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小子
嬴守点头,缓缓起身,离开了静泉宫。
这一夜,他没有留在静泉宫过夜,也没有去雪凝的朝阳宫,以及银月的天池宫,而是独自来到咸阳宫。
此时,天地间的积雪,已尽皆融化。
风已经没有那么冷,但依旧很清凉。
嬴守坐在咸阳宫,一日未眠。
次日,他听着外面的动静,并没有走出咸阳宫。
他知道,银月出发了。
银月带着皇帝给她的圣旨,叫上哥哥烈阳,赶赴西南。
嬴守已经决定收回西南之地,属于自己的力量宇文成都,但群龙不能无首,这股力量,终究需要有人掌握。
当初,按照群臣商议的,西南之地将组建六十万骑兵,但实际上,最后这个计划并没有成功,而是被王麟打断了。
以王麟的话来说,大秦容纳百川,不可剑走偏锋。
不可否认,剑走偏锋的威力很大,但越是如此,破绽越多。西南之地,不该是六十万骑兵,甚至于骑兵不该超过二十万。
虽然最终还是组建了四十万骑兵,但终究留下了二十万步兵兵种。
随着天下大势越来越明朗,大秦的力量终究难以隐藏,包括南境三十万大军,终究还是暴露而出。
正是因为如此,那从各地挑选的二十万匹战马,最终留下十万于蓝田大营,十万已经送往南境。在这两只大军中,各自训练了十万骑兵。
这些力量,都是嬴守为大秦准备的礼物,是在这乱世中求存,甚至于反败为胜的最关键点。
银月和烈阳的离去,没有任何大的排场,兄妹二人,跨上战马,一路疾驰,绝尘而去,甚至于对很多人来说,都可谓无声无息。
在这兄妹二人离去后,又过两日,皇城大门敞开,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从中驶出。
群臣汇聚,整个咸阳城,无数百姓皆赶赴主街道,显得十分拥堵。
在皇帝九龙车撵驶出皇城的那一刻,群臣叩拜,万民送别。
“恭送吾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山呼声铺天盖地而来,席卷四面八方,把整个咸阳城笼罩在内。
在九龙车撵后,是三千禁军追随,在无数人的叩拜之下,于咸阳城街道上,一步步走出咸阳。
直到这支队伍彻底远去,看不到踪影,群臣,数十万百姓方才缓缓起身。
在队伍离开咸阳城后,嬴守留下许褚,李元霸,狄仁杰等随着队伍前行,而他自己,则孤身一人走出九龙车撵,跨上龙血战马,绝尘而去。
本来他想先赶赴西北,再转向东南的,但如此绕行,路程太远。
而皇后现在怀有身孕,不适合剧烈奔波,需要慢慢走。
因此,他最终决定,让队伍先赶往东北长城,如此一来,就不用这般着急。
而他则下吗,先行赶赴西北长城。
尉缭子是嬴守在这个时代,最忠诚的力量。
和宇文成都,李元霸等人不同,这些人都是嬴守召唤而出,对他的忠心自不必说。
可尉缭子不一样,他是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更是从始至终,一直追随嬴守的人。
在大秦崛起的这一年多以来,很少可以看到尉缭子的身影,似乎他并不是这般重要。
可实际上,自开国以来,尉缭子对整个大秦的影响,绝对超乎所有。
因为尉缭子的存在,天下贤士都愿意争先来投,导致大秦辉煌之日到来。
尉缭子之所以没出现在朝堂上,只因为他在凭借一己之力,坐守长城,让东胡匈奴两国不敢来犯,如此方才护住大秦一直无战。
可以说,这大秦的盛世,看似于尉缭子没什么关系,但实际上,皆是尉缭子亲手缔造。
英雄垂暮,老将老矣,早已无力支撑这天下,可是他依旧拖着残躯,不顾世人反对,顶天立地,宛如一座大山,挡在大秦与匈奴,东胡之间。
这等气魄,足以令人动容,令人敬仰。
在所有人都反对嬴守战争都时候,这天下,唯有尉缭子一人,随时备战。
他没有任何过多的话语,皇帝的意志就是他的意志,皇帝要这片天下太平,他就算撑到死,也要这片天下太平。
皇帝要这天下大乱,要纵横八荒,就算他残躯一副,再无力,他爬也要爬着为皇帝横扫天下。
谁是尉缭子?
这就是尉缭子!
大秦的大元帅尉缭子!
嬴守最忠心的大元帅,尉缭子!
武帝二年春,血洗长城时!元帅归天去,天启元年来!
