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孙静见孙夫人心神不宁,让她继续与李易交涉下去怕是要吃大亏,便站出来圆场道“之前事情突然,再加上些许误会,孙某对襄侯多有怠慢,还请襄侯稍后,我这就请嫂嫂安排酒宴,为襄侯压惊赔罪。”
孙静着,给孙夫人打了个颜色,孙夫人会意,便想借着这个借口退下,然后好好捋一捋自己的思绪,然而,李易虽然感觉很对不起孙夫人,但对不起归对不起,该出手的时候他还是不会手软的。
在孙夫人要借着这个理由退下之前,李易轻轻摇了摇头,道“用饭之事,诸位尽管自便,就不用考虑李某了。”
孙静和孙夫饶脸色全都不由僵了一下,至于徐真等人更是感觉非常无语,李易的身份在哪摆着呢,他不吃饭,叫旁人如何自便?
孙静心里轻叹了一声,尽管感觉李易可能要出招了,但他也不得不故作好奇,顺着李易的话问道“这是为何?”
李易伸手往城外的方向指了指,道“平素也就罢了,但只要是行军打仗,李某每餐必定与将士们同食,今日也不能例外,所以”
李易回头透过大门看了看外头的阳光,道“中午的时候,自然是要回去与将士们一同用饭的,这是易自己定下规矩,若有不妥之处,还请先生见谅。”
对于李易的话孙静是完全不信的,但李易都这么了,他也不能去和李易辩论真假,而且李易点明中午要跟他的将士们一起用饭,也就是李易中午还要出城,孙静很怀疑,这是否算是一种暗示,李易其实要在中午之前定孙家之事?
孙静心中盘算,口中却是恭维道“襄侯治军有方,难怪屡战屡胜,孙某佩服。”
李易摇摇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略显古怪的笑意,道“先生此言却是错了。”
孙静眨眨眼睛,心中不解,同时也感觉李易话里似乎有坑,等着他往里面去跳。
若是换个人来挖这坑,孙静完全可以不搭理,但李易的身份高他们孙家太多,现在孙坚的事情也解开了,所以,哪怕明知道前面有坑,孙静也不得不咬牙问道“这不知哪里错了?”
李易伸出一根手指,道“行伍之事,想要屡战屡胜,治军固然重要,然而还有更为要害之事!”
孙静微微蹙眉,他一边提防着李易话中可能的圈套,同时也不由自主的顺着李易的话往下思考,行军打仗中比治军更重要的能是什么事?
这次李易没有等人捧场,便直接道“比治军更重要的,便是大势,大势之下,一切拦路之人,都有如螳臂当车,纵然你曾经威风一时,但最终都难逃粉身碎骨,若是你审时度势,顺应大势,则如有神助,一切阻碍最多不过跳梁丑,弹指可破!”
孙静低着头,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可孙夫人听到李易的话,脸色却是忽的白了一下,至于徐真等人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什么都没听出来。
李易并不在意那些人想法,看了孙夫人一眼,孙夫人察觉到李易的目光,却故作不知的不去看李易,李易见状轻轻摇头,继续道“世人皆言李某诛杀董卓,有功于下,其实李某心中却是有些惭愧的,因为董卓种种作为,祸乱下,不敬子,此乃谋逆,与下大势背道而驰,纵然他麾下战将千员,精兵以数十万计,甚至一度能与下英雄相抗衡,但他逆行事,与大势相抗,这就是自取灭亡之道,易正是看明白了这一点,便借着大势轻轻推动,使董卓身首异处,然后就是群起而攻之,不仅洛阳城内的董卓宗族被官吏杀尽,就连西凉老家的亲族也被朝廷大军征讨,最终灭族!绝嗣!”
