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鹰狐
但那可能么?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终于,有斥候来到颜良面前,大声道:“将军,李易营门开启,有兵马离营,奔我军而来,看旗号,正是李易帅旗!”
暗道一声终于来了,颜良对斥候问道:“兵马多少,军容如何?”
斥候答道:“兵马两千,半数骑军,半数步军,骑兵衣甲贤明,旗帜崭新,当是李易亲卫精锐,步军”
斥候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步军看旗帜,似乎,似乎是昨日与将军交战的那一支人马。”
“嗯?”
颜良眼中闪过一抹不解,又看了斥候一眼,他感觉斥候虽然语气不确定,但应该是不离十的,不然斥候不敢报给他听。
可李易带着一支吃了败仗的人来做什么?
摇摇头,颜良下令道:“再探,想办法接近李易兵马,确认领兵之人是否李易本人,还有,继续盯紧李易大营,之后应当还有人马出营,特别提有人包抄我军侧翼!”
“喏!”
颜良吩咐下去之后,便有许多斥候冒险拉进了与李易之间的距离,然后没用多久,就给颜良送来了准确消息,领军之人的确是李易本人无疑,只是奇怪的是,李易并未披挂甲胄,不像是要厮杀的模样。
另外,斥候还告诉颜良,除那支两千人的兵马之外,并没有其他人马离开大营,但是,因为李易一方斥候也加强了防备,他们几次试探,也无法靠近大营,不知李易营中情况到底如何。
颜良得到这些情报之后心中疑惑更深,他非常肯定李易有诈,奈何依然看不出李易能在哪里使诈。
为将多年,颜良最为忌惮的不是强敌,而是看不透的敌人,而李易显然不是蠢货,所以眼前的形势让他非常不安,如果换个对手,他很可能会放一放,但李易现在就像是送上门的肥肉,他实在没有收拢兵马不战的道理,于是,颜良只能传讯在后方压阵的韩猛,让他偃旗息鼓,悄悄拉进与前军的距离,同时让斥候进一步加大巡逻范围,提防李易提前将兵马布置在更远的地方暗算与他。
就这么戒备着,思索着,李易的兵马终于出现在了颜良的视野中,一切似乎与昨日一样,唯一不同的是,这次双方的距离拉开了许多,明显是为李易与颜良的厮杀空出地方。
颜良武艺高强,目力自然不差,远远就看到对面迎风飘荡的帅旗下,有一个白衣白马的身影被众人簇拥着,极为醒目,显然就是李易。
平心而论,抛开双方阵营隐隐,平素见了这等人物,颜良肯定要赞一声好风采,可今日却是战场上,颜良心中满是吐槽,只是碍于对方身份,这才没有骂出口。
今日李易的打扮虽然亮眼,却是极为不智,甚至是糊涂的,一旦两军厮杀起来,就李易这白衣白马的模样,不用指挥,所有的弓箭手都会下意识的对着他过去。
再加上李易一身锦缎,连个护心镜都没带,颜良简直无法评价,反正换了他是断然不敢以如此行头出现在战场上的。
然后颜良就更纳闷了,即便李易脑子一时糊涂,他身边的人难道都是瞎子,眼睁睁的看着李易冒险?
颜良想不明白,在他身边,帮他谋划的田丰,虽然是河北顶尖智谋之士,同样不解。
于是,两人只能安排斥候在阵前穿梭查看,很快便得到确认,随李易一同出战的,只有日常跟在李易身边的典韦周仓等少数几人,其余军中主将,比如徐晃张辽,都不曾现身。
对此,两人都得出结论,那两人肯定是引兵藏于暗处,只是之后会如何现身,依然没有头绪。
因为心中太多不解,颜良并没有着急去招惹李易,他想要让斥候多探查一阵,尽可能的收集情报,但李易却似乎不愿给颜良太多时间,很快,颜良就听得对面的战鼓声敲响,兵马也开始变阵,骑兵在先,步兵在后,没有两翼,看上去似乎是准备一波冲锋,将他横推的架势。
颜良直接命令兵马做防御姿态,虽然他一开始想的最多的是杀了李易,破阵扬名,可今日蹊跷实在太多,颜良觉得自己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然后,颜良就准备等着李易主动叫阵,倒不是他故作矜持想落李易的面子,而是担心贸然行事落入李易的算计之中。
只是,李易却是不急不忙,任凭鼓声隆隆,却完全没有进攻的架势,他一直眯着眼睛,似是假寐,也似是打量对面军阵,一直等到军鼓敲响了第三通,这才对一旁周仓问道:“约定闻声而动,两通鼓,这时间应该足够他们离开大营了吧?”
周仓抱拳答道:“今日战鼓声较往日持久,待三通鼓毕,几位将军可全速奔袭!”
“好!”
