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所以,对于这种事情,李二陛下早已是见怪不怪,并不如何震怒。相反,郭业的言行,竟然给了他一种久违的感觉。
李二陛下微微叹了一口气,道:“起来吧。”
“谢陛下。”
“秦国公!”
“臣在!”
“朕年少的时候读史书,发现汉高祖的功臣大半被诛戮。心中常常对高祖所为不以为然。等到了登基之后,才发现,要保全功臣,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少人自恃功高,目中无人,常常触犯国法。韩信、彭越等人被诛,未必没有自己的过失。郭爱卿,你年少有为,功勋卓著,更应谨慎自持,不要做些容易后悔的事情。今天这件事,朕可以原谅,但是假如以后还不知悔改,恐怕朕也保全不了你了!”
群臣听了这话,纷纷赞叹,亲儿子!秦国公,绝对是李二陛下亲儿子!君前行凶,说严重点,都能往谋反之罪上靠。结果呢?李二陛下毫不生气,摆事实讲道理,来了个下不为例,连罚酒三杯都不用,漫天的云彩就算散了!
韦挺跪倒在地,道:“陛下,秦国公君前行凶,难道就这么算了?古语有云,王子犯法与民同罪,何况秦国公呢?请陛下对他依律治罪!”
李二陛下狠狠地瞪了韦挺一眼,心说,治罪?怎么治罪?朕刚刚郊迎秦国公,马上就治秦国公的罪?那不是让朕自己打自己脸吗?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朕身为皇帝,总不能拉下脸来,说秦国公可以置身法外,到底该怎么答复韦挺呢?
正在李二陛下为难之时,郭业再次说道:“陛下,微臣有话说。”
“秦国公请讲!”
“陛下要是因为微臣殴打周桂一事处罚于我,微臣甘愿受罚。但是,陛下说微臣是恃宠生娇,微臣不服!微臣当庭殴打周桂,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周桂离间天家骨肉,心中气愤,这才殴打了他!”
李二陛下道:“离间天家骨头?此话从何说起?”
“启奏陛下,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您了!其实……其实……微臣已经知道了琵琶女到底身在何处。”
“哦?你果然知道?这么说来,周桂是没说谎了?那你因何不速速告知孤王,反而蓄意隐瞒,推脱不知?”
郭业一咧嘴,满脸苦色,道:“跟您说实话,这事儿不单单微臣知道,周桂知道,在场的群臣就没有不知道的。之所以不告诉您,实在是这事儿,好说不好听,陛下还是不要知道的为好。”
见李二陛下面色不善,郭业不敢卖关子,赶紧补充道:“您要是实在想知道,我告诉您,您可得挺住了……”
李二陛下听了这话,心里一翻个儿,道:“难道琵琶女已经被卖入了青楼妓馆之中?”
“那倒是没有。老实说,最近琵琶女的日子过的还不错。”
“她到底在哪?郭业,你再给朕绕圈子,朕……朕……”李二陛下想了半天,硬是没出什么好办法要惩治郭业。罚轻了,郭业不痛不痒。罚重了,李二陛下还真舍不得。
郭业见李二陛下的情绪已经酝酿的差不多了,不敢再调戏李二陛下,道:“琵琶女现在就在齐王府内!”
“啥?”
“琵琶女化名燕飞飞,已经被齐王纳入府中,日日……专宠!”
李佑当时就急了,高声道:“郭业,你……你血口喷人!父皇,这完全是没有事儿呀,您可要相信儿子!”
李二陛下的脸色阴沉的仿佛要滴下水来,问道:“此言当真?郭业……你说琵琶女在齐王府中……可有真凭实据?”
郭业苦笑道:“微臣没有什么真凭实据!”
李佑这下可逮着理了,道:“没有真凭实据?没有真凭实据,你就随口开河?父皇,他这完全是诬告,您可要为孩儿做主!”
郭业道:“微臣确实没有真凭实据,不过朝廷上下都这么说,空穴来风,必非无因。即便琵琶女不在齐王府中,也一定和齐王有些瓜葛。”
李二陛下咬着牙问道:“朝廷上下都这么说?”
