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小子
“末将告退!”
屠睢跪地告退,转身离去。
三日后,慕善的商队已经整装完备,十万大军的装备,尽皆带到了咸阳城中,专门用来托运这些装备的便有两千辆马车,再加上其他各种各样的商品货物,共占据了三千辆马车。而商队行人,多达一万。
除了商队的东西之外,还有朝廷送给匈奴的三百万石粮草,更是占据五千辆马车拖运。
一整支队伍加起来,浩浩荡荡,连绵十余里。
张骞作为此次使臣,携带着无数粮食物资,又扣押着匈奴使臣拓尔赛,大将军末沙,加上近三千匈奴骑兵的骨灰以及数百个伤残匈奴骑兵,在屠睢的护送之下,伴随着一声令下,队伍浩浩荡荡开出咸阳城外,朝着西北匈奴王廷而去。
无数百姓目睹着这一幕,有人抱怨,有人不满,有人沉默。
中原与匈奴,数百年仇怨,因为中原礼仪教化,没人愿意掀起战争。因为惧怕匈奴,没人愿意和匈奴人打。
可是,与匈奴建交交好,却也不是这些百姓所能乐见其成的。
皇城城楼之上,嬴守并没有亲自出去相送,但却站在了皇城城楼,透过咸阳城墙,看着那浩浩荡荡,蜿蜒宛如长城般的队伍浩浩荡荡离去。
他背负双手,目光显得冷漠而沉静,仿佛一汪死水,深不见底。
自之前与荀子大师交流过之后,嬴守的目光更为坚定,对这天下的统治,也换了一种态度。
曾经的他,霸绝天下,无人胆敢不从。任何人,都只能沦为他的配角,沦为他的绿叶,撑托他的辉煌。
可如今,他的一切辉煌都开始蒙尘。那锋芒毕露,已经深藏鞘中。对于大秦朝政,他越离越远,仿佛整个江山都开始离他远去。
然而,越是如此,对这天下的掌控,却越加凝固。
在与荀子大师的交流之中,嬴守明白了一个道理,天子者,高高在上,俯揽众生。
倘若任何事情都得亲力亲为,莫说他是人,即便是神,也无法让大秦更进一步。
曾经,他纵横战场,杀伐来去,确实热血,确实英雄气概。
然,战场又岂能是一个人的战场?即便他有着无上神威,能够独对千军万马,可面对百万雄师,依旧只有死路一条。
他要做的,不是动用本身的力量,扫平疆场。
因为他本身的力量,即便再强,也不足为道。
同理,他要做的,也不是利用自身的思想,改变大秦的贫困。因为他的脑力再强,堪比前世的计算机,也无法算尽天下,算透未来。
所以,他必须放手,以道家理念,道法自然治国。他需要做的紧紧只有一点,抓住天下大局。
其余的,扫荡天下,自有百万雄师。治理天下,自有天下贤士。此乃帝王之道,天下之道,自然大道。
“天月啊天月,天下大争之世,近在眼前。然,朕却再也用不上你了。你乃宝剑,不饮血,是否生锈?你乃宝剑,不杀敌,是否会随着时间而风化?”
嬴守目送出使卫队离去,最红缓缓低下头,看着手中提起的天月剑。
天月剑,乌黑沉重,仿佛一个人的脊梁,坚韧不屈。
然,再好的宝剑,终究只是死物,又岂能回答他的话?
“来人呐,将此剑悬挂在皇城之上。”
“朕要这天下人都知道,从今日起,朕的剑,将永远悬挂在他们头顶,如天月明朗,照耀人心。”
“但凡心生叛逆者,天月剑落下,血流成河!”
嬴守深吸一口气,忽然喝道。
“诺!”
一旁,诸多皇城禁军应了一声,上前接过天月剑,悬挂在皇城城楼之上,凡是出入皇城者,皆要头悬此剑,如皇帝威压一般,令人心悬颤动。
……
“走了,大世之争,终究要来临了!”
太傅府中,护法将军,王麟浑身是伤,强撑着剧痛,爬到观景阁上,隐隐间可以看到城外那浩浩荡荡的队伍,喃喃自语。
“大世之争?难道真的要打起来了?”
在王麟的身后,太傅叔孙通一步步走来,眼睛微眯,有些担忧的说道。
“叔父,你还是不够懂皇帝陛下的心呐!”
王麟回头,沉声说道。
曾几何时,这番话,都是叔孙通对他说的,然而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与叔孙通,却已经改变了位置。
“在叔父与满朝文臣心中,陛下乃一代仁君,如日月普照,惠泽天下。”
“然,皇帝陛下,绝不仅仅只想做一代仁君,他的目光,乃是真正的明君。”
“他不要如同日月普照天下,他要的,是天下日月所过之地,皆为大秦。”
“他就是天,他就是明日冷月,凡天下都将笼罩在他的余晖之中!”
“无论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存在的,不存在的,都将为他为惊恐,都将为他而颤抖,都将归他所有!”
王麟目光微眯,说话间,不由心生向往。
“哦,如此说来,陛下在位,岂不是天下永无宁日?”
叔孙通眉头一挑,神色霎时间凝重起来。
“可以换一种说法,有陛下在一日,别人的天下将永无宁日,然,我大秦的天下,将越发歌舞升平!”
“未来天下大势,陛下定将倚重军机处,而稷下学宫绝不会失势。”
“陛下乃真正的明主,他的强大,他的光辉,直到此刻,才开始慢慢释放!”王麟接过话题说道。
第500章 大世之争不远
“麟儿,看来,你对这天下大势,也越来越看得通透了,叔父有些不如你了!”
