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隋国师 第294章

作者:一语破春风

  感受到那人也在使用法力,正好清晰的锁定了对方位置。

  “其人在北,乘酉木骑葵水。”

  陈辅停下声音,双目睁开望去北面,掐算的手指也跟着停下,负去身后。

  “陈人不助陈就罢了,一身修为难得,跑去隋国做国师,老夫就让你出师未捷身先死!丁为盘,己亥庚子,巽风吹山岳——”

  常人无法看见的法力随风吹去。

  远去北面汹涌滔滔大河,士卒兴奋讨论国师驱散大雾,招来蛟龙的事时,有人感受到了凉意,摸了摸脸颊,停歇的风,陡然又吹了起来。

  船楼二层栅栏后面,陆良生正与韩擒虎说话。

  “大将军,让后面的船队加快速度.......”

  陡然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陆良生眼皮跳了一下,停下声音望向南面。

  还在等他下文的韩擒虎,单手拄着长矛,因为刚才见识到了法术,有些兴奋,嗓音铿锵有力:“国师,后面呢?可还有其他事吩咐?”

  一旁,乌缕烫金袍的陆良生抬手打断他的话语,另只袖口里,蛤蟆道人探出头来,打了一个哈欠,蟾眼半眯。

  “良生,有人施法了。”

  “嗯。”

  陆良生回头先让老人下去,叮嘱他途中不管遇上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停下,只管往前行驶。

  “行,国师既然这般说了,我老韩看的明白。”

  韩擒虎看了眼国师袖口探出的一只古古怪怪的大蟾,大抵以为是高人施法的一种手段,兴许用来活祭。

  说完,拱了拱手,寻传令兵去了。

  长河之上,阴风阵阵,两岸芦苇狂摇,地面泥土细石漫天飞舞,隐约有恶鬼其中嘶吼。

  船楼旌旗都拂的乱响,桅杆甚至发出‘啪咔’的断裂声,陆良生不敢迟疑,叫来陆盼八人排开阵势为他护法。

  “五方五行——”

  风声变烈,旌旗胡乱狂摇,陆良生摊开手掌,运起法力,青衫发丝都在风里翻卷飞扬,眯起眼睛望去南方。

  双手猛地一抬,双掌捏出法决,法力从他掌心飞离的一瞬,最后一段法言,冲出唇间。

  “——乾坤借法!”

  双手化作剑指,向左右半空一振。

  狂风大起,与对方起的阴风对冲。

第四百六十二章 六丁六甲、五方五行

  陆良生施法挥出五方五行的刹那。

  河风、阴风对拂,水浪对扑,轰的冲上天空,溅去大船甲板、船楼,缓行的整个船身刹那间朝另一边倾斜了下,发出‘吱’的呻吟。

  “稳住!!”被淋了一头水的甲士持刀偏头,抹去脸上水渍,大吼:“国师有令,不得理会,继续航行!”

  周围士卒将长矛夹去腋下,双手抓紧附近能抓紧的东西,摇晃的视野里,惊恐的看着河面对冲而起的水浪,脸色仓惶,手脚都紧绷起来。

  韩擒虎光着脚冲出船舱,一道大浪激荡掀上船身,轰啪一声将老人扑倒,顷刻,被赶来的侍卫拖回舱里,老人倒拖在地,手脚还在挥舞踢腾,朝外面吼叫。

  “我大隋顺应天理正统,合该你南陈灭亡——”

  吱.....

  船身摇晃,船体的龙骨发出摩擦的低吟,地上嘶喊的老人后面,道人被惊醒过来,打了一个哈欠,感受到脚下的摇晃、外面狂风呼啸、水浪激荡,看着被士兵拖回舱里的老将军,眼睛陡然瞪圆。

  “斗法?!”

  然后,抓去拂尘,孙迎仙双脚跃过老人奔出舱门。

  “让开,都让开,斗法本道擅长,让我来!”

  刚一出舱门,跑出几步,哗的大浪扑卷上船舷,他顿时话语戛然而止,连带拂尘一起冲去前方的甲板,那边,陆盼八人摆出箕阵,看着被冲到面前横躺的道人。

  “你擅什么长?”

