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而且,这些人被罚多少都与李易有着关系,其中仇怨虽然不算大,可李易想尽收齐心,却是要困难了许多。
徐晃接手忠义军校尉,只一天脑袋就大了,他自己没有亲信,纵然从李易那里借来几个护卫,也完全不够用,偏偏他们有的别的图谋,李易也不好向其他将领处借调军官。
忠义军的编制虽然是一个校尉,也就是一千人,可实际上,却是有小两千人,足足用了五天,徐晃挑灯夜战,才算是勉强将忠义军上下大概捋顺,打乱原本部曲,然后选出一些新的屯长,队长。
然而,就在徐晃刚松了口气,打算开始练兵的时候,军中便出事了。
这一日,李易刚从董卓那里议事回来,就见徐晃的亲兵满脸是汗的找了过来,说是徐晃请他过去,忠义军那边要出乱子了。
李易不敢怠慢,上马就走,然后路上问询,大概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一个伍长,在迁都的时候因为劫掠百姓,刚巧让李易撞见,因为他并没有直接伤到百姓,罪行比较轻,便被收押,后来又被编入了忠义军。
这伍长昨日离营去见往日同乡友人,不料发生了口角,然后被当众嘲讽为刑徒营,让伍长大损颜面,而且感觉有愧地下于父母,结果今早徐晃将他们拉出来找操练的时候,这伍长心中的憋闷终于承受不住,猛的一声怒吼,挥起刀就抹了脖子,周围士兵被他的突然自裁给吓的不轻,登时哗然一片,也亏得事情发生在白天,放在晚上怕是会直接炸营。
虽然徐晃将事情弹压了下来,可他也看到忠义军士卒的心态有问题,这等士卒根本无法训练,感觉这样下去可能会出大乱子,徐晃便让人把李易请了来。
李易到了之后,徐晃正在点将台上训话,嗓子都喊的有点哑了,可效果确是相当的一般,下面的士卒们脸色麻木,半点精气神也没有,可谓是十足的衰兵。
李易暗暗叹息一声,良将也需要成长的时间啊。
关于如何练兵,李易其实已经与徐晃在私下里探讨过了。
李易本人自然是不懂练兵的,而徐晃,虽有名将资质,但因为阅历的限制,目前的练兵水平也就比一般稍好。
不过,李易可是后世来的,他不懂练兵,却懂得拓展培训与团队建设,更何况,李易并不是要求这两千人多么能打,更不要求他们成为什么天下精兵,这三月的练兵目的只有一个:令行禁止,唯命是从!
所以,两人都将自己肚子里的东西拿出来,一番合计,还真想出了一套不错的法子,只是这法子还没用上,就先出了乱子。
徐晃看到李易过来,赶忙向他行礼,李易示意后,缓缓上台,看着旁边草席上的一句尸体,问道:“这便是那汉子?”
徐晃赶忙说道:“正是,这伍长唤作王栋。”
说着,徐晃指了一下校场一处,那里还有血迹,周围士兵避的老远。
李易暗暗摇头,向徐晃示意自己明白了,旋即看着面前的许多兵卒,忽然大声问道:“尔等觉得我当如何处置他?”
下面的士兵许多都是见过李易的,李易在他们心中那可是狠人,不过他们却是听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人都死透了,还有什么好处置的?
莫说他们,纵然徐晃也是不明李易的意思。
李易冷笑一声,似是自言自语,又似在问询他人,道:“一直觉得,有胆量挥刀自刎的人,纵然不是英雄,也算是个好汉,可今日呵呵,原来鼠辈也是能自刎的。”
李易说话时声音不小,台下的士兵听的清楚,顿时齐刷刷看向了李易,目光中尽皆都是诧异之色。
李易瞟了一眼众人反应,挥手道:“这人便随便找条水沟丢里面,任他去吧。”
此话一出,台下众人终于反应了过来,莫不哗然,徐晃也是吓了一跳。
杀人不过头点地,而且这个伍长并没有做过什么恶事,不招人恨,反而他的死很让许多人感同身受,很是同情怜悯。
按照徐晃之前的打算,是要将这人好好安葬,以此安抚军心。
可认谁也没想到,李易不但不给安葬,反而还要将其丢到水沟里面,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侮辱人的尸身?
