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李乐咏沉吟了一下,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我们五大士族给您这么大的利,当然不是白给的,还有一点小小的要求。不过,您别担心。我们要求您做的事,绝对是毫无危险,甚至连举手之劳都算不上。”
“到底是什么事?”
“其实……我们也不是要求您做什么事,而是要求您不做什么事。在适当的时候……只要秦国公随波逐流就可以了。别人怎么办,您就怎么办,毫无风险,却能得到五大士族的友谊,甚至还有一笔惊天的财富。何去何从,还望秦国公仔细斟酌。”
“适当的时候?什么时候算适当的时候?”
“到时候,自会有人通知您。只要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五大士族就感激不尽!”
郭业冷笑道:“这个条件听起来倒是不错。众位的心意我领了,不过……你们的条件,我不能答应!”
郑青山道:“也不光是这两成干股,秦国公有什么其他的要求,尽管讲来,只要我们五大士族办得到的,绝不推辞!”
“不必再说了!”郭业摆了摆手,道:“论权势,我郭业年纪轻轻就当上了礼部尚书秦国公。论钱财,我有长乐坊大钱庄,富可敌国。论美色,家中的娇妻美妾,也不弱于人。仔细想想,我还真的什么都不缺。既然如此,我又何必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委屈自己?”
李乐咏一嘬牙花子,心中暗想,郭业此言有理!临来之前,自己这方不是没有想到过这种可能,所以,最初的打算是先以珍奇之物,震慑郭业这个土包子,最后再抛出厚利,让郭业屈服!
怎奈出师不利,拿出来的珍奇之物都是人家郭业玩剩下的。最后许下的重利,也打动不了人家。
位高权重,富可敌国,娇妻美妾,有儿有女,仔细一琢磨,郭业的人生简直太完美了,就是比起当今天子来也不遑多让!至少当今天子,弑兄杀弟,强纳弟媳,私德有亏,青史斑斑,总会留下骂名。而郭业的秦国公却是拿实打实的功劳换来的,从名声上来讲,堪称纯洁无瑕!
这可咋办?
不能利诱,那就只能……威逼了!
想到这里,李乐咏道:“秦国公,您这话可说错了。官场之上,有些礼是必须要收的。不是当官的贪图钱财,而是不收就会得罪人,他们不敢不收。秦国公,我这么说,您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威胁我?”
“这可不是威胁您,而是让您明白一个事实。这么说吧,如今官场之上,和我们五大士族有瓜葛的得占八九成。您收了我们的礼,就是和光同尘,无伤大雅。您不收,恐怕……嘿嘿,出头的椽子先烂,这句话您总该听过吧?”
“哼哼,出头的椽子?”郭业道:“就在我受封秦国公之前,满朝文武对我群起而攻,说我有谋反之心。那幅架势,按照您的说法,我郭业就得千夫所指无疾而终。但是,最后的结果,却是我郭业升官发财!得罪了你们五大士族,难道比得罪了满朝文武还严重?”
李乐咏道:“就算您不怕官场上被孤立,那么民间呢?我们五大士族在民间算是薄有名声,要是散步您的一些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乡民愚氓,都会信以为真。您就不怕……”
这个郭业还真不怕,说出了后来的一句名言,道:“笑骂由人,好官我自为之!”
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李老先生,你们这些没当过官的人也太幼稚了!百姓骂两句算什么?是不是好官,百姓说了不算,陛下说了算。换句话说,只要陛下认为我郭业是个好官,别说百姓骂了,就是百官骂,我也是个好官。相反地,失去圣眷,陛下要杀了我,百姓都说我是好官,又有什么用?难道还能有人救我?”
郭业鄙薄劳动人民的言论,把李乐咏说了个瞠目结舌,良久才道:“即便如此,您就不担心身后名?您百年之后……”
“孔子曰,未知生,焉知死?”