李易话语中最后的几个字,就像是重重闷锤一般,砸在了孙夫饶心口上,让她感觉呼吸都有些困难,因为她知道,李易这是拿董卓举例,暗指她儿孙策,隐寓孙家将来可能会因为孙策招来灭族之祸。
相对于孙夫人,孙静虽然同样被李易这话给敲打的有些心颤,也知道李易暗指的事情很有可能成为事实,可他却并没有如同孙夫人那样绝望,虽然都是孙家人,但他是有选择的。
在刚才那番话后,李易等了孙夫人片刻,不见她出声,无奈,只能再加一把火,又道“还有袁术,袁家四世三公,门生故吏满下,昔日下谁人不对袁家礼让三分?结果袁术不敬子,擅自称王,行谋逆之事,便如同那董卓,同样是与大势为敌,意图逆流而上,结果如何?”
“襄阳城下,李某只用不到三万人,便使袁术十万兵马一夜丧尽,袁术仅以身免,今次李某出兵扬州,兵力依然不如袁术,却依旧是连战连胜,歼敌数万,又俘虏数万,袁术如今只能在寿春孤城困守,只等将来城破,便是袁术丧命之时!”
孙夫人此时已经不敢再看李易了,直接闭上了眼睛,而孙静则是暗暗叹息了一声,李易拿董卓举例的时候,他心中还算是略微偏向孙策的,可李易再拿袁术做比,他就算有心支持孙策,也不知该如何支持他了。
董卓确实是倒行逆施,下人都想杀了他,可袁术干的事虽然也不咋地,但论名声,董卓跟袁家是相差很大的,至于他孙家,更是没得比较。
董卓与袁术都在李易手里栽跟头了,不管是因为大势,还是因为李易,总之,孙策就算比较厉害,可他能跟那两位比?孙静实在是想不出孙策如何才能挡住李易的兵锋。
话到这里,李易知道,吓人已经吓得差不多了,于是,就见李易缓缓踱步,走到孙静身边,感慨道“先生可知,这下人中,李某最为佩服何人?”
“这静驽钝,不知”
对于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孙静确实是不知道,不过李易看了他一眼,脸上却满是欣慰之色,因为孙静回他话的时候,腰板已经弯的很厉害了,算是证明孙静基本已经怂了。
李易拍拍孙静的肩膀,示意他站好,然后看着孙静的眼睛道“李某最佩服的人乃是冀州牧袁绍,袁本初!”
孙静脸色微微变化,但没等他接李易的话,原本应当老老实实作听众的徐真却是忽然问道“敢问襄侯,这是为何?”
李易原本的节奏因为徐真的问话中断了一下,不过李易并不介意,因为徐真凑趣凑得恰到好处,只是李易稍稍有些好奇,徐真为何来接话。
现在这些世家之人只要不傻,都能看出来李易是在逼迫孙家做出某些决定,孙家和他们都是富春老乡,帮着李易的话他们的脸皮过不去,可帮助孙家的话,李易的名号实在太响,而且人家兵马就在城外,叫他们为了孙家得罪李易更是万万不成的。
因此,方才徐真他们全都保持了沉默,完全没有参合李易那些话的意思,甚至还想方设法的降低自身的存在感,生怕被李易抓出来当枪使。
对于这种情况李易自然是心知肚明,也理解他们的想法,但正是因为如此,徐真的主动开口,就显得越发不寻常了。
李易回头看了徐真一眼,只见徐真神色很是从容淡定,浑然没有参合进是非之中的那种为难神色,甚至,他的嘴角上还带着一抹不是太明显的笑意。
很快的,李易便大概明白了徐真的想法,他这是被自己吓唬孙家时候的王霸之气给震慑到了,也明白所谓大势只是幌子,真正不可当的是他李襄侯,于是徐真不再摇摆,果断开始站队了。
李易对着徐真点点头,然后笑道“我佩服袁本初,是因为其眼光长远,行事果决,在袁术称王之后,虽然同为袁家人,并没有助袁术成事,而是果断斥责袁术,并上书子,言明袁家忠义,因此,袁绍依旧是冀州牧,袁家依然是四世三公的袁家,否则即便是袁家,将来怕是也难逃没落。”
“先生,你是不是?”
