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咚咚咚~
一阵响声将崔义珪惊醒过来,他猛地从交椅上窜立起来,正要去打开前门迎接胡掌柜的归来。
可谁知声响是从后头传来,原来是一名伙计从后院跑进来,小声喊道:“东家,该吃晚饭了!”
显然,此时已近黄昏,到了晚饭的光景了。
崔义珪见着胡掌柜迟迟未归,无名之火突然而起,冲着那名伙计厉喝道:“吃吃吃,吃你娘的蛋,就知道吃,老子养你们就是为了吃吗?滚,滚下去,老子不吃!”
这名伙计被臭骂一顿遭了无妄之灾,自然悻悻然地退撤了下去。
若是将这昏暗的前厅点起灯火的话,崔义珪现在的脸色肯定是极其难看,只听他嗓门儿带着颤音地自言自语道:“莫非,真出事儿了不成?不然的话,胡掌柜不可能到现在还迟迟未归啊?”
出事儿了?
八百万两纹银打了水漂?
还是说那姓吴的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不会的~!
崔义珪再次找到了说服自己的理由,因为那日狮子头酒楼的晚宴上,陈郡丞和郭刺史不可能作假啊,那是可是真真儿的呀。
咚咚咚~
胡思乱想间,一阵仓促的脚步又从后头响起,显然又是后院来的伙计。
崔义珪二话不说扭头就是痛骂:“有完没完?要跟你说多少遍才明白,老子不饿不想吃!!信不信老子现在就让你卷铺盖滚蛋?”
这名伙计显然不是之前招呼他吃饭的那个伙计,而是一张生面孔。
这名伙计却浑然没有理会崔义珪的怒骂,而是满脸惧色,浑身带着寒栗地凄厉喊道:“东家,刚才码头渡口那边有人传话,说是在岸边发现了胡掌柜和咱们银号伙计的尸首,让……让咱们派人过去收尸!”
“什么?”
崔义珪身子摇摇欲坠,嘭的一声,双腿一软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此刻的心情,俨然瞬间从天堂到了地狱,一片阴霾与惊恐。
不过他浑然不知疼痛,大声尖叫问道:“你是说胡掌柜他们全死了?”
伙计嗯了一声,不敢再正视崔义珪一眼。
“快,快,快扶本老爷起来……”
崔义珪惊惧得双腿根本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伸手让那名伙计将他扶起,然后哆嗦着嘴唇颤颤道:“备车,去……去……去刺史府,现在就去刺史府……”
第834章 装傻充愣陈集涛
华灯初下,一更时分,宵禁鼓声隆隆响彻扬州城中。
崔义珪让人驾车一路横冲直撞抵达扬州刺史府外,一番吵闹口口声声嚷嚷着要见郭刺史,却被几名衙役以衙门夜里不办公为由,强行给挡在了大门之外。
不过外头吵闹的动静还是惊扰到了里头,正当崔义珪万般沮丧万念俱灰之余,突然里头跑出一名衙役,通传道:“听闻扬州银号的崔东家来访,郡丞大人特意让小的出来延请!”
说罢,伸手示意请了一下。
一听陈郡丞有请自己,崔义珪立马又活了过来,抖落了一下衣裳,恶狠狠地剜了一眼刚才阻拦他的几个衙役,冷哼一声,啐道:“狗眼看人低的东西,本老爷早就说过认识你们陈郡丞,认识你们郭刺史,哼!”
