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语破春风
回过神来,柳青月朝那边月牙门昂了昂下巴,斜眼试探的瞥去一旁好看的古装书生,陆良生笑着摇摇头,转身走去院门外,“还是不用劳烦了,你早些回去吧。明日一早走出城门,看到巷子就进去。”
说话怪怪的,难道真是无意穿越到了古代?
闪出这个想法,柳青月把自己都吓了一跳,又看了眼月牙门内的美貌女子,转身跟着跑了出去,追上前面的背影。
“你是我路上遇到唯一说话正常的,麻烦你能告诉我这里是哪儿吗?”
前行的书生没有回头,看着古朴而温润的院墙内伸出的松枝,随口应了声。
“长安。”
“长安?不该是西宁吗?”
指尖触过青砖院墙,陆良生笑着侧过脸,看着面前的女子好一阵,忽然笑起来:“我送你回下榻的客栈吧。”不由理会女子愿不愿意跟上,负起双袖,继续往前走。
“哎,你等等!”
柳青月急忙跟上,不时回头看刚才经过的府邸,脚下速度不慢,几步追上古装的书生,身为女子而言,对于情爱向来有着天生的敏锐和好奇,里面那女子肯定与前面这个人有着很多故事。
追上两步,压下之前的疑虑,先问起了心里的好奇。
“那院子里的女子跟你.......有什么关系啊?”
“我欠她一些东西没还。”
柳青月嘴角勾了勾,手指抬起点点那边,口中拖出‘哦~~~’的长音,“欠的是情债吧,那有的还了。”
走过这段幽静的街道,喧闹的人声渐渐变得清晰,从前面街口传来,陆良生轻‘嗯’了一声,随手拿过街边一个泥人递给身后跟着的女子。
“.......当年答应她的,始终是要还。”
手里突然被塞了一个泥人,柳青月有些不知所措,原本想要拒绝的,可那泥人是个青衣长裙的姑娘,捏的惟妙惟肖,心里实在喜欢,拿在手里转来转去的翻看,口中也跟着说道:“光说有什么用,就算等,也不用站在门口干等着啊,难道还让人家大姑娘出来找你?我看,你有的等了。”
陆良生停下脚步,侧过脸来看着摆弄泥人的女子,说了句:“已经等到了。”时,忽然抬起脸望去夜空,只有他能感受到一股凉风拂过长街。
那边,还没从“已经等到了”的话语里,回味过来的女子,正要问:“什么等到了?”目光从泥人上面移开,看去的前方,哪里还有书生的身影。
“这就走了?不是说送我回客......”
有些慌乱的话语间,视线下意识的瞥去旁边街沿,一家客栈正在那里,正是她之前下榻的那家,门口的伙计,好像认识她一样,抹布搭去肩头,殷勤的迎上来,请了女子进店,亲自将她送到房门口。
柳青月稀里糊涂的推开房门进去,妹妹趴在木榻上已经睡着了,听到动静,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揉着眼睛,“老姐.....你到哪儿去了,等你好久,打你电话,又没信号.......咦,你手里的泥人,是送给我的吗?老姐也太好了!”
小姑娘跳下床,抢过女子里的泥人坐去桌前,新奇的摆弄,那边,柳青月听着妹妹的话语,也仿如从梦里清醒过来,想起之前遇到的书生,原本压在心底的疑惑再次翻涌上来,坐去床沿时,看到手里捏着的电话,陡然想起什么,点开相册,指尖飞快滑动一张张图片,直到几张洞窟拍摄的壁画才停下,放大照片,看到壁画上的书生,瞳孔顿时缩紧,手都抖了一下。
这正是刚才街上遇到的那个人吗?
‘从画里出来了?’
就在这时,趴在圆桌的小姑娘口中又轻‘咦’了一声,小脸偏过来。
“老姐......这个泥人,怎么长的好像你啊。”
坐在床边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呆呆的看着手机里的壁画,以及画上的书生,耳中隐约还回荡男子轻柔的话语。
“我在等一个人........”