叔孙通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青年。
尚还记得,曾经青年年少时,热血向往疆场,只觉疆场征战,马革裹尸,人生豪迈,何等幸事。
再看如今,从她身上,已经给看不出这等热血,仿佛一切的热血都已经冷却了下来。
“叔父严重了,此前,麟儿曾经拜访过道家玄通子大师。”
“玄通子大师曾经说过一句话,天下芸芸众生,各司其职,各领其位!”
“叔父乃国家栋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文臣就是文臣,又岂能脱离自身桎梏,看穿自身以外的东西?”
“叔父能将治理天下之事实施得井井有条,已是千古能臣也!”王麟摇头,郑重其事道。
“哦,麟儿能为叔父如此归为,那且不知,在麟儿心中,麟儿又所归其位?如陛下这般,又所归其位?”叔孙通微微一笑,好奇道。
“上古神兽,麟者,祥瑞也,太平也,然,亦属杀伐,以杀止杀,以战止战。”
“麟儿,将会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护我大秦千秋万世,祥瑞太平!”
“帝者,天也。天下或杀伐,或动乱,或太平,皆在天道掌握之下。皇帝陛下,就是那高高在上,俯揽众生的青天。”
“如叔父,便是这片青天降于天下的福音,而麟儿,则是青天赐予大秦的祥瑞!”王麟目光望向皇城方向,喃喃自语道。
叔孙通闻言,心中猛地一震,看向王麟的眼神,充满不可思议。
他真的很难想象,这话,真是从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嘴里说出。
这番话,把天下朗阔的淋漓尽致。
天下人,各司其位,各行其事,然而,无论是谁,都将难以脱离那片青天的束缚。
而皇帝,正是那片青天。
“看来麟儿已经确定好自己的将来了!”叔孙通叹息一声,看着王麟说道。
“不出一年,大秦将迎来前所未有的盛世,而麟儿,将会是大秦皇帝陛下手中,最锋锐的金枪。”
“所过之地,天下臣服。天下兵马,将归麟儿一人所有。叔父,该加把劲了。”
“这大争之世,不远了!”王麟目光淡然,说话间,语气显得前所未有之凝重。
如今的王麟,虽然还是小将,然,其目光,却已经远超任何名将。
他的目标,不是做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而是做一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中军大帅。
帅者,沙场大局掌控者,首先最重要的就是看透天下。
而如今的天下,在他的眼中,就仿佛一纸文书,一眼就能看个通透。
他知道,他的元帅之位,即将到来。他的时代,也即将来临。
这是他的时代,大秦的时代,更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青天的时代!
“好啊,麟儿,看来,你可以自行立世了。叔父等着,希望你这一番之言,能早日成真。”
“待得你功成名就,叔父也能放心去见你父母了!”叔孙通郑重点头。
“咦,皇城之外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人围在那里?”
就在这时,叔孙通看到了什么,惊讶道。
王麟也朝着皇城方向看去,只见那里,皇帝的天月剑,不知何时,已经悬挂在了城头之上。
“青天悬剑,警示天下,刀兵之争,迫在眉睫了!”王麟嘴角微扬,笑着说道。
“叔父,麟儿先行告退,该去接公主殿下回来了!”说话间,王麟话锋一转道。
“你现在就要去接那位匈奴公主?”
叔孙通眉毛一挑。
本来,对于这桩婚事,他虽然嘴上同意,但心里却是十分反对的。
可这段时间,左思右想,终究还是放下了。
如今,对那位匈奴小公主,也没了什么成见。
“叔父,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若连一个女人,麟儿也容不下,岂能容得下百万雄师?又怎能做那三军统帅?陛下说的没错。”
“如今,她已是秦人,虽未嫁娶,却已是麟儿的妻子,麟儿决不能让她一人呆在驿馆之中!”王麟拱手,认真说道。
说话间,他毫不迟疑,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看着王麟那一瘸一拐,每一步迈出,都仿佛被千刀万剐般疼痛的步伐,叔孙通摇头,忽然一笑,喃喃自语:“麟儿终究长大了!”
王麟身上的伤势很重,一百廷仗,换做谁,就算不被打死,也非得被打残,众生卧床不起。
就算是诸多名将,被这般廷仗暴打,也得趴在床上数月不能下床。
王麟也不例外,可他还是下来了。强大的意志,令他仿佛忘记了所有疼痛。
只见他一步步走出太傅府,周围家丁侍卫奴婢纷纷上前,想要搀扶,皆被他喝退。
他一人来到太傅府外,既不坐轿,也没人相陪,就这般,一步步走向咸阳驿馆。
此事,随着匈奴使臣离去,整个驿馆显得十分宁静,只有几个大秦侍卫在看守着,偶尔还有几个侍者在收拾驿馆。
“见过护法将军!”
王麟随着之前咸阳城一闹,在咸阳城内,可谓名声大噪,上至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他一瘸一拐,慢慢吞吞而来,看似狼狈,但在见到他的瞬间,守护驿馆的侍卫们,却本能的感觉到热血沸腾,仿佛又目睹了当日单挑匈奴三千精锐的场景。
一时间,众人单膝下跪,抱拳行礼。
“起来吧,公主可在驿馆之中?”
王麟眉眼低垂,沉声说道。
“回将军,公主正在驿馆之内。自三日前那件事之后,公主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静静的呆在驿馆之中!”众侍卫起身,恭敬道。
“知道了!”王麟摆摆手,一步步朝着驿馆之中而去。
来到公主所在的房间,只见此刻,公主的房间房门,半遮半掩,竟没有完全关闭。
王麟透过房门,看到里面,只见桌案旁,小公主乌雅双手托腮,静静的坐在那里,不知在沉思一些什么。
在她面前的桌案上,尚有饭菜,却是纹丝不动,是不没有胃口进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