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在众人各种各样目光的注视下,孔融昂首挺胸,一脸正气的来到女墙前面,然后几乎是瞬间,孔融的目光便锁定在了李易的身上,同样很快的,李易也确定了对他眼神不善那人就是孔融。
虽然只是凭感觉认出来的,但李易就是非常肯定,他感觉那扮相,那股子高人风范,除了孔融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了。
很巧的,第二通鼓这时正好停了下来,周仓看向李易,意思是问这鼓还要不要继续敲了,毕竟孔融已经来了。
李易没说话,隔着老远与孔融对眼神。
蒯越悄悄给周仓比了个手势,周仓会意,然后战鼓声咚咚咚的再度响了起来。
城头上顿时有些小小骚乱,毕竟孔融已经现身了,李易怎么还继续敲鼓,难道真要杀了朱皓不成?
朱皓本人也是瞪大眼睛,目光中有愤怒,有恐惧,但最多的还是不甘。
朱皓是个将军,他不怕死,但也要分个死法,战死疆场是光荣,可今天这算是怎么回事,孔融来了不说话,李易敲鼓也不停,他要是真被砍了,都不知道应该先去埋怨谁。
此时的李易与孔融两人就像是在较量,在憋,看谁先憋不住,然而,他们能忍,刘繇却是受不了了,那咚咚的战鼓可是朱皓的催命符啊,特别是看到刀斧手举起大砍刀之后,他终于再也忍不住,对着李易方向大声喊道:“李易,孔使君已经到来,你有何话说!”
听到对面先他出声,李易忍不住弯腰笑了起来,要是孔融一直不出现,他弄不好得真的延长一下鼓声,但自从孔融现身,他心里就踏实了。
李易双腿轻轻拍打马腹,战马顺从的缓缓往前行走,之后黄忠典韦带着一队亲卫随行而上,护卫李易左右。
等走到了两阵中央,李易勒马驻足,手搭凉棚,眯着眼故作疑惑的往上面瞅了瞅,过了好一会才问道:“恕李某眼拙,敢问那个是孔融?”
城头上孔融一听这话,脸色不由有些发黑。
先不说孔融今日可是精心打扮过才出来的,便是他上了城楼之后,虽然因为姗姗来迟,惹得许多人不满,但众人还是很给面子的将他簇拥在中间,极为显眼,结果李易还说认不出他,这显然是故意的。
此事战鼓声已经停了,朱皓的性命暂时没了危险,刘繇便不再出声,这次的事情让他的心情糟透了,虽然依旧看李易不快,却也不想为孔融说话。
孔融轻哼了一声,觉得自己拿捏的差不多了,目光缓缓向下瞥了一眼,说道:“老夫便是孔融,你一区区晚辈,动辄呼喊师长姓名,便是如此不知礼法?”
李易眉头一挑,旋即拿出了平时训人的架势,大声喝道:“易乃大汉征南将军,襄乡县侯,荆州牧,为朝廷诛杀董卓,平定东南,先后诛杀叛逆十余万,而你!孔融!既无爵位,也无功劳,不过仰仗祖上余荫侥幸做了豫州刺史,就已然自大,明知有上官到来不仅不出城恭迎,反而姗姗来迟,之后还态度倨傲,出言不逊,你这不知礼数,不知尊卑的狂徒,当真孔夫子后人?”
孔融的脸色腾的一下就红了,他知道自己与李易必然有一番争论,骂战也是少不了的,却没想到李易骂人这么狠,张嘴就是狂风暴雨,连祖宗都带上了,可怜孔融虽然活了大半辈子,平时也没少骂人,但如此被人当众责骂羞辱,还是生平头一遭。
其实孔融若是得人心的话,此时身边就会有人站出来帮他说话,最起码帮他把这个难堪接下去,比如李易,李易跟人吵架,他骂不说的时候下面就会有虞翻、蒯越、典韦这些人主动的顶上去,但孔融挨骂之后,整个城口上却是一个出声的都没有,只有无数的目光斜视,也不知道是在看孔融笑话,还是想看他如何对李易反戈一击。
虽然李易的话很毒,但孔融活这么大也不是白给的,很快就压下新中愤怒,也不理会李易的质问,着脸冷哼道:“黄口小儿也敢大放厥词,今日你无故出兵豫州,屠戮官员,祸害百姓,如此大奸大恶,居然还有脸面自称汉臣!”
骂孔融这件事李易已经惦记两年了,对孔融的呵斥丝毫不惧,反而嗤笑了一声,然后轻飘飘的问道:“你敢说我不是汉臣?”
孔融嗓子一噎,顿时没话了。
孔融虽然认定李易是乱陈贼子,但这话他还真不敢说。
李易的野心已经显露,朝廷也知道了这一点,但朝廷只是派刘繇去慢慢办事,却没有直接降旨剥夺了李易的官爵,原因很简单,朝廷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因为李易这个掌握荆扬两州的大诸侯一旦亮明旗号造反,之后李易能否成事没人知道,反正大汉是铁定完蛋了。
归根究底还是朝廷太弱了,使得双方的关系非常微妙,既有暗中算计,也有安抚拉拢,反正只要李易别明着反,那么在朝廷掌握绝对实力之前,是不会轻易否定李易身份的。
连朝廷都不敢做的事情,孔融敢么?