  “.......”孙迎仙不理他,爬起来原地蹦了两下,抖去道袍上的水渍,此时,对面船楼上,一身乌缕烫金袍的身影,发丝飞舞脸侧,目光望着南方,同样捕捉到了施法者的方位,挥开的剑指,往前一指。

  一抹淡蓝犹如游蛇,蜿蜒飞去南面。

  河谷郡西北一百多里,某处丘陵林木花草疯狂摇摆,一片片叶子脱离树枝卷去天空,山巅大岩上,老人感受到对方挥使而来的罡风,像是预料之中,宽袖遮去面目,另只手掐出法决。

  “丁卯驾鹤,金甲玄袍!”

  周身泛起一层法光,罡风吹拂上面,仿如雨点落去荷塘,荡起圈圈涟漪,陈辅须髯微抚,脚下挪了挪,脸色也跟着沉了下去。

  往日说起陆良生与他不相伯仲,也为徒弟面子考虑,也对对方修为好奇,此时斗法,终于触摸了一些,果然不相上下。

  不过,既然是敌非友,那放他不得!

  手一翻,双臂架在身前,掐出指决,道袍背后原本印在上面的天干地支泛起光芒,渐渐旋转。

  “........艮山展威灵、闭地户、封他路、穿他心、破他肚,封镇灵魄。”

  .......

  大船摇晃,陆良生侧过脸来,抬手一挥,将飞来的一颗石子打偏,河道两岸,土石‘咵咵’的崩裂,无数细小石子嗖嗖的飚射而来,船舷上,士卒举起盾牌冲上去,将持枪矛的同伴遮掩在后。

  石子飞来,打在盾牌噹的轻响瞬间,更多击打狂风暴雨般嘭嘭嘭打在盾牌,举着盾牌的步卒双臂都在微微抖动,脚掌奋力压着甲板支撑不让自己后退。

  轰隆隆——

  前方河道,原本较为狭窄的两侧山崖,崩落岩块掉下河面,仿如水闸般合拢,向着河道推挤,水浪挤压倒流,冲刷冲来的五牙大舰,上下起伏的船首,士卒惊恐看着渐渐合拢两壁山崖叫喊起来。

  “山动了,来不及,要撞上了!!”

  船楼,陆良生施出五行道法,将飞石扫回,听到士兵的叫喊,目光望去前方朝河道合拢的山壁,指决一挥。

  暴喝:“回去!”

  轰隆隆的声音停下片刻,再次响起时,两侧山崖缓缓向后缩回,重新打开河道的一刹那,书生座下的五牙大船破开倒卷的水浪冲了过去。

  蛤蟆道人从徒弟袖口跳出来,攀在栅栏上负手眺望退开的山壁,上面的法力,隐隐让他感到熟悉。

  “良生,对方用的好像是六丁六甲之术。”

  “法术威力如何?”

  “哼。”蛤蟆抱着双蹼,闭上蟾眼转去一边。

  “一般。”

  .......

  “嗯?五行道法?”

  另一头,陈辅只感法力一滞,那是他会使的土岩掺去了对方法术搅合在了一起,老人微微蹙眉,想来再用这样类似的法术,效果甚微。

  “陆道友,修为深厚。”

  两边法力相掺,籍着搅合这片刻,陈辅法言在空气里响了起来。

  “.......可为何身为陈人,忘却这片土地上的祖宗,跑去给隋人当狗?”

  远去北面的河道间,水浪渐渐平复,船楼上,陆良生一挥袍袖负去身后,另只手托着蛤蟆道人,望去空气传来的法音,薄唇轻启。

  “陆良生可从未忘家中祖宗,每日都会上香礼敬。”

  “哼,答非所问!你们书生这一套,老夫可是知晓。”另一头的丘陵,陈辅显然不满意书生的话。

  “连故土故国都不待见之人,怕是无父无母,连祖宗都没有!”

  陆良生听到这话,眼睛眯了起来,拖着蛤蟆的手,不自觉的缩紧,语气变得冷漠。

  “我只见故土百姓安居乐业,至于对不对得起故国,呵呵,你怕是指皇室一家罢了。”

  缩紧的手掌里,蛤蟆道人鼓起眼睛,使劲拿蛙蹼去拍徒弟手。

  “......放......放开,为师......为师要喘不过气了.......”

  挣扎的拳头延伸上去肩颈,因为对方一句‘怕是无父无母,连祖宗都没有’陆良生面容没有了之前的温和。

  松开师父,放去栅栏,抬手一招,腰间悬挂的剑鞘微微抖动,锵的一声,月胧拖出一片寒光。

  陆良生剑指抵去剑面,顺着上面刻纹,指尖唰唰的书写,一连几个“斩!”字敕文重叠,祭出剑面风林火山中的风形。

  呼呼呼......