啐罢,便大摇大摆地自顾走进了府衙大门。
他被那名衙役带到了前院公堂旁边的一处花厅里,厅中点着数盏烛台,将花厅照映得格外亮堂。
那名衙役冲崔义珪交代了一声:“崔东家请坐,稍等片刻,我这边去请我家郡丞大人。”
“喂,你们家郭……”
崔义珪本想叫住那衙役,让他将郭刺史也一并请来当面对质,毕竟当初在晚宴上,姓郭的刺史可是当面锣对面鼓的跟自己敲定了瘦西湖的价码。
可惜话未说完,那名衙役已经飞奔出了花厅。
不约一会儿,郡丞陈集涛便在两名衙役的护卫下,进来了花厅之中。
今天的陈集涛穿戴格外正式,头戴雁翅帽,身穿绿袍官衣,脚蹬乌皮靴。一副办理公务接待城中士绅的样子。
而且从他进来花厅的那一刻起,他的脸就没有崔义珪想象中那般熟络地笑起,相反一板一眼仿佛不认识自己一样。
崔义珪走到陈集涛跟前,低声问道:“陈郡丞,今早江上交割出了何事?怎么我家胡掌柜和手下的伙计都丢了性命,飘尸到了岸边?”
陈集涛突然面露疑惑地看着崔义珪,浑然不知一般地不解问道:“什么江上交割?你是扬州银号的崔东家是吧?你放心,贵银号的胡掌柜和数名伙计之死,本郡丞已经派人去查了,过些日子就会有结果出来。”
说着,陈集涛脸色微微转愁,低沉地叹道:“唉,人死不能复生,还望崔东家节哀顺变才是。”
“什么?”
崔义珪脸色巨变,仿佛见了鬼一般地看着陈集涛,尖叫道:“陈郡丞,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想矢口否认崔某与你们扬州刺史府的交易吗?”
陈集涛闻言立马拉下脸来,眉头紧皱脸色阴沉地看着崔义珪,喝道:“放肆!崔东家,本官跟你相识吗?”
“什么?”
崔义珪这下更是懵圈了,又气又恨地叫道:“陈郡丞,你居然装作不认识我?我与你足足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我出五千两银子跟你购买内幕消息,第二次是在狮子头酒楼的雅间儿里商谈购买瘦西湖之事。那天,我与吴茂才吴东家,还有你们扬州府衙的郭刺史同坐一桌,敲定了扬州瘦西湖这块地盘的价格。怎么?陈郡丞,你莫非想抵赖不成?”
“放肆!”
陈集涛又是官威怒放,大声喝道:“满口胡言乱语,本官前些日子一直都在扬州府下辖各县走动,今日下午才堪堪回扬州。哪里会有时间跟你见过两次面?崔东家,你居然诬陷本官收受贿赂,就不怕扬州府衙治你的罪吗?至于你说得瘦西湖出售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本官闻所未闻,你可莫要胡言乱语才是。”
“不,不可能!”
崔义珪见着陈集涛不仅装作不认识自己,更是矢口否认买卖瘦西湖之事,心里的怨愤可想而知了。
只见他突然逼上前去,跟发了疯一般地双手抓住陈集涛的肩膀,不断拉扯着陈集涛身上的绿袍官衣,红着双眼大声叫嚷喊道:“放屁,你明明就认识我,你明明就跟我谈过瘦西湖出售之事,现在居然统统不承认?姓陈的,你还我银子,还我八百万两,还我九百五十万两雪花银子,你就是个骗子,我跟你拼了!!”
“放肆!”
“作死!”
陈集涛身后的两名突然上前,强行将崔义珪推搡开来,一人一边将他架住,让他半点无法动弹。
崔义珪不断挣扎扭打,嘶声喊道:“姓陈的,你个骗子,还我银子。”
陈集涛满脸无辜,无辜中带着丝丝被侮辱而感到愤怒的神色,随后他大袖一挥,喝骂道:“疯言疯语,本官懒得与你一般见识。你说来听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崔义珪见着陈集涛还在装蛋装孙子,那就更加气急败坏了,不过还是连喊带骂地将事情的始末统统讲了出来。
最后,他怒目圆睁地歇斯底里喊道:“你们肯定在江上见财起意,谋害了我银号的胡掌柜和伙计,然后将银子吞没占为己有。姓陈的,快些还我银子!!”
陈集涛哀哀叹息一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崔义珪,摇头说道:“崔东家,看来你是被人设局给坑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那位姓吴的合伙人应该就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