,台上的周醇对着弘治皇帝躬身作揖缓缓的退了下去。

“好!!”

周醇之辩结束了,那么接下来要上场的自然是湛若水了。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湛若水。

包括了弘治皇帝,只是弘治皇帝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莫名的味道。

便见湛若水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了经筵辩场中央。

先是对着弘治皇帝大礼拜下,起身后对着四方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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