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贪狼独坐
也是这一次刘大夏才深切的体会到,这些士绅乡老们对国朝的侵蚀力度有多大
“些许投效贫户、卖身奴籍,亦趁此机会解决了罢”
张小公爷点了点头,对着刘大夏轻声道:“此事,还需老大人来督促”
“老夫自是义不容辞”
刘大夏也觉着这事儿得自己来,若是让太子或者张小公爷来办
说不得就得又是一阵腥风血雨。
老刘这也是心有余悸,张小公爷这堪称杀神啊
走哪儿都杀的人头滚滚,哪怕身在帝都还是闹的天翻地覆。
国朝上下其实多有些怵咱小公爷,虽然确实倒霉的几乎都有取死之道。
但这杀伐过甚,确实也会让人害怕。
坊间有传扶桑大和尚曾言道,张小公爷乃大威德明王现世。
后又有灵隐寺禅师亦对此有赞,且说乃护国佑民为国之柱石之寓。
据说龙虎山天师亦曾言,玉螭虎乃“天乙贵人”难得的身具“天魁”、“天钺”之相。
三车一揽赋云:“天乙文星,得之聪明智慧”。
惊神赋云:“日干座贵,一世清高”。
天乙贵人,命中最吉之神,若人遇之则荣,功名早达、官禄易进、如命乘旺气,终将登将相公候方位。
大小运行年至此,亦主升官进财。一切加临至此皆为吉
天魁者北斗第一,号“天魁文昌,命遇得贵”。
天魁入命,命主与神佛多有缘生。
更得正星旺吉、少煞
少年娶美妻、文章盖世、金榜提名,更得事业称意。
天钺属丁火、象阴,乃号“皇师外扫,天钺四临”。
功名中主有杀伐,公直忠义、刚毅果敢、机智谋断、学富五车
此者多为柱石重臣,为天子钺征伐四方。
据那天师所言,张小公爷此为“魁钺加身”
乃国之柱石、天子之钺,义理忠直、贵不可言。
如今瞧来,似乎还真是没有断错啊
众人便是又商讨了一番之后,刘大夏便匆匆告辞而去。
次日一大帮的州府官员便被召集到了刘大夏的帐幕里,老刘也没啥废话直接拍了桌子。
此番灾民迁徙乃国朝大事,办成了诸位在吏部那边老夫自有评语
办不成,回头诸部追索下来么
唔你们懂的。
懂,我等当然特么的很懂了
下面的这些官员们,就快要哭了。
都说玉螭虎来了不是升官发财,就是一家整整齐齐到边疆落地。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不过这些个州府官员们也算是卯足了劲儿,要办个彩儿出来。
说到底咱考科举为啥
为了银子没错,可也是为了光宗耀祖、为了扬名后世啊。
若是有这个机会,哪个读书人肯放弃啊
这不是实在混不上去了,才琢磨给自己弄点儿银子享受么。
现在必然入阁的刘东山都说了,只要此番事宜办妥大家妥妥擢升啊
那尼玛还犹豫个毛线啊
本来这些大户就看他们不顺眼,仗着自己地头蛇没少跟他们为难。
大家心里隔应也堵的慌,可终究都是读书人。
且自己说到底是在人家地盘上,万一人家发难一个“死于盗匪”那找谁哭去
现在不一样了啊
如今太子、玉螭虎带着数万大军在侧,且还有粮秣、医者和药品。
这尼玛天助我也,趁机把受灾的大族给拆了、干了岂非快哉
一众州府下的官员们轰然应诺,拍胸脯保证必然将户籍整理清楚。
随着他们轰然行动起来,下面的大户人家很快的感受到了这股凛冽之气。
然而他们现在自顾不暇,哪里还有心思干预此事
此番洪灾太过厉害,他们也仅仅是抢出一些金银口粮。
自己所剩无几勉强度日,如何还敢与国朝顶牛
于是即便是他们很是反对,却也只能是捏着鼻子认了
“轰隆”
然而,一场大雨不期而至。
张小公爷在自己的车房内看着窗外的大雨,脸色凝重了起来。
第七百九十四章 内阁诸部争执起,太子赈济艰难行(陆)
这豪雨仅仅是停歇了不到十日罢,如今又开始下了。
“快所有人上大坝加固”
刘大夏眼珠子都红了,一挥手那些个之前的青壮们赶紧哗啦啦的往大坝跑。
