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苟心
严浩虽然不知道狄仁杰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
不多时，一个身穿紫绣百合缠枝八幅裙的高挑女子来到众人面前。她皓齿蛾眉，一张瓜子脸儿好像用最精密的模子刻出来的一般，找不到一丝缺陷。
“沈冰见过皇上。”女子朝严浩施了一礼。
“免礼免礼。”严浩一见到美人眼睛都直了，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沈姑娘乃是京师大学堂的画师？教授何种技法啊？”
沈冰却不假辞色地说道：“皇上，我们还是先解决狄仁杰大人要在下做的事情吧。”
要是一般女子，见皇帝对自己流露出兴趣，那必然是受宠若惊，可这沈冰却唯恐避之不及似的，一句话都不愿和严浩多聊。
严浩只好哂笑道：“如此也好，如此也好。”
沈冰从狄仁杰手中接过《春山百鸟图》，观摩片刻，正要开口，狄仁杰却朝她使了个眼色，然后说道：“陛下，臣断案审理需要些时间，沈姑娘看画也要些时间，不如今日就此散去改日臣在宣布结果。”
说罢狄仁杰又朝戚芸和古琇各施了一礼：“两位昭仪放心，在下必定尽力还二位一个公道！”
狄仁杰都这么说了，古琇和戚芸也只好作罢，二人悻悻离去，围观的妃子们也作鸟兽散。
养心殿内，严浩不满地质问狄仁杰：“狄公啊，我看沈冰姑娘刚才就已经看出了一点端倪来，你为何不当众宣布？”
狄仁杰笑道：“陛下，如果当众宣布，这案子可就破不成了。沈学士，你来说说吧。”
沈冰点点头，还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根据我的判断，这幅《春山百鸟图》乃是赝品！”
严浩追问道：“沈学士，此话可有依据？”
沈冰摊开画卷，指着边上的落款道：“陛下请看此处落款的‘朴’二字。朴先生四十岁以后的画作，统统改‘朴’字的一点为一横，而《春山百鸟图》作于朴远52岁时，因此这画必然是赝品！”
严浩半信半疑道：“沈姑娘，有这么神吗，就凭一点就能判断出真假来？”
狄仁杰道：“陛下可别小瞧了沈姑娘，大魏国内若说到书画鉴赏，深姑娘便是个中翘楚了，她虽然年纪轻轻，但对书画的钻研到了痴迷的程度。”
沈冰也道：“陛下，这画的真假，就是从细微末节处看见的，对此我有十足的把握！”
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沈冰脸上露出自信的神情，也不像之前那般冷冰冰的。
严浩越看她的脸蛋越觉得可人，如果把她的容颜比作画的话，那么她这一幅画必定是画师精雕细琢，呕心沥血多年的杰作，线条分明，比例完美，颜色干净而纯粹。宫中多得是丰乳肥臀的尤物，但纯粹比较脸蛋的话，几乎无出沈冰其右者。
沈冰如此胸有成竹，狄仁杰又极力推崇，严浩心中已经信了大半：“如果说这话为假的话，那么戚昭仪的嫌疑应该就洗干净了。”
“可是新的问题又来了，戚昭仪的宫里为什么会有一副假的《春山百鸟图》呢，古昭仪家族流传的真品又去哪儿了？”
狄仁杰道：“这就是微臣不让沈姑娘当众宣布此画为假的原因了。臣猜想，一定是有人用了狸猫换子之计，暗中盗走古昭仪的那幅真迹的同时又栽赃陷害给戚昭仪，不仅得了这幅价值连城的宝物，又能完美洗清罪行。”
“而有能力做到这一点的，必定是古昭仪身边之人，若是当众宣布，一定会打草惊蛇。但我们如果隐而不发，就有机会引诱鱼儿自己上钩。”
“你是说？”严浩若有所思道，“我们可以暗中对古昭仪的宫殿进行监视？”
“没有错，臣料想今日之事，必然对偷盗者有所震慑，假如他们把《春山百鸟图》的真迹藏在宫内的话，必然会想方设法在微臣公布结果之前把画送出宫去，到时候我们就可以逮一个现行！”
“狄公，真有你的！”严浩赞赏道。
第409章 狸猫换子
严浩立刻吩咐东厂调集大内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埋伏在古琇宫外的各个角落，随时注意可疑人员。
沈冰见严浩已经用不上她了，便出言道：“陛下，如果没有什么别的吩咐，小女子就告退了。”
严浩哪里舍得放走这么一位沉鱼落雁的大美人，赶忙挽留道：“沈姑娘技艺高超，不如在宫内多住几日，朕也好向你请教书画方面的事情。”