嬴守很清楚,鬼谷预言,尉缭子已没有多少时日可活了。
或许有人会觉得,尉缭子如此忠心,嬴守为何还要掀起天下大乱,置尉缭子于死地。
实际上不是嬴守心狠,可以说,嬴守如此迫不及待引来天下大势,这其中还有着尉缭子的原因。
尉缭子的时间不多了,就算不打,他怕也难以多熬过一个月时间。
然而,尉缭子心中,很多事情虽然不说,但嬴守十分清楚,他有一个遗憾,一个倾尽一生都无法弥补都遗憾。
这个遗憾若得不到弥补,就算尉缭子哪一天倒下了,他也难以瞑目。
正是因为尉缭子的忠诚,嬴守希望为他完成这个遗憾,而要完成这个遗憾,他就必须打。
第900章 探望尉缭子
有道是沙场大将,百战余生,战死沙场,乃最终归宿。
尉缭子不仅仅是一个大将,他更是一个元帅,一个百战余生的元帅。
他这一生,可谓纵横天地,为始皇帝奠定了一统天下的基础,可是,他最后退缩了。
因为他和始皇帝之间的隔阂,他退缩了,当他能理解始皇帝时,大局已定,他已经没有弥补的机会,这造成了他永远无法释怀的心中遗憾。
如果时间可以从来,他定不会因为自己与始皇帝的不合,最终闹得不欢而散。
他愿意为始皇帝纵横疆场,横扫天下,一同八荒,乃至于最终战死。
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时间不可能倒流,他也不可能回到过去。
所以,在嬴守找上他后,他把希望寄托在嬴守身上,希望可以把自己对始皇帝的愧疚,弥补在嬴守身上。
他不求在嬴守身上弥补遗憾,但只求自己能发挥余热,回头把曾经错过的路再走一遍。
嬴守终究不是始皇帝,可他与始皇帝太像了,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因此,始皇帝的路就是嬴守的路,而这也是他选择从走一遍的路。
尉缭子需要的死亡,不是孤独终老而死,而是轰轰烈烈的死,死在疆场,死在万军之中。
这最后时刻,他需要战争,需要一场可以发挥毕生力量的战争。
嬴守给不了他什么,封王拜候,他不需要,荣华富贵,他看不上,只有这最后一场战争,才是嬴守给他最后的礼物。
天地孤寂,队伍由西南往东北而行,路程遥远,但终究需要一步步踏过。
大地苍茫,天马行空,嬴守一人一骑,绝尘天地之间。
远离咸阳,远离喧嚣,无尽孤寂,再度让他感受到何为天地之大,为此一人,山登绝顶,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这一日,远远的,他已经看到那立于天地之间,横亘八荒,宛如巨龙匍匐的万里长城。
待得走进时,远远的就已经看到,一辆战车,在距离长城数十里之遥停留。
战车之上,左右立着各自挂着一面大纛旗帜。
以左为尊,左边旗帜上书写着小篆大字,秦!
右边大纛上则是写道“尉缭”二字!
在战车周围,并没有任何甲士跟随,只有一个牵马执凳的小卒子,还有一个立于战车之上的老者。
老者鸡皮鹤发,显得十分苍老。
那苍老而虚弱的身子立于战车之上,站在冷风之中,身着一身战甲,本身十分虚弱,但此刻看去,却给人一种威风凌凌,顶天立地的感觉。
“驾……”
“驾驾驾……”
战马疾驰而来,最终在战车前百步停下。
嬴守身着一身玄黑色龙袍,披着披风,迎风招展。头上并无皇冕,仅仅抒发戴冠。
他看着站车上的老人,翻身下马,快不走去。
“皇……皇帝陛下……”
那站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尉缭子,在看到嬴守的瞬间,他那双老眼死死眯着,看清楚后,脸上带起了笑容。
他转身,却发现那牵马执凳的小卒已经上来,伸出手,道:“元帅,我来扶您!”
尉缭子眼睛一瞪,声音苍老无力,却给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嘶哑道:“小子走开……老夫堂堂元帅,可不是一个动不了的老叟,皇帝之前,岂能你扶!”
说着,尉缭子一步跳下战车,却因为一个站立不稳,双腿一软,直接摔倒在地。
“哎哟!”
尉缭子痛呼一声。
那小卒见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搀扶。
“走开,老夫没事!”
尉缭子一把将他退开,让那小卒子一脸无奈,这搀扶也不是,不搀扶也不是。
就在尉缭子想要用尽全力爬起来时,突见一双靴子立在自己面前,那靴子上的龙文刺绣,令他不禁抬头,却见皇帝已经在他摔倒之际,来到他的身边。
“陛下……老将参见陛下,给陛下磕头了!”
尉缭子见状,顺势而为,竟然趴在地上,直接磕头。
“呵呵呵,老元帅啊老元帅,你这脾气可真是越来越倔强了!”
嬴守摇头一笑,却是没来由的一阵心酸。
这老元帅的脾气,简直倔强得跟一头牛似的。
分明无力行走,却偏要迎风而力。分明是摔倒了,还非得不让人扶。
这被发现了吧,还以叩拜皇帝作为借口,直接跪拜。
这让嬴守不禁想起曾经那一直蒙面的尉缭子。
记得尉缭子在跟随嬴守之后,就一直蒙面。
当时嬴守问过他为何如此,他说,他无脸见人,无颜面对始皇帝,无颜面对嬴氏。
仅仅只是因为当初的愧疚,在开国之前,他说不摘下面纱,就绝不摘下面纱。
开国之后,他终于摘下蒙在脸上的面纱,却带上了铁血,永远不愿意摘下的无形面具。
这个面具,隐藏了他所有的虚弱,给人的就是一种不屈不饶的感觉。
他很倔强,真的很倔强,倔强到从不会抱怨一句,有什么痛苦,只藏在心里。
他却忘记了,如今他已是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隐藏得再好,其实依旧一眼可以看透。
“起来吧,倔老头儿。别人不能扶你,朕来扶你总可以吧?”
嬴守摇头,亲自弯腰,伸手搀扶尉缭子。
“不必,陛下千万不要搀扶老将。身为将军,岂能连腰杆子都挺不起来,还要别人搀扶?”
“再则,陛下乃天子,岂能弯腰侍奉于人?万万不可,万万不可!”
然而,面对嬴守的搀扶,尉缭子却是猛地抬手,直接阻止,然后挣得面红耳赤,强行爬起身来。
“看到吧,别人都说老将不行了,但老将还有一把子力气呢,陛下放心,保土安民,包在老将身上。只要老将还在,绝不让胡马度过长城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