张小公爷默默的换上了一身短打,踏上芒鞋。
让妙安小姐姐等人到张嫣然那边帮忙,自己则是一挥手带着同样装束的小周管家等人上了大坝。
好在这段时间,刘大夏已经让人准备了不少原木、麻袋。
一行人轰然杀奔到了大堤上,好在前段时间洪涝褪去直道恢复了一些。
于是各处驻留的军伍汇集到了张小公爷这里,所以现在他们的人手也算是不少。
“钉桩子快”
刘大夏眼珠子都红了,嚎叫着让青壮们赶紧下木桩。
大木锤子在豪雨之下显得更为沉重,每挥舞一次都跟要崩溃了似的。
“咚咚咚”玉螭虎扒下了自己的短打,直接抓过一柄锤子就开始砸木桩。
大堤上无数的军卒早已经换上了短打,他们蓑衣都没有穿戴。
就这么在雨中奔跑着,豪雨如同石子一般滴滴答答的打在他们身上。
无数的军卒低着头拉动着板车,低吼着冲下堤坝。
堤坝下是堆积起来的碎石料子、土方,还有青壮在不断的装麻袋。
所有人分工明确,沉默的将一个个麻袋丢上板车。
随后几条汉子前推后拉,咬着牙将一车车的料子在泥水中推上大坝。
“驾驾”
一辆辆的马车,轰隆隆的将碎石不断的运来。
然后倾倒在这片场地上,一批批的挽马也被牵来帮忙驮送碎石土方麻袋。
“哗啦哗啦”
飞涨的河水不断的冲刷着堤坝,加固的木桩上一个个的麻袋被垒了上去。
刘大夏带着人不断的在堤坝上游戈,没一会儿直接跑到了另一片堤坝去。
“轰隆”电闪雷鸣中,疾风骤雨。
倾盆大雨轰然洒下,天地间似乎被这风雨尽数笼罩。
甚至在这风雨中距离稍微远点儿,呼喊声都听不到。
“虎哥儿怎么样了”
猛然间玉螭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这声音让他一个哆嗦猛的回身。
眼见一个高壮的少年戴着斗笠穿着短打,脚上亦是踏着芒鞋就这么笑吟吟的站在堤坝上。
“太子你来这里作甚”
这句话,玉螭虎几乎是用吼的在说。
然而那凑到了他身边的熊孩子似乎一无所觉,昂首大声道。
“你来的,为何我来不得”
“你是太子”
玉螭虎几乎是要疯了,这熊孩子当真是不让人省心啊
他上这堤坝做什么
“瑾山瑾山把太子给我拉下去”
正在拉着驮马的周瑾山连滚带爬的冲过来,扯着太子就要走。
小祖宗啊您怎么就上来了这是要命啊
若是您在这儿有啥闪失,陛下还不得活剥了我等的皮啊
然而玉螭虎的这句话,似乎一下子就将熊孩子的脾气给点炸了。
眼见这熊孩子竟然发出一声怒吼:“谁敢”
还真别说,熊孩子说到底是皇家子弟。
从小接受的乃是皇家的教育,平日里不发威看不出来。
如今如此一吼,小周管家直接一个哆嗦没敢扯他。
“虎哥儿你说让本宫来此学习,为何却不许我上大坝”
熊孩子双目圆瞪,声音微微颤颤:“我在你眼里,终究还是个孩子么”
“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么”
这一句话说的,张小公爷都沉默了。
这段时间熊孩子的付出,他是实实在在的看在眼里的。
干活儿不落人后,脏活累活儿从来没有抱怨半句。
乐呵呵的搭伙跟军卒们一块儿吃饭,拉着灾民给他们拍胸脯肯定能好。
往张嫣然那边的帐篷送病人,每日里还要跟随刘大夏查看卷宗、了解灾患情况
没有人可以在这段时间内,对这位太子有任何的指责。
即便是严苛如刘大夏,也不得不承认这段时间的太子真的把自己的职责完成的非常好。
甚至刘大夏背地里没少给下面的州府官员们说,太子如此乃国朝之幸。
而太子都这么拼,下面的州府官员哪里还敢躲懒
“这里不同这里是大坝随时可能会垮”
眼见熊孩子朱厚照猛然往前一站,昂首望着张小公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