最终话音落下时,李易往前一迈步,身形逼近了孙静,这样的压迫感让孙静很是心慌,匆忙之下抬头去看李易,结果目中一痛,却是额头上不知何时冒出的汗水落入了眼角,刺得他眼睛有些睁不开眼睛。
“抱抱歉,是孙静失礼了。”
孙静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对着李易躬身,动作上显得有些狼狈,李易也不催促,就在边上等着孙静的答案。
好一会功夫,孙静自我感觉心神差不多稳安稳了,可他抬头看到李易的时候,却是发现开这个口比他想的要难开的多。
此时的孙静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人蒙了眼睛丢在悬崖之上,只要走错一步,就会给孙家带来灭顶之灾,所以,这一步他不敢走。
徐真看着孙静额头上又开始冒汗,很是替他着急,虽然徐真方才开口,算是表明自己要站到李易这一边了,可那并不代表着他就要跟孙家敌对。
在徐真眼中,孙家是孙家,孙策是孙策,这是两码事,而且李易都把厉害关系的那么严重了,孙家已经没选择了,除非杀了李易拼上一把,可那样最多也只是两败俱伤,如今唯有放弃孙策,才能皆大欢喜。
想到这里,徐真轻声劝道“威风如董卓已烟消云散,袁术之祸也在眼前,幼台,千万不可自误啊!”
第543章 李襄侯单刀赴会,孙幼台纳头便拜
不可自误……
徐真的话就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孙静肩膀一垮,整个人都仿佛没了力气一般,低着头,对着李易苦笑道:“襄侯说的是,孙静明白了,今后……唉。”
孙静虽然还没有直接服软,不过态度已经很明显了,李易心中暗暗松了口气,此行他虽然不担心自身安危,但对于事情本身却没有十足的把握,好在孙静现在低头,事情基本算是成了,而且李易觉得这次的事情非常值得宣扬,完全可以让那些喜欢给他拍马屁的家伙们琢磨琢磨,整个段子出来。
甚至李易连标题都想好了,就叫做“李襄侯单刀赴会,孙幼台纳头便拜”。
于是,李易心情大好,向孙静靠近了一步,稍稍压低声音说道:“今日我孤身入城相见,这便是对孙家的诚意,先生难道还不放心?”
其实,孙静并不是完全相信李易诚意的,但事情到了如此地步,为了整个孙家,他已经没有太多的选择了,当即深吸了口气,对着李易躬身道:“孙静,今后愿听襄侯安排。”
李易闻言,不由大声赞道:“好,很好,先生如此深明大义,孙家将来必为国家栋梁啊!”
“不敢,今后只求襄侯能对孙家关照一二,孙静便不胜感激。”
对于李易的客气,孙静却是丝毫不敢怠慢,他之前来回犹豫,有一定原因就是害怕李易过河拆桥,现在既然放弃抗争,选择了顺从,自然就要尽最大的可能从李易这里争取好感了。
只是孙静话音刚落,就见一旁的孙夫人双眼含泪,一脸悲切,颤声道:“你,你们这是要……要害我儿性命不成?”
此时徐真正要趁机说上两句来凑合热闹,可孙夫人一开口,气氛直接就便了,他赶忙闭上了嘴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而孙静也是脸色一僵,转头看向孙夫人,犹豫了一下,低着头轻声说道:“还望嫂嫂以孙家大局为重。”
孙夫人眼睛微微睁大,似是没想到孙静会如此冷酷,伸手指着他,怒道:“你——如此对得起你那亡故的兄长么!”
这句话很重,说得孙静脸色涨红,也让他心中羞愧,李易原本是想帮孙静说两句的,可看着孙夫人现在的状态,万一她受不了哭闹起来,众目睽睽的,怕是不好收场。
就在李易犹豫该怎么办的时候,徐真眨了眨眼睛,拱手告罪道:“我等不比襄侯年轻力壮,此时已经是饥肠辘辘,想暂且告退,用些饭食,还望襄侯准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