“.......已经等到了。”
清秀的脸庞,眼角渐渐湿润,一滴泪珠滑落脸颊,聚在下巴,落去手机打湿了屏幕。
“姐,你怎么哭了?”小姑娘捧着泥人走过来。
听到妹妹的声音,女子猛地惊醒,急忙擦去脸上泪水,看着手背上的湿痕,红唇间喃喃出声。
“我怎么哭了......”
.......
窗外喧嚣的夜晚在持续,一栋飘着旗幡的酒楼内,陆良生径直走上二楼,一个身着官袍的中年男子坐在桌前,倒着酒水自饮,感受到气机上来,目光挪去楼梯口,见到熟悉的身影出现,脸上浮起笑容,放下杯盏,起身上前拱手行礼。
“长安城隍纪信,拜见陆国师。”
陆良生上前托起他双手,看着熟悉的面庞,眼里有着难以诉说的复杂情绪,伸手一摊,请了对方坐下。
“纪城隍,请。”
“国师请。”
两人谦让一番,同时落座,便有伙计过来斟酒,纪信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位陆国师施展法力所为,没有他人在侧的顾虑,端起酒杯敬了过去。
“千年后再见国师,纪某先敬一杯!”
“纪城隍,这般痛饮,怕等会儿就无酒量继续欢饮了。”
陆良生与他碰了一下杯盏,托袖抬手一口饮尽,话语里间的意思,城隍纪信也听得出来,压下再次举杯的激动,好奇的朝前倾了倾身。
“国师,还有其他事?”
“自然,等会儿可能会很热闹。”
空下的酒杯缓缓升满酒水,陆良生朝他笑着说了声,目光望去二楼窗外,远去的夜色里,一拨人此时正从远方的西北沙漠来到这边,踏进了西宁市,寻着这边法力的气机而来。
番外第七十五章 远来是客
酒楼四角悬挂长串灯笼照亮上面‘客来’大字,栅栏上方,薄纱帷帐在夜风里吹拂,雅座上二人对饮一盏,陆良生收回目光,看到城隍纪信投来询问的眼神,笑着示意他背后的方向,也就是巷口那边。
“从西北过来的客人,有几个还是熟悉之人,纪城隍也认识其中几个。”
“纪某也认识?”
对面,纪信放下杯盏,拂过颔下长须,露出疑惑,实际上十多股外来的气息入城,他早已感知到,但依旧装作不知,给予这位已有仙籍的国师显示神通的机会,抬一抬对方脸面。
“呵呵,等会儿见到,纪城隍便知。”
陆良生看他眼神,轻笑出声,又哪里不知城隍权职,眼下还说这番话,其中难免没有抬高自己的举动。
两人相视一笑,都没有去点破,店家伙计端上几份店里颇为拿手的菜肴,都是当年长安特色,虽说是陆良生记忆所化,纪信也不客气,拿过筷子,夹起一筷放到嘴边闻了闻。
“日新月异,天地变换,当年许多菜肴失传,托国师的福,纪某还能有机会尝到当年长安的菜式。”
“纪城隍喜欢就好,不妨多吃一些,说起来,我也许多年没尝过了。”
无疆山闭关二十载,出来游历半个九州,紧跟着便被天道赐予仙籍飞升,一来二去,到的现代,灼烤的酱香羊羔肉,陆良生也忍不住多吃了几块,入口的味道,端的是回味无穷。
“陆国师。”
吃的正香,对面端坐的纪信放下筷子,举起酒盏又敬来,抿了口后,放下杯盏,笑着抚过须髯,微微阖眼,像是回忆起往昔。
“.......当年国师飞升仙界,纪某甚是遗憾没能与国师道别,如今再遇,心里是说不出的高兴,算是了却那桩憾事。就是国师要回当年那个时空,纪某想起来,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看来周瑜已经跟他说过了。
也就不用再将话重提一遍,陆良生给他斟上酒水,宽慰两句,才令纪信心里舒服了些,毕竟曾为人,人的情感仍旧是在的,算上当年也算投缘相处日久,舍不得也属正常。
“就不说这些了,到时还望纪城隍,不吝神力才是。”
书生端起杯盏与对方碰了一下,后者叹口气,点点头,一口喝尽:“国师放心,纪某既然答应了,自会尽全力。”
说话间,陆良生抬了抬眼,望向南面,嘴角勾起笑容,正是有人从那巷子口进来了,单手端过杯盏与纪信又喝了一杯起身邀请对方。
“纪城隍,不妨今夜就在这里与大伙一起提前过年关。”
“哈哈,纪某本就没想过回庙里,择日不如撞日,干脆我将周瑜等城隍也一起叫来,我等城隍向来不跨界,这次就为国师破例一次!”