  四周狂卷的河风、阴风瞬间被撕扯,肉眼可见的形成漏斗,被吸去悬浮的剑身,下方士卒捂着铁盔,大声呼喊奔走,倒卷的狂风里,双脚离地,撞去船楼,有人干脆直接趴到甲板上,避免被吹飞。

  船楼微震,陆良生看着最后一抹狂风没入剑身,缓缓阖上眼帘,法令挤出唇间。

  “斩!”

  悬浮船楼外的法剑,周身飞旋数缕青色气流,令言响起,剑身亮起法光,半空中慢慢放平,剑尖直指南面。

  下一刻。

  化作一道流光,直冲天际。

第六百六十三章 金蝉有壳,人有衣

  流光飞出大船,冲向南方天际。

  道人拧进宽袖,水渍哗啦啦的溅在脚边,仰起脸看去飞去天边的光亮闪了闪,瞬间消失不见,咂了咂嘴。

  “有飞剑了不起啊。”

  他道法上也有御剑,凭借法术借天干地支、五行附着,威力不比驭剑术差,只是孙迎仙还没来得及学完,师父就死了。

  看去船楼上的陆良生,摩挲了一下下巴。

  ‘干脆本道去拜......呃,那岂不是跟小纤差上辈分了?算了算了。’

  嘟嘟囔囔走上船楼,黄布袋了翻出香烛、符纸、田鸡......田鸡又塞了回去,香烛点燃,晃了晃,让一个士兵拿着,咬破食指在黄符写写画画,随后一掀袍摆,二指夹着符纸在香烛飘来的青烟里,来回晃动,口中念念有词。

  “敕令,八方神鬼,上三十六天,天罡护我!”

  敕字黄符飞去楼外,轰的燃烧,法光荡开,附去甲板上站着的诸人,原本惊慌、手脚发软的士卒,只感一股温热蔓延全身,下意识的捏了捏手,发软的手臂感觉比之前更有劲了许多。

  南方,阴沉沉的天空,连绵细雨。

  山巅巨岩之上,陈辅断去了与对方说话,脸色阴沉,双腿左右一跨,手上变幻指决,脸上渐渐泛起红光,一缕白气从头顶升起,双唇飞快嚅动。

  六丁六甲本司掌天干地支,伏魔山的这套法术,与平日所见不同,一半均是利用天干地支八卦来显现天威,而陈辅最为擅长的,却是另一半,驱使六丁阴神、六甲阳神。

  “老夫徒弟多次请你出山,身为陈人,却跑到大隋做国师,今日便先除了你!”

  老人指决飞速变化,脸上红光大盛,双唇陡然一张。

  噗!

  一口暗红血水喷出口,血雾弥漫迅速归拢,凝成一团血珠。

  “丁卯神司马卿,速速显......”

  ‘威’字里,血色为祭,刮起一阵阴风,一道修长的身影悬空浮现,背负双手遥望天际,阴测测的声音响了起来。

  “凡间修士,你唤我......”

  然而,话语才到一半,有撕破罡风的声响传来,那人的虚影忽然转过身望去一个方向的同时,陈辅听到这声音,耳中却是先来‘铮——’的金铁之声。

  偏头,映入眸底的,一抹青光划过远方天际,罡风撕裂形成气云,遥指这方的一瞬,老人头皮发麻的站直了,然后本能的侧身、曲腿,伸手抓去道袍。

  嗡——

  下一刻,半空剑身轻吟响彻天地,青光轰然炸开,将这片山头笼罩,气浪轰的激射成圆,四方林野齐齐向周围倒伏,噼里啪啦全是树木折断的声响。

  两息不到,满目青光退去。

  半空显出的丁卯神影子胸腹破开,一寸寸的消散,直透而过的月胧,剑尖抵在一件深皂的道袍阴阳图上,法光对冲。

  而道袍之后的身影,早就不见了踪影。

  过得一阵,失去法力维系的道袍‘嘶拉’一声,碎成数块飘飘扬扬的落去地面。

  山巅之上,亮着法光的月胧剑尖朝下,绵绵细雨里,剑身四下转了转,目标的气机已不在此间了。

  普渡慈航的声音从剑里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