好在孔融的脸皮也够厚,他权当没有听到李易的问话,再度说道:“既为汉臣,你为何兴兵犯我豫州,眼中可还有朝廷律法!”
李易又是一声轻笑,反问道:“你的豫州?还是朝廷的豫州?”
孔融再度无语,眼睛瞪得老大,牙齿咬得咯咯做响,他本以为自己转移话题的水平已经很高明了,却没想到李易比他更绝,根本就是个刺猬!
“嗤,咳咳”
城楼上忽然有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嗤笑声在如今的气氛中显得尤为刺耳,孔融当即怒目看去,但人太多,他也看不清是哪个。
李易也听到了,当即笑问道:“孔融,你为何不答话,还是说背后有人不让你作答?”
孔融感觉自己都要吐血了,甚至指着李易怒骂道:“休要血口喷人,天下是大汉的天下,豫州也是大汉的豫州,枉你身居高位,却如此轻佻无状,难道就只会逞口舌之利不成!”
李易仰面哈哈大笑,道:“李某人的手上功夫同样不差,既然你不屑口舌之利,那么下来与李某大战三百回合如何?你莫怕,只做切磋,我绝不伤你性命,而且切磋过后,我大军后撤十里,怎样?你可有胆量下来一战?”
孔融嘴皮子直抽,虽然李易的战绩不多,但仅有的几次却是无一不惊艳,甚至还有百步之外一枪毙敌的例子,这可是天下第一流猛将也难做到的事情,孔融除非疯了才会跟李易去单挑,只是李易挤兑的实在厉害,孔融一时不知该如何体面的拒绝。
见孔融不答,李易又很贴心的道:“我看你多年养尊处优,身子必然已被酒色掏空,战力不容乐观,不如这样,你任选兵刃,我只空手应对,如何?”
孔融深吸了一口气,怒喝道:“你这阴险小人,休想骗我下城!”
李易却长叹一声,一脸忧伤的道:“亏你还是孔夫子后人,本该心怀磊落,不料却如此多疑,今日众目睽睽之下,我还能欺你不成?”
“罢了罢了,干脆这样吧,我再让你任选两人同来,嗯,不如就选太史将军,还有那位樊将军,你三人下城联手与我一战,若是你侥幸胜了一招半势,迫我退兵,说不定还能留下一桩美谈,比如比如孔举三英战李易?如何?”
城楼上太史慈忍不住闭上了眼睛,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被李易拿出来这么说,心里竟然羞耻的厉害。
孔融也是浑身不得劲,脸上时冷时热,李易那些话乍一听只是有点嚣张,但稍稍一品,就发现从头到尾都是讥讽。
孔融此刻还真有种冲下城与李易一战的冲动,不过看了看一旁的太史慈和樊能,见两人脸色虽然难看,却没有那种要跟李易拼命的意思,他也只能作罢。
不过孔融嘴上自然不能说自己不敢,反而不屑道:“你草莽出身,有幸荣登高位,当感谢天子恩德,然后修身养性,争取为大汉造福一方,但你为官也有时日,行事却依旧有如莽夫,整日只知好勇斗狠,动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不如你拜老夫为师,老夫授你礼仪,如何?”
李易当即大笑,问道:“听你言语,似是看不起莽夫?”
孔融反应也快,当即就知道不好,但李易嘴巴更快,紧跟着便道:“李某身后数万将士,皆是莽夫,李某亦然,故而我待其如骨肉兄弟,行军打仗,将士们不能饱饭,李易绝不先动,而你,孔融!”
李易伸手指着城头,大声道:“你看看,这些豫州将士,无不面黄肌瘦,一脸风霜,一看就知道是食不饱,衾不暖,但是你,孔融,一身白肉,浑身流油,便是上了战场,身上衣服也是纤尘不染,当真是好风采,好气度,但如此风采,却是要万千将士身上的衣衫与口中米粮来换,李某宁做莽夫,也不屑为之!”
第644章 我与许褚有一面之缘
“你,我,我这是”
孔融被李易骂的浑身发抖,他自问自己对百姓还是很不错的,李易这样的话根本就是诽谤,是强词夺理,他想要反驳,然而,不等他开口,那些话就卡在了嗓子里。
只见城外的万人大军忽然齐齐单膝跪地,对着李易的背影齐声怒吼: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我等愿为主公效死!”
万人呼喊的声浪一的有如实质,仿佛海浪一般向着城池奔涌而去,孔融脸色一白,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刚觉得此举不妥,怕是会弱了自家气势,但他跟着就看到,与他做出同样举动的人竟然不在少数。
而且更让孔融接受不能的是,城头上那些豫州兵卒的眼神明显变了。
孔融虽然有些“不知兵”,对上李易的时候各种昏头,但他也并非没有努力。
为了能让豫州兵马下定决心与李易死战,孔融这些天很多时间都在军中鼓舞士气,又因为孔融行事比较刻板,做不出无中生有,捏造污蔑的事情,所以,孔融在动员军心的时候完全就是从大义入手,通过提高豫州兵的思想觉悟来让他们敌视李易。
其中辛苦可想而知,不过也确实让孔融取得了一定的成果。
然而,孔融的努力在李易的嘴炮面前却是有些不堪一击,只是一会功夫,豫州兵再看向李易那边的时候,许多人的脸上已经没了敌视,反而露出的羡慕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