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李易给刘表看的那封战报里面,与王威等人有关的描述是这样的。
因袁术兵锋凶戾,又攻城猛烈,眼看城池不保,城中人心思变,于是,以王威王义父子为首的一批将领,为了保命,也为了荣华富贵,便暗中与袁术使者私会,并达成约定,由王威父子牵头起事,在城中放火作乱,斩杀忠义之士,并伺机擒拿刘表,与此同时,袁术则在外面攻城,双方里应外合,争取一举拿下襄阳。
事成后,袁术封王威为侯,并授予豫章太守之职。
幸好,荆州军师,南郡太守蒯良察觉到城中异动,于是两人果断联合城中可用之人,在王威父子作乱后,迅速带人镇压,打了王威一个措手不及,将之尽数擒获,成功的粉碎了袁术的阴谋,这才没有酿成大祸。
这件事情造成的唯一的恶劣后果,就是荆州牧刘表当夜惊吓过度,不能理事
刘表正是看到了如此颠倒黑白,胡乱栽赃陷害内容,才被气得失了方寸,直接对着李易破口大骂。
刘表觉得李易做得实在是太过分了,杀人不过头点地,就像他现在这样,虽然心中怨恨,不甘,可他知道自己确实是彻彻底底的输给了李易,李易要杀他,他眉头都不皱一下。
刘表可以接受死亡,但他受不了李易这种,把人杀了,还要污人身后名声,这等行为,实在是太过卑鄙了!
等了一会,李易感觉刘表呼吸差不多平稳后,这才说道:“正是如此,只要刘使君上奏天子,举荐易为荆州牧,那么,刚刚的那些消息,今后再不会有他人看到。”
“你做梦!”
刘表骂道:“你想让老夫遂了你的心愿,绝无可能!”
李易皱皱眉,他没想到刘表的态度如此坚决,只能继续劝道:“刘使君不要着急回决,不妨先想一想,易的这份战报如果送到长安,被天子看到,之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说罢,李易还很善解人意的为刘表提醒道:“当日,被杀的城中将校一共有十六人,全都是忠于使君之人,易大概问了一下,那些人家中的亲眷,全部加起来,有三百余人。”
听到这个,刘表感觉自己的心脏就跟被人掐了一下似的,生疼。
李易无视刘表脸上的痛苦之色,继续道:“李易知道,他们是被冤枉的,所以,易心中非常惭愧,将来如非必要,并不愿为难他们的家人,甚至,易还愿意补贴他们钱粮,让他们今后可以生活无忧,可是,假如这份战报送到了朝廷那里,如果是天子下诏,让地方官吏严惩叛将家眷,这易就不好再干涉了,纵然有意抚照,只怕也是有心无力。”
刘表此刻的脸色异常苍白,因为他知道,李易说的没错。
按照李易战报中的内容,王威他们也算是反贼了,反贼的家眷能有什么好下场?
刘表虽然是个官员,他或许在官场上很油滑,可骨子里,却是个好人,是个君子,而君子就要光明磊落,如今要是因为他,却让那些忠于他的人在死后连家眷也不能安生
那样的结果,对刘表来说还不如直接杀了他来的痛快。
而且,刘表还知道,这份奏报送上去,就算朝廷察觉到其中有问题,也只会当做看不见,更不会有人去想着给王威他们一个清白。
因为,朝廷需要的是荆州的安定,李易做到了,朝廷也就满意了,至于王威这些人的感受,朝廷根本不会在首发
刘表动摇了,他真的不想让那些人今后背负污名,可是,他又深恨着李易,如今被李易逼迫一番,就如了李易的心愿
他不甘啊!
李易等了一会,见刘表面色挣扎,迟迟不答应,便决定再添一把火,道:“听说大公子去了刘磐军中?”
刘表心里咯噔一下,惊叫道:“你要做什么!”
李易微微一笑,道:“李易行事不择手段,刘使君仁义君子,对易是极为看不上的,可是,我想问刘使君,单以手段来说,大公子能是我对手?”
刘表黑着脸,拳头紧握,虽然非常不想承认,可他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刘表知道,自家儿子比他还君子,讲究君子之道,在太平盛世的时候,绝对是大有前途,可如今这情况,吃得开的反而是李易这种不知廉耻的小人。
当初刘表让刘琦带着那些家眷离开襄阳,为的给家人留后路,在刘表看来,袁术攻破襄阳之后,对荆南多半是用以怀柔手段,让他们不要生事,真正的重点当是豫州或者徐州方向。
所以,刘表才让刘琦去了那边,准备躲个一两年,想来之后朝廷也能缓过气将袁术给收拾了,然后再让刘琦站出来,继承他的名望。
但人算不如天算,李易在这里横插了一杠子,就刘表对李易的了解,李易是绝对不会放着荆南不管的,而李易一旦出兵荆南,刘琦该如何应对?
