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当然,刘表也不是愚蠢之人,襄阳之地兵事虽有松懈,但对荆州防务中最为重要的江夏驻军,刘表特意有向黄祖去信,提醒他千万不可懈怠。
只是,刘表却不知,其实在他让半数的西陵驻军调往安陆的时候,江夏的命运就已经注定
四月二十二这天,从早上开城门后,一直到月上中天,自襄阳东门,陆续有五六匹快马飞驰而入,一路冲撞行人无数,但无有一人停歇,而百姓见那些骑士中多有浑身浸血之人,根本不凡问责,反而惶惶不安,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般。
而随着这一个个信使进入了刘表的议事厅,送上一封封的战报,最后又将黄祖的亲笔血书送到刘表面前,整个荆州,彻底震动。
四天前,袁术自称得天授神物,奈何位卑不能自持,为了不顺应天命,不得已,只能在寿春自立为楚王,并通告天下,同时,又发檄文征讨荆州牧刘表。
根据檄文所述,刘表有三大罪。
其一,刘表攀附董卓,以董卓矫诏入主荆州,后更以花言巧语蒙骗天子,取得州牧之位,欺君罔上,罪大恶极,当诛三族!
其二,刘表身为汉室宗亲,本应为天下人之表率,然而,董卓为祸之时,刘表却远庇襄阳,经营自家党羽,对天子危难视若不见,可见其人不忠不孝,且心怀险恶,论罪当诛!
其三,刘表嫉贤妒能,无容人之量,竟然屡次谋害国家有功之臣,意图为董卓复仇,可谓罪大恶极,人神共愤!
而袁术袁公路,既然天命楚王,自当代天行事,讨伐天下之贼。
四月十八,也就是袁术自号楚王的当日,袁术麾下大将纪灵,率两万偏师,先走豫章,又绕道豫州,然后急行折返,趁着黎明昏暗,突袭江夏郡的鄳县,因为事发突然,城池守军没有防备,纪灵先以轻骑冲杀,占据城门,然后入城斩杀县令以及守备军官,前后不到两个时辰,鄳县易主。
之后,纪灵又兵分两路,分取西阳县与轪县,两个县城都缺兵少将,西阳县不敌纪灵勇猛,率先告破,然后纪灵将之前所得官员首级掷入轪县城墙,县令见后惊恐万分,为活命,开门投降。
不到一日功夫,三城陷落,江夏门户洞开。
驻扎在安陆的黄祖得到三城失守的消息后,大为震惊,黄祖知道,袁术既然发兵江夏,定然会有大军直指西陵,当即决定舍弃西阳三城,回西陵汇合兵马,然后图谋收复三城,但被副将劝阻。
因为袁术在檄文中说了,刘表的第三罪,可是迫害国家有功之臣,不用解释,大家都知道袁术说的是李易。
那么,这不是表明,李易已经与袁术勾结在了一起,倘若纪灵离开安陆,被李易从背后趁虚而入,顺势南下,届时首尾难顾,大军岂不是随时都有覆灭之忧?
黄祖听了副将的话,当即就迟疑了,想到前些天,他可是抓到过李易的探子,虽然拷打之后没得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李易将探子送到他的地盘上,这本身就是一个非常有用的消息,再结合如今形式,黄祖觉得副将说的真的很有道理,便下令传讯西陵加强守备,同时向刘表告急。
然而,黄祖的信使还未送出,就有快马来报,却是西陵已经失守了。
原来,纪灵攻打三处县城时,故意留下漏洞,让许多守城士卒逃离,这些人为求生路,下意识的就去了西陵,西陵守将惊慌失措,再加上自三城来的逃兵太过混乱,没有多加盘查便接纳了败军,不想却被袁术麾下大将军张勋以三百敢死之士混入其中,当夜在城中放火作乱,趁势夺取城门,同时,张勋大军在外出现,里应外合,连夜一举破城,西陵守将被张勋斩杀,守军或俘或降。
至此,江夏兵马主力损失过半,彻底转入守势,再无反击可能。
三国之化龙
三国之化龙
第375章 韩嵩献计
得知西陵陷落的消息,黄祖痛哭流涕,全军上下士气低迷,纵然黄祖再三劝慰将士,但成效甚微。
见此,黄祖部将邓龙认为袁术势大,且兵锋太过凶猛,江夏连败,军中将士心生畏惧,已经不能与袁术抗衡,故而建议黄祖放弃安陆,也就是彻底放弃整个江夏,带精锐兵马从水路遁走,退往襄阳方向,暂且保全实力,等汇合刘表,重整兵马之后,再行发兵江夏复仇。
黄祖起初很是意动,但想了想,却是拒绝了邓龙的提议。
历史上的黄祖,虽然是个不折不扣的常败将军,除了射杀孙坚,其余战事几乎是打一场败一场,甚至即便孙坚那次,也有着许多的运气成分。
但是,这可不是说黄祖就是个蠢货了。
荆州有黄祖在时,江夏虽然有被东吴掳走过不少百姓,但土地方面却是一寸为失,这是很不容易的,要知道黄祖每次面对的,可是整个东吴乃至于这个时代最顶尖的那一拨人,双方阵容对比差了差不多两个档次,黄祖能在江夏坚守那么多年才挂掉,其实已经是相当的不容易了。
再加上黄祖上马治军,下马治民,虽然不说样样精通,但自身见识也比许多人都要强,如今袁术又是称王,又是檄文,如此来势汹汹,目的显然是要吞下整个荆州,考虑到襄阳兵马如今多还在忙着春耕,他如果此时一退,刘表根本没有召集兵马的机会,大家直接就要被困在襄阳城中等死了。
而且,之前丢城失地黄祖能说是袁术有心算无心的缘故,可要是他现在主动弃成而走,那就是逃兵了,事后纵然刘表不杀他,荆州上下,从世家到平民,全都容不了他。
想明白这些,黄祖一狠心,当着全军将士的面刺破手掌,指天立誓,表示要与江夏共存亡,然后又召集大小军官,对他们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明此战的利害关系,总算是大略稳住军心,让兵马在安陆坚守。
黄祖不求获胜,只要能拖延袁术大军脚步,为襄阳争取到半月的时间就好。
然而,只凭黄祖自己,能守住安陆那么长的时间么?