他这话说的其实已经很露骨，沈冰如果答应下来，轻轻松松封个昭仪、婕妤之类的都不在话下。
可沈冰要是答应了，那就不是沈冰了，她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似乎对严浩这种直截了当地追求很是反感，冷冰冰地说道：“陛下若是有什么问题，烦请您来京师大学堂找我。”
她顿了顿，又讥讽地说道：“至于在宫中小住的话，陛下后宫佳丽三千都忙不过来，怕是没空向小女子学画吧？”
说罢她转身就走，连狄仁杰都在旁边为她捏了把汗。他也是偶然的机会结识了沈冰，却未曾想这位画师如此有个性，也不怕触怒了皇上。
严浩被沈冰讽刺了一番，倒也没有生气，而是玩味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以他皇帝的身份，什么漂亮的美女玩不到？百依百顺的美女玩多了，反倒是这样高冷有性格有才华的女子能激起他的征服欲。
当夜，狄仁杰一脸喜色地告知严浩：“陛下，鱼儿上钩了！”
狄仁杰领着严浩，在几名玉剑姬的护送下悄悄来到宫城东边的一处小园子。夜幕之中，可以隐隐看到在一颗老树下面，两个人在鬼鬼祟祟地商谈些什么。
狄仁杰低声道：“陛下，我们的人手注意到古昭仪的贴身宫女媚儿半夜出来寝宫，与一名神秘女子会和，并且一路跟踪他们来到这里。”
众人屏气凝神，看到两人在老树根下挖出一个长条状的盒子。
狄仁杰明白时机到了，立刻大喝一声：“给我捉住这两人！”
东厂高手们一拥而上，将两个黑影按住，火光之下，映出两人惊恐的眼神。
旁边有人向严浩禀告：“陛下，此人为戚芸宫中的婢女芬儿。”
狄仁杰从两人手中夺过盒子，打开一看，盒子里的东西正是《春山百鸟图》！
“把这张图送往京师大学堂，交给沈学士鉴定。”狄仁杰吩咐旁边的兵士，“至于这两人，给我拉回去审问！”
人赃并获的媚儿和芬儿经过一夜的审问，就把一切都招了。
原来芬儿是戚芸宫中管事的宫女，戚芸又与古琇交好，两位主子走得近了，下人之间也彼此熟稔。
媚儿生得杏眼桃花，在宫女中算极为俏丽的一位。她通过选秀进宫，本来最差也可以封个美人，也即作为妃嫔的备选，身份还是比较尊贵的。可惜她因为触犯了宫中的戒律而被剥夺了美人身份，只沦为古琇宫中的一位婢女。
婢女在宫中是伺候主子的，虽然从理论上来说，如果一不小心被皇帝看上，婢女也有乌鸦变凤凰的可能性，但这种概率毕竟太低。绝大多数宫女只能在宫中辛苦工作，等到了一定年纪以后出宫嫁为人妇，开始新的生活。
正因如此，原本怀揣着皇妃梦想的媚儿如今成了婢女，心理落差太大，她便破罐子破摔，干脆打起歪主意来。而结识了戚芸宫中的芬儿以后，两人发现彼此有相同的想法，便萌生了窃取宫中宝物的念头。
宫女和太监偷盗宫中宝物出宫贩卖是历代都有的事情，但大部分这么干的人下场都十分凄凉。她们孤零零两个弱女子，就算偷到了宝物，如果潜逃出宫，不过两三日就会被发现，到时候内侍省全力搜查，他们一定逃不出朝廷的天罗地网。
但偏偏这两女脑袋瓜还算活络，竟然想出一招“狸猫换太子”的计策来：
先利用她们在宫女中还算比较高的身份，秘密委托一位宫廷画师创作一幅《春山百鸟图》的赝品，再把古琇宫中的真迹偷出埋藏起来，在戚芸宫里放上赝品。
等到古琇发现名画丢失，媚儿再咬定这件事是戚芸干的，顺势通过搜查找到戚芸宫中的这件赝品。宫廷画师技艺高超，赝品足以以假乱真，再加上到时候场面混乱，众人一定不会细细查看画的真假，因此这幅赝品完全可以瞒天过海，骗到所有人。
而证据确凿之下，戚芸百口莫辩，只能沦为二女阴谋的替罪羊。等到此事了结，风头过去，二人再悄悄取画运出宫卖掉换成家当，等到二人年岁满了离开皇宫，就能依靠这一笔巨额财富过上美滋滋的生活了。
这边是两女的如意算盘。
第410章 水落石出
“你你你……”得知一切真相的古琇指着媚儿，气得哆嗦，“枉我这么信任你，你竟然做出这等事情。”
戚芸更是恨不得当场拍死她宫中的芬儿，要知道如果这件事情坐实，她就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打入冷宫都是轻的。
严浩感慨地说道：“你二人的计策，还真是高妙啊，如果没有狄仁杰大人洞察一切，恐怕朕也要着了你们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