刘琦能顶得住李易?
刘表真的一点都不看好自己儿子。
眼看着刘表已经动摇,只剩下最后做决定,李易又道:“刘使君若是应允,李易可作出承诺,将来绝不害大公子性命。”
“哈,哈哈”
刘表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听上去异常凄凉。
擦了擦眼角,刘表问道:“老夫想知道,今日老夫若是不答应,你打算如何?”
说罢,刘表又加了一句:“老夫要听实话!”
“实话啊”
李易顿了顿,却道:“其实易还没想好,不过大抵上,差不多就是叫人身败名裂的路子,当然,刘使君与我并无仇怨,是我对不起使君,所以,如非必要,应该不会对大公子下杀手。”
刘表忍不住笑了一声,笑声中满是嘲讽,他可不是李易,名声对他来说,比性命还要重要,而且,李易虽说不是必要,就不杀人,那言外之意岂不就是说,一旦有需要的话,说杀就杀了?
刘表就呆呆的在那里坐着,闭着眼过了好一会,缓缓起身,淡淡道:“老夫回后堂更衣。”
李易感觉有门了,当即应道:“使君自便。”
刘表没理会他,径直去了后面。
李易看着刘表转去后门,长长了叹了口气,问道:“恶来,你说,我这么对刘使君,是不是太过分了?”
李易本以为这个问题对典韦有些难度,不料典韦却是想都不想,脱口便道:“主公做的自然都是对的!”
李易情绪原本还有点深沉,闻言却有种要岔气的感觉,没好气道:“除了这个,你说点别的。”
典韦抓了抓脑袋,又道:“刘使君虽然没有什么大错,可他本事不行啊,保不住荆州,荆州的百姓也好,官员也罢,跟着他全都是遭罪,可主公不一样了,主公英明神武,虽然算计了他,可百姓跟着主公比跟着刘使君要安稳的多,就说今天入城的时候,那些文官们太会说话,我看不出他们想法,可那些领兵打仗的,瞧着我的时候一个个全都是眼巴巴的,满脸都是羡慕,他们这是想给主公效力,当时奉孝说,这是主公的众望所归!”
典韦说话时没有注意,声音有点大,不单是等在外头的蔡瑁与荀攸听到了,就连在后堂换衣服的刘表也听到了。
蔡瑁也就算了,刘表听了却是心中酸涩无比,什么刘景生,什么八骏,算计不如人也就罢了,如今却连威望都不如人家,被一个莽夫评价得如此不堪,这辈子当真是白活了。
等刘表出来,已经差不多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李易瞧着刘表,眼前一亮,只见刘表不单换了衣服,胡子也修整了一番,虽然不比往日模样,但也恢复了几分刘荆州当有的风采。
刘表好像没看到李易一样,径直走到书案旁,开始加水磨墨,李易想搭把手,但被刘表推开了,于是,李易就静静的在一旁等着,也不强求。
很快,墨研好之后,刘表便取出一块绢布,提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李易侧头望去,只见刘表先是向天子请罪,说自己上任后,虽然尽力而为,但襄阳之事不能让人如意,有负皇恩,然后,便说起了袁术的事情。
刘表写的内容很诚恳,说明了之前的荆州局面,是袁术进兵突然,以及他的用人不当导致的,刘表承认了自己的错误后,又肯定了黄祖与黄忠,说两人虽然不能保全城池,但非战之罪,而且两人全都战至最后一刻,精神可嘉。
最后,刘表在末尾写到,自己无德无才,勉强担任州牧,已经是心力憔悴,今时今日,上不能侍奉天子,下不能保全地方,有愧于皇恩,有愧于百姓,所以,特上表辞去荆州牧之职,以及征南将軍之位,然,荆州刚刚经历大战,百姓需要安顿,地方不能无人治理,所以,举荐南阳太守,征南将軍李易为荆州牧,还望朝廷应允。
李易一直盯着刘表的笔,他担心刘表会在其中做些手脚,不过发现直到落款,刘表也无其他动作,心中一松,抬头却见刘表脸上已经挂了泪。
李易心里有些复杂,原本要伸出去的手,也有些不好意思继续了。
刘表没管李易,擦了擦眼睛,却是又取了一块绢布,再次提笔写了起来。
李易心中好奇,再看,却发现,这封信是刘表写给刘琦,还有刘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