虽然战场上的死伤无数,许多尸首都无法安置,可特意羞辱尸首的,在场人都是头一遭遇到。
“李督军,王伍长是哪里得罪你了,你要这般对待他!”
“难不成我等将来有个好歹,将军也要把我们丢到水沟里了事?”
“欺人太甚!”
“我们不服!”
下面群情汹汹,看样子似乎随时都会哗变,徐晃感觉脑门有点冒汗,只是看到李易镇定如初,嘴巴张了张,生生的将劝谏的话给吞了回去。
李易瞧着下面的人虽然气愤非常,可要说他们真敢冲动上来打自己一顿,这胆量多半是没有的,于是,李易也不急,束手站在台上,双目微合,清风徐来,衣带飘飘,浑然不觉下面的种种吵闹,反而看上去好不惬意。
一边骂,一边淡定,就这般耗了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下面的士卒们感觉到有点不对了,他们抗议了半天,可李易站在上面半点回应都没有,好似没听到一般,这让他们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不知是自己人微言轻,完全不被左将军听进去,还是说左将军是真的跟那伍长有私仇?
不过小两千号人,其中自然是有几个聪明人的,疑惑的看着李易,渐渐的收了声,他们感觉,李易肯定还有话没说完。
之前李易虽然执行军法比较狠,可这些士兵也知道,自己犯事在先,被逮住了只能自认倒霉,而对于李易,不管他们是否愿意,都得承认李易对老百姓很好,还是比较仁义的,所以,李易应该不会无缘无故的羞辱一个伍长的尸首。
终于,当下面彻底安静了下来,李易似乎也养足了精神,睁开眼睛,道:“你们说够了?”
没人答话,李易早知如此,又道:“你们怪我不愿好好安葬他?”
“可我若是将他送归他家祖坟,你们觉得,他家祖宗可愿收他这个不肖子孙?”
因为之前没人出声,李易也没提前安排好龙套配合,后面的话语中就带上了几分嘲讽的味道,很快就有人忍不住,站出来大声道:“为何不收!我知道我们有错,可我们并无大恶,将军为何要待我们如此刻薄!”
说话的汉子倒是有一身好胆气,质问李易时也是昂首挺胸,浑然不惧,满脸的倔强,似是已经把生死抛开。
李易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姓甚名谁,原本是何人手下,什么职位,因何来了这里?”
那人倒也干脆,当即答道:“李莽,原是胡轸将军麾下,是为屯长,因为因为劫掠百姓,被将军拿下”
胡轸说话时言语有些吞吐,还有些不甘,李易瞧着,倒是记起来了这么一号人。
这李莽的确是抢劫百姓了,不过他却是奉命给胡轸聚拢钱财,不巧被李易撞上,然后果断被拿下。
胡轸知道后,但是事情掀开面子上不好看,不想添麻烦,就给李易送了份礼,又找人与李莽聊了一阵,李莽纵然不愿,也不敢跟胡轸对着来,只好就把事情全都认下了。
李易点点头,没计较过去的事,而是问道:“你说我刻薄,我是不会承认的,实在是我瞧不起这人,为了他的后事用心,让我觉得浪费。”
“如何瞧不起,难道就因为我等有过过错,便要时时被人羞辱,被人瞧不起,便是死了也不得安生?”
李莽的这句话很有感染力,当即不少士卒都纷纷附和起来。
李易又稍等片刻,见人群渐渐安静,这才问道:“听你这般说,你也知道现在被人瞧不起,被人叫做刑徒营,感觉羞辱,对也不对。”
“自然知道!”
李易指着自刎的伍长问道:“那他知道么?”
“他当然知道,将军莫非是要戏耍我等?”
“戏耍你?”
李易哈哈大笑,道:“我还不屑于戏耍一个无担当之人。”
笑罢,李易脸一绷,道:“男子汉大丈夫,谁人敢说自己平生没有走错踏错,只要不是太过恶劣,改正了便是,可这人,有胆量自杀,却没胆量改错,被人说上两句便要寻死,这等没有担当的人,死便死了,有什么可惜的?”
那李莽怔了怔,问道:“外面人人喊我等刑徒营,还如何来改?”
李易默默给李莽点了个赞,要不是知道自己没做安排,他都以为这李莽是自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