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非玩家角色
曹操的眼中,那人的身侧浸染在金霞里。
“顾先生。”曹操失意地笑了笑。
“你不该生于这乱世,你值得更好的世道。”
顾楠却笑着摇了摇头:“我不值得。”
唯独她一个人不值得,她没有雄心壮志,没有清平天下之能,没有包容万民之胸怀,没有济世救世之决断。
空留长生,她所能做的事只有浅薄,所以她不值得,有太多太多的人都比她值得一个更好的世道。
顾楠独自离开,曹操留在原地,站起身来。
有些老态的身子站得很直,手中带着血迹,提剑昂立。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对着穹顶,留下了他的四个字。
“乱世当去。”
······
袁军退败,曹操带军回到了许昌。袁绍战死,他平时素有德名,他死后河北百姓多有悲戚。而河北之地也开始了动荡,袁绍有三子,关于继承一事,恐怕少不了一番勾心斗角。
“顾先生,你带我来这是做什么?你不去上课,子建又该要闹别扭了。”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跟在一个白衣人的身后站在一间工坊前,无奈地说道。
顾楠看了看工坊的大门,对着身后的少年说道。
“子桓,你可还记得,我几年前有同你打一个赌?”
曹丕听到了顾楠的话,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钱袋,向后退了一步,露出了些为难的神色。
“顾先生,你是不是又缺钱了,想从我这骗钱花?”
此时的他剑眉星目,带着一柄宝剑,已然是一个朗朗少年。
什么叫骗钱花······
顾楠的额头一大,伸手打了一下曹丕的脑门。
“我什么时候从你这骗钱了,我说的是书的事。你可还记得我曾同你说过,若是我取来了够天下人读的书,你就帮我建一间够天下人来的书院?”
“这事。”
曹丕想了起来,虽然当时下了这个赌注,但是这个赌注说给谁听想来谁都不会当真。儿时他还会计较一下,到了后来有一段时间没有提起,也就渐渐的忘记了。现在经顾楠提及,这才又想了起来。
随后他的脸色变得古怪,指着眼前不大的工坊说道。
“顾先生,你可别告诉我那些书都在这里面。”
“是啊。”顾楠抬了一下肩膀。
曹丕的嘴角一抽,咳嗽了一声。
“顾先生,我已经一十五岁了,能不能别把我当孩子骗了,而且这种事就是说给子建听,他都不会信的。你若是缺钱花,我借你一些就是了,不过下月你得还我。”
所以这小子为什么总觉得我缺钱花。
顾楠头疼地走在前面带路,打开了工坊的门。
“总之,你跟我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第四百三十九章:指路的人
工坊的门被推开,里面出来阵阵磨石的声音,空气中带着些灰尘,呛得曹丕在面前挥了挥手。
他看向里面,看清楚了其中的事务,一批工匠们打磨和手中的一块块石头,将石块打磨成规正的方形,然后由人搬运,传递到下一批工匠的手中。下一批工匠则是在石块上写下不同的字,写完后,石块再被搬到下一批的手中。最后一批的工匠按着已经写好了的字,在石块上将字刻下。
直到石块刻完,再有人将这些石块搬到一处房间里,房间里的人似乎就不是工匠了,而是一些先生,他们挑选石块放入一个个方板之中,做着一些曹丕看不明白的事情。
“顾先生,这是······”
曹丕不解地看着眼前的事务,顾先生不是说带他来看书吗,他是一本书都没有看到。
“随我来。”顾楠却没有直接回答他,而带着他走进了那个排列石块的房间。
那些先生们看到顾楠走了进来都笑着打了一声招呼,他们在这里倒是常能看到顾楠也就渐渐熟悉了。
还未走进房间,曹丕就闻到了一股墨水的味道,走进房间后,他才发现房间远比外面看起来的大的多。
房间中也有一批工匠,在先生将文字排列完后,工匠们会对排列好的方板上墨,接着将一张张纸盖在上面。
然后再曹丕惊愕的目光中,那些空白的纸上被印上了文字,等到墨差不多干去,再将白纸取下来,正好就是一页书文。
最后这些书页会被分类送到最后几个偏房里,在那里书页被整编成册,成了一本本书册。
“子桓,你说用这个办法,能不能取来够天下人读的书,那这个赌,你是不是输了?”
顾楠走到一张桌前,拿起了上面的一页印着字的纸,看向身边的曹丕。
曹丕还在愣神中没有答话,他有些想不明白,眼前的明明只是一个很简单的办法,但是为何古往今来却从来没有被人想到过。到了顾先生的手中,却是化腐朽作了神奇。
“子桓。”顾楠见曹丕还在发愣,笑了一下:“你莫不是是想食言?”
曹丕回过神来,站直了身子坦然地说道:“自然不会,不过。”
他的脸上露出了为难和疑惑地神色:“顾先生,你为何要我去做这件事。这对我来说是件难事,但对你来说,我想应当不会是难事吧。”
“怎么不会,建书院是要钱的啊。”顾楠笑着说了一句。
曹丕的脸色一黑,果然就是自己所想,这人又是来骗钱的。
但是接着,顾楠脸上的笑意收敛了起来,将书页放回桌上说道。
“况且,我不可能总是在这里,有些事情,我也总是不能亲自去做。”
她不会老也不会死,十年不老别人不会多想,二十年不了,旁人也不过就是说说一两句,三十年不老,尚可以说是保养有方。但是若是四十年不老,就连一丝都没有,可能就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到了。更要说五十年,六十年了。
她在一个地方待不了那么久,早晚是要走的。
而且她有太多的事情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她虽然游历了很久,但是所学的东西终归只有百家学说而已,而后世的物理、数学、化学、主义哲学等等却开始越忘越多,可这些又是不可少,不能错的。
她没有自己一个人钻研出这些无数代人,无数饱学之士所学的结晶的能力。
对于这些,从前的她所学就不多,如今的她也只能记下一个概念,写出一些出路和开始的内容,指出一条大概不会错的路。
所以有很多事情,她只能做一个开始,或者说是埋下一个种子,指出路来,让后来人能够沿着这条路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