之前刘表让黄祖调兵安陆,目的是为了压制李易,只等刘表号令到来就发兵南阳,所以压根就未考虑过守备之事,于是乎,这仓促之间,安陆的守城之物很是缺少,等张勋所部先锋率兵杀到安陆城下,试探着进攻了两次,虽然没有像之前几战那样一举破城,但几个交锋之后黄祖麾下兵马已经是损失惨重,显然不能久守。
黄祖心中悲凉,只能再次向襄阳发信求援,期望刘表速派兵马来援。
然而,祸不单行,黄祖所面临的,却是比他想象的最坏局面还要糟糕。
因为西陵陷落,江夏军中上到黄祖本人,下到最底层的军卒斥候,家中父老妻儿尽皆成为了张勋的俘虏,在第二日,张勋所部虽然没有继续攻城,却是将找到的黄祖军中将官亲眷上百余人袒缚于阵前,让黄祖立刻投降,否则,便要让这些人人头落地!
襄阳城,刘表府邸,虽然已经夜深,但议事厅内依旧谁灯火通明。
刘表与襄阳文武看了黄祖血书,又听那披头散发,浑身狼狈的报讯之人口口声声哭求刘表发兵相救,一个个尽皆无言,脸色难看,不知该如何应对。
“咳咳咳”
随着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刘表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手帕上有斑斑血迹,刘表目光中闪过悲凉之色,但很快,刘表就将手帕握紧,收入袖中,并没有让旁人看到。
“陈将军”
刘表对着趴伏在殿中,因为过于激动,身体还在轻轻颤抖的信使轻唤了一声,只是接下来,刘表就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这一天时间,安陆的告急信函就如同雪花般,一封连着一封传入襄阳,最后,黄祖更是将自己的部将都派来求援了。
然而,形势危及至此,刘表纵然心急如焚,又能如何?
陈就见刘表不出声,便额头撞地,怆然道:“还请使君发兵救援,之前张勋以军中将士家眷性命做要挟,将军他拒不投降,还呵斥袁术兴不义之兵,没想到张勋那狗贼恼羞成怒,竟然将数百老幼妇孺人尽数杀害,如今安陆城中,将士或是畏惧不敢再战,或是激愤要出城与张勋搏命,难以控制,末将启程之时,将军他已经以军纪惩处数十人!”
陈就忽的抬起头来,流着眼泪喊道:“使君!若再不发援兵,数日后不用张勋强攻,安陆城怕是就要自己乱了啊!”
刘表一脸苦涩,擦拭了一下眼角,轻声道:“陈将军,江夏难处老夫已经知晓,你且退下用些饭食,包扎伤口,容老夫与诸位商议,再看如何应对怎样?”
陈就张了张嘴,但最终还是没有再做催促,向刘表行了一个礼,踉踉跄跄的离开了议事厅。
等陈就走后,刘表看着屋中沉默不语的众人,问道:“诸君,袁术贼子欺人太甚,竟然再犯荆州,不知谁人能有退敌之策?”
说话间,刘表已经看向了坐在自己身边的蔡瑁。
最近一段时间,因为蔡家的小姐往南阳一去不回,渐渐的,许多人都明白过来了,刘表与蔡家的联姻算是告吹了,那位蔡家小姐,不是被李易给拐跑了,就是被蔡瑁给送了出去,至于瞧病什么的,呵呵,就算有病,那也是相思成疾
因为这个缘故,刘表与蔡瑁的关系就越发僵硬,寻常议事,刘表很少会主动叫上蔡瑁,而蔡瑁大概是感觉有点对不住刘表,或者因为蔡玉,觉得脸面上挂不住,所以,近来很少参合荆州政务。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袁术大举进犯,连连破城,事情太过大条,蔡瑁自然得来,而刘表在第一时间,也是看向蔡瑁,希望他能拿个主意。
而蔡瑁却装作没看到刘表求助的目光,低头只顾饮茶,不过看他那发白的脸色,说明他其实根本没多少品茶的心思。
刘表见状,轻叹一声,只道蔡瑁是跟他一样,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
刘表却是不知,蔡瑁虽然对眼前的局面,确实没什么应对,但他更多的,却是心慌,比刘表都慌。
前几日,他收到李易的传信,告诉他江夏将有大乱,甚是会波及襄阳,叮嘱蔡瑁千万留守襄阳,万万不可去江夏做战,否则性命不保。
蔡瑁当时思来想去,也不觉得江夏能有什么大事,直到看到江夏战报,蔡瑁感觉脑袋就跟挨了一棒槌似的,顿时就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