郭业对答如流,毫不在意五大士族的威胁,李乐咏咬了咬牙,抛出了最后一个狠招,道:“秦国公,您不怕官场孤立,也不在乎名声。那么钱财呢?”
“笑话,只要长乐坊大钱庄在手,我郭业就富可敌国。你们五大士族难道还有本事,威胁到长乐坊大钱庄?”
李乐咏微微一笑,道:“秦国公,小老儿有个问题想问问您。”
“请讲!”
“小老儿的问题就是,假如,仅仅是假如,在每个长乐坊钱庄分号旁边,再开一个钱庄,能否对长乐坊大钱庄造成威胁?”
郭业冷笑道:“如果这么简单就能从我们长乐坊大钱庄分一杯羹,那天下为何只有一家长乐坊大钱庄?钱庄可不是那么好开的,最重要的是信誉。一个新开的钱庄,要想跟我们长乐坊大钱庄抗衡,简直是痴人说梦!”
“那假如……我宣布,每个新钱庄兼做贩卖琉璃器皿的生意,只要往我们钱庄里面存钱,就可以低价购买我们的琉璃器皿,会如何呢?又假如,客户只要往我们钱庄里面存钱,就可以拿回家等值的琉璃器皿,又会如何呢?有了琉璃器皿在手,客户还会不会担心我们钱庄的信誉呢?”
这个李乐咏还真有经济头脑!
第一个办法相当于让利促销,第二个办法,相当于给了客人抵押品。由于五大士族掌握了廉价琉璃的制作方法,无论怎么搞,都不会吃亏!这样的话,一来薄利多销,打开了琉璃的销路。二来又为新钱庄的信誉做了保证,可以算是一举两得,两全其美!
如此说来……长乐坊大钱庄,危险!
身为穿越人士,自己没有造玻璃,还竟然被自己的敌人用造玻璃的手段,逼了个进退维谷!郭业简直可以称得上是穿越者之耻!
他说道:“有什么呀?你们不就是掌握了廉价琉璃的烧制方法了吗?想用此就把我郭业吓倒?没门!”
“秦国公,您也别生气,这个不是您算计不到,而是形势比人强。俗话说得好,一招鲜,吃遍天。我们五大士族掌握了廉价琉璃的制取方法,您要是不想钱财受损失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加入我们!”
“我却不这么看!”郭业摇了摇头,道:“琉璃算什么?”他一指如意杯,道:“看见没有,我郭业出使回来,就烧制这个!你们的琉璃器皿再好,能比得上此物?”
第1562章 缓兵之计
李乐咏仿佛听了个笑话一样,惊讶地问道:“您要烧制如意杯?”
郭业道:“也不光是杯子,就如同你们的琉璃器皿一样,可以做碗碟呀,花瓶呀,茶壶呀……都可以做!你们说,这些东西,要都是和如意杯的材质一样,你们的琉璃器皿还能卖的出去不?”
“哎呀,您想的倒是挺好,问题是,您做得出来吗?如意杯那是上天所赐,您一个凡人,能得到一个如意杯,已经是邀天之幸!还妄想掌握烧制如意杯的技术,简直是痴心妄想,贪心不足!”
郑青山也说道:“秦国公,您少年得志,难免有些心浮气躁,目空一切。老夫作为过来人,要提醒您一句,看人挑担不吃力。我们五大士族能研究出廉价琉璃的制取方法,看着简单,实际上花的钱,花的时间,花的心血,都是难以计数。您上嘴皮一碰下嘴皮,就说烧制如意杯,往好了说,您是志存高远。往不好里说,您这是吹牛啊!”
郭业道:“多谢郑家主的劝诫。不过,我有件事情就不明白了,你们觉得办不到的事情,凭啥认为我办不到?你们花了偌大的心血才办成的事情,凭啥认为我也得花那么多的心血?不说别的,我郭业在三五年内,就从一个衙役升为礼部尚书。你们五位可能做到?不说你们五位,你们五大士族之人,有一个算一个,谁能做到?”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倾尽五大士族之力,都没出一个二品大员,一直就是五大士族心中最大的痛!现在被郭业应景的提出来,五个老头都是面色不善!