李易点头,然后拉了拉缰绳,胯下白马上前几步,离开阵列,见状,对面颜良微动,以为李易要动手,然而,李易并没有继续上前,而是骑着马慢慢的在军前前奔走,似是在检阅士卒。
李易的亲卫营自然不必多说,都是李易麾下最精锐的人,而后面的步卒虽然之前吃了一场败仗,但现在李易亲自来给他们报仇了,一个个也是重新燃起斗志,不等李易到达跟前,就不由自主的挺胸抬头,生怕弱了半点气势。
慢慢奔走一圈,拖延着时间,最后李易来到后排阵列,那里领兵的正是被他钦点的邓当。
看到李易靠近,邓当与左右之人当即对李易行礼,李易微一点头,让他们起身,本来要说几句激励的话,但目光却是不由的在邓当身后的一个小子身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邓当身边基本都是低级武官和亲卫,可邓当身后那小子却是一副寻常兵丁的打扮,在这些军官之中极为显眼。
察觉到李易目光看向自己身后,邓当神色紧张不敢言语,不过李易也没有说什么,若是什么小事他都参合一下,那也太无聊了些。
李易对着邓当等人虚扶了一把,说道:“稍后我就为尔等杀了颜良,然后尔等随骑兵压上,但切记以威吓为主,等到后方大军赶至,方是真正厮杀!”
邓当等人再拜,道:“属下领命!”
李易没有废话,微微颔首之后便要拨马奔赴阵前,可他刚转过头,就听身后有个稍显稚嫩的声音大声喊道:“主公威武!”
李易动作一顿,回头就瞧见喊话的是那个混在军官中的小兵,之前李易没瞧清楚,但此时那小兵昂着头,握着拳,虽然神色激昂,但要说年纪,也就十五六的样子。
李易表情有些怪异,虽然小兵是在给他加油助威,但这种对着后背冷不丁嚎一嗓子的事情尽管不是错,可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这时候邓当脸色都白了,不等李易问话,就主动跪倒,说道:“请主公恕罪,这是属下妻弟,也是军中士卒,不过是王校尉麾下的,听闻主公要杀颜良为阵亡将士复仇,也要参战,可属下不知他如此大胆,一时不察,被他混来了这里,这都是属下管教不严,还请主公降罪!”
邓当说罢,便低头不敢再看李易,同时暗暗叫苦,他哪知道自己的小舅子如此大胆,竟然仗着与他相熟,混了进来,这可是坏了军法,就算不考虑军法,颜良麾下兵马也不是好相与的,这要是有个好歹,叫他回乡之后如何向家人交代?
相比邓当的为难,小兵倒是没有那么慌,虽然也跪了下去,却不出声。
李易估算了一下时间,也不着急,对着小兵问道:“你可知道,蒙混进入他人军中,这是违反军法的,不仅是你,还有你姐夫,甚至他们,都要受罚。”
李易说着点了点其他武官,他可不是吓唬人,这小兵能混进来,邓当自己或许不清楚,但下面肯定有人知道,而且卖了他面子。
果然,李易刚一说罢,就有两个人面露惊恐,然后也不用审问,直接下拜请罪。
邓当抬了下头,想说这件事他承担,可现在还牵涉了别的军官,岂是说担就担的?
最终,邓当没吭声,心中却是郁闷的要死,本来被李易点中,跟着亲卫营出来打仗,是一件及风光的事情,结果倒好,他们还没亮刀子呢就先在李易面前出了丑,之后就算打赢了怕是也要被人嘲笑。
李易敲打了几个军官,再度看向那个小兵,这时那小兵脸上也有了惶恐,他是男儿,自己不怕事,可连累了旁人,那就不是大丈夫所为了。
小兵想开口揽事,他年纪还小,没邓当那么多的顾虑,可是,李易这时恰恰看向他,莫名的,小兵心里一虚,将嘴边的话又头吞了回去。
李易问道:“你为何混入军中,难道不知军中规矩?”
李易这次语气倒是颇为和善,让小兵的紧张去了几分,深吸一口气,答道:“昨日小人在伤兵营外,看到主公不嫌弃我等粗鄙之人,便是伤了残了,也不让我等有后顾之忧,蒙虽愚蠢,但也知道这都是主公的恩典,然后主公说今日要杀颜良,我又听人讲过颜良厉害,担心主公有失,便想着大丈夫知恩图报,应当为主公出一份力,就算打不过颜良,但能为主公挡下一刀一剑,也是值了!”
小兵这一番话说的李易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浑身舒泰,虽然极力克制,可眼角还是透出了浓浓的笑意。
马屁李易已经听得多了,尽管花样百出,但难免审美疲劳,甚至感觉有点虚,可这个小兵不一样,虽然他人微言轻,说的话却是绝对的小肺腑之言,这种马屁就极为叫人舒服了。
李易本就没打算在这件事情上较真,现在心情好了,更是打算轻轻揭过,可就在他要开口的时候,忽然想到了什么,古怪的看了小兵一眼,又看看邓当,眼睛一眯,说道:“你与我讲了这许多,却还未报上名姓。”
小兵年轻,话多,邓当担心他拉东扯西,急忙替他说道:“这是属下妻弟,唤作吕蒙,也是汝南人。”
“吕蒙”
李易嘴角动了动,差点哈哈大笑出声,他万万没想到,冷不丁的居然捡到了吕蒙,果然,连老天都是站在他这边的。
深吸口气,李易再次看了吕蒙一眼,道:“军法不可废,今日之事,相关之人罚俸三月,不过吕蒙勇气可嘉,这样,今日战后,只要你应我一件事,待你冠礼,我赠你表字!”
吕蒙一时间有些疑惑,不知道事情怎么变成了这样子,但邓当却是大喜过忘,其余几个军官也是一脸羡慕,没想都吕蒙居然有这样的好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