“陛下不信,可以当场询问。”
“好!中书令,你可知道此事?”
魏征是两头都不敢得罪,道:“微臣倒是听说了这么一条传言。不过民间的传言,一向是以讹传讹,不可相信。”
“卫国公你呢?”
“微臣以为,不管有没有那条传言,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就不应治齐王的罪。”这话说得,表面上是为了齐王李佑开脱,实质上是已经承认了听说过那条谣言。
有了这两个人打头,李二陛下再问到谁的头上,人们都是实话实说。
李佑越听,脸色越是惨白,对张亮道:“勋国公救我!勋国公救我啊!”
张亮也是左右为难,周桂被郭业抽晕了,要救齐王,势必就得自己亲自上阵。可是,那样的话,自己会不会引火烧身?再说了,刚才自己可是宣称毫不知情的,这个谎到底要怎么圆呢?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道:“殿下勿慌,我来救你!”
李佑回头望去,原来是周桂已经悠悠醒转!
第1690章 呼之欲出
周桂强打精神,道:“陛下……陛下……臣有话说!琵琶女不是燕飞飞,而是……燕文芳!”
“燕文芳?燕文芳又是谁?”
“陛下可曾听说过,秦国公郭业曾经在水口城的花魁大赛上,日纳四美?”
“朕听说过。莫非……燕文芳就是四美之一?”
“正是。经过微臣多方查探,发现燕文芳就是琵琶女,琵琶女就是燕文芳。换言之,秦国公已经纳了琵琶女为妾。今天,完全是他做贼心虚,才蓄意殴打微臣,让微臣说不出话来。”
“此言当真?”
“微臣有画像为证!”周桂把锦盒打开,里面不仅仅有不良人的文书,还有几张画像。他拿起一张画像,道:“陛下,此为不良人总部发下来的画像。”
张亮轻声道:“微臣派人临摹了几百张阴妃娘娘的画像,分赴各地。”
李二陛下接过画像一看,道:“不错,像是阴妃的手笔。”
周桂又拿出了另外几张画像,道:“这是咱们水口城的兄弟,所画燕文芳的画像,陛下请看,是不是琵琶女?”
李二陛下接过来一看,这些画可比阴贵妃那张差得远了,不过仔细看去,都有阴贵妃的神韵,他沉声道:“周桂,你可知道诬告秦国公的后果?”
“微臣以下犯上,诬告秦国公,当然是万剐凌迟之罪。”
李二陛下又对郭业道:“秦国公,关于燕文芳的事情,你又有什么话说?”
郭业颇为不以为然,道:“世间之人,相像的很多。周司长仅凭一副画像,就断定郭某人的爱妾是琵琶女,是不是太武断了一点?”
“在下的证据,可不仅仅是一副画像。稍后几日,就有水口城普通百姓带到,他们都在花魁大赛上见过琵琶女。微臣相信以咱们大唐刑部的手段,自然能判定他们所见之人,是否琵琶女。”
郭业冷笑一声,道:“周桂!为了对付本官,你也真是处心积虑了!”
“不敢当!在下此举为的是效忠陛下,效忠不良人。至于您……嘿嘿……不做亏心事,不做鬼叫门,您的所为触犯了王法,可怪不到我周桂的头上!咱们二人只有公仇,没有私怨。”
“好一张利口,那我来问你,花魁大赛距离现在,都将近半年了,别说八百里加急,就是你慢慢爬,都能爬回大唐了。为什么直到现在,也就是陛下亲自郊迎的时候,才八百里加急,给陛下报信!这不是处心积虑的对付我郭业吗?”
周桂道:“秦国公误会了。您也知道,单凭一张画像,就认定琵琶女就是燕文芳,太过武断。我周桂为了不冤枉秦国公,当然要详细调查。调查完毕之后,才八百里加急,报知陛下。”
韦挺道:“事到如今,不用追究那些细枝末节。当务之急,是要查明,秦国公到底有没有纳琵琶女为妾!秦国公,您把琵琶女请出来,让陛下一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