王自成强压怒火,道:“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我承认,论做官,我们的确不如您。但是,要论烧制琉璃的技术,我就不信,天下还能有谁能比得过我们五大士族!别的不说,就说烧制琉璃的原料从哪来?我们五大士族花了几十年时间,才找到一个合适的矿藏,来烧制廉价琉璃。秦国公,您再大的本事,难道还能短时间内走遍全国?”
郭业道:“你们烧制琉璃难道还要找矿?”
“多新鲜呀,要想烧制琉璃就得先找琉璃矿。好的琉璃矿烧制出来的琉璃晶莹剔透,一般的琉璃矿那就……”
说到这里,王自成忽然转颜一笑,道:“秦国公,我明白了,您这是在套我的话呢!我告诉您,没用的!现在好的琉璃矿已经被我们五大士族买下了,您要是敢以势压人,强夺我们的琉璃矿,我们就敢把官司打到陛下面前去!”
郭业哂然一笑,道:“套话?你们也太小看我了!我是看看你们的技术,和我郭业相差有多大!我告诉你们。我制作如意杯,不用琉璃矿,而是沙子!你们霸占琉璃矿对于我来说,无关痛痒!”
“沙子?秦国公您可越说越离谱了!就凭您这一句话,我就可以断定,您对于烧制琉璃,一窍不通!”
郭业道:“我郭业出身农家,没念过什么书,却短短几年,就身居高位,你们就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吗?难道就没有对我做过什么调查?”
李乐咏沉吟道:“难道说……太上老君传法之事,是真的?”
“不错!”郭业正色道:“太上老君那是咱们大唐皇族的祖先,特意传了我文韬武略,让我辅佐大唐。你们想想,如意杯是上天所赐,而太上老君又是神仙中人,如意杯是不是和他老人家有关?他老人家岂会不知道如何炼制如意杯?他老人家既然知道,会不会传授给我?”
大唐年间,鬼神之说,还是比较能唬人的。李乐咏听了将信将疑,道:“既然你知道如何制作如意杯,怎么这么多年都不烧制?偏偏我们拿出了便宜的琉璃器皿,您才说能够烧制如意杯?”
“唉!这就是你们见识短浅了。如意杯算什么?不过是一个玩物罢了。如同珠玉一样,饥不能食,寒不能衣,对于咱们大唐有什么好处?我郭业这些年为大唐南征北战东挡西杀,做的哪件事情,不比烧制如意杯重要?”
叹了一口气,郭业又说道:“你们要是只想赚点小钱,光棍不挡人财路,我也懒得和你们计较!相反的,你们要是以为吃定了我郭业,打算靠这个抢长乐坊大钱庄的主意,那就别怪我郭业把如意杯制出来了!明白告诉你们,如意杯的材质不叫琉璃,而叫玻璃!一字之差,天壤之别!”
郭业说得有鼻子有眼的,五个老头对视一眼,施起了缓兵之计。李乐咏道:“秦国公休要生气,不管您要烧制的是玻璃还是琉璃,总得您出使回来才能做吧?要不咱们的事儿,等您回来再说?”
郭业冷哼一声,道:“我是无所谓,就看你们五大士族,识不识时务了!”随即他站起身来,道:“你们什么时候想找我郭业的麻烦,郭某随时奉陪!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五个老头勉强挽留了几句,也就做罢。
等回到了鑫鑫客栈,郭业也是长出了一口气。五大士族用上缓兵之计,殊不知,咱郭小哥刚才说的话,也是缓兵之计!
造玻璃?虽说是穿越必备项目,但是奈何……郭业真的不会!只是依稀记得造玻璃要用石英砂和纯碱,但是什么是石英砂,石英砂是不是沙子,就不大清楚了。至于大唐到底有没有纯碱,他更是两眼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