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胖小子
嬴守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走了十几步,足足耗费近半刻钟时间,他忍不住浑身颤抖,猛地回头,对着尉缭子的背影,拱手作揖,躬身大拜。
这一拜,却发现百米开外,尉缭子已然跪在了地上,匍匐在地上,对着自己这边大拜。
尉缭子抬头,直起身子,依旧跪在地上。
嬴守抬头,直起身子,站立当场。
两人相隔百米距离,相互对视,眼眶通红,泪痕未干,却是突然一笑。
第903章 永别
“陛下,老将这最后一拜,别了!”
尉缭子一声大喝,起身爬上战车,大喝一声:“走!”
小卒御马,调转车头,直接离去。
“永别了,将军!”
嬴守看着战车离去的方向,眼眶通红,声音哽咽,低沉念道,紧接着翻身上马,驰骋而去。
“驾……驾驾驾……”
战马奔驰,绝尘而去,没一会儿,便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
尉缭子的战车变得速度越来越慢。
“咳咳咳……”
终于,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传来,尉缭子一大口鲜血喷出,摔倒在战车上。
“元帅,您怎么样了,元帅!”
那小卒赶忙停下战车,来到尉缭子身旁,却发现尉缭子一阵呕吐,把刚才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包括酒水等等。
一阵狂吐之下,呕吐物中夹杂着血水,让尉缭子脸色一阵惨白。
“元帅,您这是何必啊?陛下是来看您的,您分明病重,却为何非要强行撑着陪陛下饮酒?”
那小卒一脸心疼之色,不解道。
“小子莫要胡言,病重之躯,岂能面见天子圣驾?今日天子看到老夫如此,也可以安心去做他的事了。走,回去!”
尉缭子摆摆手,却发现自己已经无力起身,只能趴在战车上,下令让小卒赶车回去。
小卒一脸无奈之色,只能应声,继续御马驾车,确实把速度放缓了很多,慢慢朝着军营方向而去。
尉缭子趴在站车上,目光望向东方,皇帝离开的方向,脸上挂起一抹笑容,喃喃自语:“皇帝终于还是成长起来了,可以铁下心来了,老臣也放心了。”
“以后,这天下终究是你的天下,老臣只是过客,注定永别!”
说着,他缓缓躺在站车上,就这般沉睡了过去。
同为塞北,但西北之地与东北之地不同,西北之地,尽是大漠,放眼看去,一望无际。
生活在这片大地上的匈奴人,只能追逐水草而生,因此,西北又称之为漠北。
生活在漠北的匈奴人,他们没有固定的居所,当一片绿洲被他们利用完,一片草原被他们利用完后,他们就会去往下一处,周而复始,永不停歇。
他们渴望中原的水产丰富,所以匈奴人一代代传承下来,都恨不得可以杀进中原,夺取中原这片天地。
攻打中原,一直以来都不仅仅只是匈奴的野心,更是匈奴人求生存,求活得更好的目标。
这当真应了那句话,天下没有无缘无故的仇恨,任何事情的后面,都必有一定的原因在推动着。
小事的推动在于欲望,大势的推动却不仅仅是欲望就能打到的。。
每个人或者,本身都很不容易,一群人活着,更不容易。
战争向来不是最好的解决事情之方法,确实唯一有效的方法。
因为需要,所以必须去争,因为争,所以必须要战。争取与战斗,相互依靠,永不分开。
匈奴攻打中原,为了求存,为了得到更多。嬴守准备灭塞北各国,只为掌执天下之牛耳,让大秦不再有任何威胁。
一切的一切,不仅仅来源于野心,占有欲,更多的还是责任,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在这份争斗中,谁能战到最后,谁就是唯一的得利者。
有道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大漠之上,一望无际,落日之时,金黄一片,夜间,月亮更明,仿佛玉盘一般,十分好看。
这里的风也很大,一日奔袭,足以让人浑身风尘。
嬴守自大漠而来,一路上不知吃了多少风沙,终于在这一天赶到了塞北东方之地。
这天深夜,嬴守远远冲到东北长城大门之下,顿时只听两道呵斥声响起:“来者何人,快快站住,此乃军营重地,不得擅闯!”
说话间,几十道声音汇聚而来,直接将嬴守包围在中间。
“大胆,连朕你也敢拦。传你们的将军即可前来见朕!”
嬴守眼神冰冷,隐隐间有杀机闪烁,一声呵斥,顿时下的那几十个包围上来的甲士浑身一颤。
“什么,朕?”
“难道你是皇帝?”
这些大秦甲士看看嬴守,在对视上嬴守双目的瞬间,不知为何,一个个的竟然有一种和洪荒猛兽对视的感觉,当即忍不住移开目光。
可怕,太可怕了,他们从来没见过这么可怕的目光。
同时,他们心中也疑惑,这是皇帝?
他们知道近几日皇帝会来,甚至于皇帝的圣驾队伍距离这里已经不到三日路程,只是没有想到皇帝会在今日到来。
他们所知道的皇帝圣驾队伍,正是护卫皇后而来的那三千禁军。
经过一个多月的赶路,那支队伍的速度虽然比不上嬴守的龙血战马,但嬴守辗转奔驰,却是大大的绕了一圈,如今,队伍也差不多快到这东北长城了。
此时,一众甲士面面相觑,因为嬴守已经换下龙袍,身着一套黑色便装,再加上嬴守没拿出任何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一时间不敢确认皇帝的身份,只能继续将皇帝围拢在中间,让人前去禀报。
在刘环和烈阳回咸阳后,尉缭子又为东北长城安排了主将。
主将名为苏恒,此刻正在将军殿中摆弄着沙盘。
随着皇帝的圣驾距离东北之地越来越近,谁都知道,或许一场大战终究无法避免。
因此,所有军中将领,几乎都无法睡好,随时防备。
若这一战打不起来还好,真要打起来,好歹也有一个准备。
“报,启禀将军,外面来了一人,自称皇帝陛下,我等不敢断定其身份,还望将军定夺!”