“好。”
难道如此多人来,倒是不枉布置出这座长安城,想罢,陆良生不打扰纪信传讯其他城隍,绕出席位:“那我便去招呼来客。”
“国师自请便是。”
纪信拱手相送,书生转身走下楼梯,来到街上,还未去往那边,街上陡然一阵鸡飞狗跳,来往的行人惊呼呐喊跑开,路边摊位汤水洒落一地,一队五十多人的石俑,持着长戈,踏着整齐的步伐轰轰的走来,见到前方的书生身影,手中长兵柄尾落地,齐齐发出‘呯’的动静,回荡街上。
.......兵俑。
难道师父跑出去,就是遣一队兵俑过来?
陆良生看了看周围,没见到短小的身形,扩散开去的神识,也没感觉到师父的气息,细眉微微蹙起来,过去挥出法力,引着这队兵俑跟在身后。
‘兵俑都到了,怎么不见师父。’想起蛤蟆道人临走时说的话语,陆良生大抵认为可能还要准备一些惊喜,想了一阵,想不通透,干脆收回思绪,径直走去巷口,挥袖一拂,一盏盏灯笼悬去街道路杆两侧,延伸亮了过去。
通红的光芒映着碎石铺砌的道路延伸而去,有着轰鸣的机车咆哮,一道黑影风驰电掣般冲出巷口,骑车的身影捏紧刹车,摆动车头的一瞬,车身偏斜横移,甩出漂亮的弧线。
‘吱’的刹车声里,重型机车停下,一头长发,络腮胡的男人,一身皮衣皮裤,锃亮的皮鞋支开脚架,跨过车身过来,撩了一下发丝,扫过周围布景,口中吐出烟雾,夹着雪茄,朝身后的巷口嚷了声:“没危险,这里看上去倒是挺亲切的。”
“这车倒是挺形的,我也有一辆,不过与你的款式不同。”
话语陡然响起,那长发络腮胡的男人连忙回头,着云纹白袍外罩青衫的书生笑着走过一串灯笼过来,“我叫陆良生。”
立在摩托车旁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番,跟着抱起拳:“在下华雄!”
随即,侧身看去巷口那边,跟着十来道身影一一走出黑暗,嗓门粗野的笑起来:“那边是我家陛下!”
陆良生笑着点下头,视线之中,为首的身影步入灯笼范围,照出冷峻的脸孔,来人身材高大,头发向后梳的整齐,一身西装笔挺,外罩一件白毛大氅,颇为豪迈的身上那件大氅脱下,递给身旁的艳丽女人,从怀里掏出烟盒,拿出一支雪茄递给前面的书生。
“来一支?”
“不好这口,里面请。”陆良生与他目光对视,伸手一摊,说话间,来人贴近,轻声了句:“我叫公孙止,也是穿越的,不过穿去的是东汉末年。”他咧嘴笑起来,将那根雪茄丢进嘴边,偏过头,旁边围狐狸围脖的艳丽女子伸来火机点燃,狠狠吸上一口时,后方过来的十多道身影里,一个穿着常服,面容俊伟的男子,忽然过来拱手躬身。
“常山赵云,拜见国师!”
这让点烟的公孙止僵了一下,回头看去自称赵云的男子,“子龙,你们认识?”