就在这时,一个甲士闯入进来,对着苏恒单膝下跪禀报道。
“嗯?”
苏恒一愣,皱眉看向那甲士,道:“来人是不是皇帝,难道很难分辨吗?莫非他身边没有禁军甲士相随?”
那甲士赶忙点头,道:“回禀将军,此人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任何随从!”
苏恒冷笑,道:“皇帝出行,岂能没有随从,真是可笑,拖下去,斩……”
话还没说完,苏恒又想到了什么,后面的话顿时停住不说。
第904章 一身杀气的皇帝
苏恒本是朝堂战将,曾经,因为皇帝决定攻打匈奴,派出满朝武将却没有结果后,将他们全部留在了塞北之地,镇守长城。
所以他对皇帝终究有一定了解,很明白皇帝有时候虽然很遵守规矩,但有时候也喜欢独来独往,一时间,一个斩字出口,后面的话却迟疑了。
“你说说,来人长什么模样?”
迟疑片刻,苏恒对那甲士问道。
“回禀将军,此人身着一身黑色便装,大越二三十岁左右的模样,一脸风尘之色,似乎连续赶了很长的路。”
“看他的模样,眼神阴沉而锐利,隐隐间,似乎有一股杀气扑面而来,让人和他对视一眼,就有种莫名恐惧的感觉。似乎此人专门为了杀人而来,也不知道他想杀谁!”
那甲士沉默片刻,按照自己对皇帝的第一映像回禀道。
就在刚才,在听到嬴守那一个“朕”字之后,他就满心疑惑,上下打量了嬴守一番。
他清楚的发现,在那昏暗的火把光芒照射下,嬴守虽然一身黑色衣服,但上面还能看到不是沙尘。
尤其那脸上,到处都是风沙,头发上也有不少,很明显是赶了很长的路程。
尤其是在看到嬴守那张脸庞,对视上嬴守那双眼睛的瞬间,彻底让他惊住了。
那一刻,他只觉嬴守的脸色似乎十分阴沉,牙齿紧要,似乎在咬牙硬撑着什么一样。
这就好像一个人做出了什么难以决定的抉择,最后,无论遇到多少麻烦,感受到多少痛苦,有多少不甘都要一步步走下去一样。
而正是应为痛苦,麻烦,不甘,让人杀机涌现,这就是当时嬴守的目光,令人看一眼就觉得十分可怖。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一刻的嬴守,就好像一个已经走到绝路上的人,却绝不后退,他眼中只有一往无前。
他需要发泄,需要杀戮,谁敢阻挡,谁就是找死。
那眼神,一开始仅仅只是让他心中一颤,此刻回想起来,却让这甲士惊出一声冷汗。
可怕,真的太可怕了。
“一身杀气?”
苏恒皱眉,这杀气,他无论如何也无法联系到皇帝身上。
要说这皇帝向来杀伐果断,他知道。
要说皇帝霸气,他也了解。
可据他所知,这表现得一身杀气,可不是皇帝所作所为啊。
皇帝是谁?
那可是一个说打谁就打谁的主,能让他生气已经很了不起了,还杀气?
开什么玩笑?
以苏恒对皇帝的了解,别的不说,就算这东胡和匈奴现在来攻打大秦,皇帝定夺也就是动怒而已,说不定还会兴奋呢?生出杀心,这开什么玩笑?天下还有谁能让皇帝愤怒到一脸杀气的?
“对了将军,我想起来了,此人胯下战马好奇怪,比一般的战马高出两个头,一身火红色的鬃毛,远远冲来,那速度简直快到令人难以想象,仿佛流星一样,真是太快了。”
“而且随着那匹战马到来,你知道么,咱们城门下好几匹巡逻的战马,瞬间就趴在地上了,似乎对那匹战马十分恐惧的模样,浑身颤抖,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啧啧,那姿势,就好像普通老百姓真的见到皇帝一样,别提多顺从了!”
突然,那甲士想到了什么,连忙提醒道。
“什么,难道真是皇帝?”
“那是皇帝御马!”
苏恒一听此言,顿时大吃一惊。
这甲士前面没说起战马,他倒是忘记了,此刻一提起,再听这一描述,这不是皇帝的御马,还能是什么?
在大秦,皇帝就是神,但同样的,皇帝的御马也是一个传奇。
御马救主破城,千里奔袭,这些故事,在咸阳那边可是一直流传着的。无数人,都恨不得一睹皇上御马的威风。
可以说,在大秦,这龙血战马的威风,绝不比一般的将军小。
“将军,您是说,此人真是皇帝?”
那甲士闻言,脸色一变,连忙问道。
“废话,知道战马的奇特你不早说!”
苏恒瞪了那甲士一眼,虽说世人都传皇帝三头六臂,乃天神降世,于常人不同。
实际上,身为朝堂将军,他哪里会不知道,皇帝也就是一个更为强大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单靠描述,想知道是不是皇帝,太难了。
可要说起皇帝的御马那就不一样了,这御马绝对和其他战马有别,多的不说,就凭那能令天下万马匍匐这一点,就是最大的特点,谁都知道,这绝对是皇帝御马没错。
御马都来来,来人即便不是皇帝,那也是代表皇帝的钦差大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