“认识。”
赵云并不避讳,目光直直的看着微笑的书生,上前又行了一礼:“臣为阴魂时,得遇国师敕封持国巡查使,如今得见礼不可废,当拜。”
后面,跟来的身影当中,一人面如重枣、长须美髯,另一人豹头环眼,胡须如钢针,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时,中间身形较矮些的男子,摸了摸长耳,看着那边行礼的赵云,还有愣住的公孙止,朝两边的兄弟低声道:“想不到公孙也会这种事,看他如何自处.......”
番外第七十六章 四人众
夜风带着出口的飘远,两耳垂肩的男子话还没说完,两边站立的身影忽然跨步而出,令得这人哎哎两声,伸手去拉,“云长、翼德这是做什么,还有你们的事儿啊?”
两人朝他点点头,简单应了声:“有。”按下兄长的手,就在从震撼里回过神来的其余人视线里,大步过去,重重拱起手。
“关羽(张飞)拜见国师!”
顿时,余下的人皆愕然呆立,交头接耳的看着那边下拜的三人。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们怎么不知道?”
“.......咱们死后,没聚在一起,自然不知道。”
“那温侯.......”
“说不定也被那人敕封过。”
“那他们可就真值了,我还没当过神.......”
细细碎碎的话语声里,陆良生朝一左一右拜下的两人,也拱手还礼,“原来是伏魔大元帅和两界巡查使。”
公孙止看着自己这边三人与对方叙旧,摸了一下额头,有些无奈,原本还想过来找茬,眼下看来,根本不能做为对手,待到四人说完片刻,插话进去,敞开了话语,笑道:“原本还想挺曹公讨个说法,现在看来,还是自家人,这讨说法不成,不知道可否讨杯酒来喝?”
做过皇帝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先将话敞亮了,显得自己坦荡,那句‘自家人’又将关系拉近,讨杯酒喝更是将气氛变得融洽,令谁都不好拒绝。
“酒水有的是,就怕你们喝不过来!”
顺坡下驴的道理,陆良生岂会不知,气氛融洽自然最好不过,伸手朝里一请,目光也扫过周围。
“诸位,里面请!”
“等等某家!”
巷口处,洪亮的声音响彻,两道骑马的身影冲出,赤红战马唏律律亢奋长嘶,来人正是吕布,他怀里还有一个貌美的妇人,想来是他妻子,旁边跟着驻马停下的,则是一个年轻的女子,英姿飒爽翻身下来卷毛赤兔。
“爹,下次叫你坐车,非要骑马,弄的街上人,看我们的眼神怪怪的,还被Z6的人盘查了好几回。”
“就敢说上两句的四个怂包,别不放在心上,玲绮要是心里不顺,爹过去捶他们一顿。”
“别别,我们还是过去吧。”
看到周围十多双眼睛望来,吕玲绮连忙拉住父亲,又叫妇人劝说两句,吕布这才作罢,引得四周一片哄笑,陆良生也跟着笑起,上去与过来的吕布寒暄两句,便请了众人先进去游览一番长安。
旋即,回过头,看去巷口。
‘奇怪了......师父怎么还没回来。’
.........
夜色深邃,繁华的城市渐渐安静下来,延伸去往的城外,烟火升嗖的射去夜空,嘭的巨响里化作无数闪闪烁烁的星火铺成美丽的‘花朵’。
照出的彩光里,东面山麓,林夜间泥土飞旋,拍在岩石上,叮叮当当的铜铃声乱响一气,踩着崎岖不平的山路飞奔而行的老驴头上,蛤蟆道人抬起蟾脸,豆大的蟾眼望去照亮夜空的烟花,随后眼睑一眯,蛙蹼不停的敲去驴头。
“叫你贪嘴,叫你贪嘴,说不得现在老夫都坐下开饭了!”
吖儿啊儿昂~~~昂~~~
老驴也是来了脾气,奔跑间抖动两下,让头上的蛤蟆一个不稳差点栽落下来,像是告诉他,跟自己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