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牛凳
郭业心说咱俩有那么熟吗,要讨论这么私密的话题?他含糊应道:“多谢岑侍郎的夸奖。”
岑文本又道:“不过,女人多了也是麻烦。咱们男人,难免喜新厌旧,有了新人忘旧人,这都是人之常情。但是那些被冷落的女子怎么能懂?一哭二闹上吊,弄得人不胜其烦。秦国公这些日子过得还好吧?”
“这个……闺阁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岑侍郎,咱们名人不说暗话。您是有大学问的人,讲究的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今日来到郭某的府上,总不会是为了和郭某人谈论女人吧?”
“好,不谈女人。”岑文本又换了个话题,道:“秦国公新任不良人大统领和长安令,最近是不是一直公务繁忙,无暇他顾?”
“呃……其实也还好。”
岑文本忽然面色一肃,道:“秦国公,在下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岑侍郎有话但讲无妨。”
“为人夫者可以喜新厌旧,但是为官却不能喜新厌旧。您身兼多职,每个官职都关系到朝廷的安危,百姓的疾苦。稍一不慎,就会酿成大错啊!”
郭业心说那话儿来了,故作不知道:“岑侍郎,您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礼部出了什么问题不成?”
“礼部倒是没什么问题,关键是领军卫府衙门,有一些衙役仗了领军卫府的势力,在长安城内,为非作歹,胡作非为,不仅百姓苦不堪言,就是不少低阶官员也是不胜其扰。在下深为秦国公担忧。”
“啊?还有这种事?岑侍郎,您这不是夸大其词吧?据在下所知,领军卫府,虽然叫做衙门,行的却是军法。哪个衙役能有那么大的胆子,胆敢在长安城内胡作非为,难道就不怕掉脑袋吗?”
岑文本冷笑一声,道:“哼哼,那帮丘八的眼睛里,只有金银财宝,哪有什么礼义廉耻了?实不相瞒,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衙役,敲诈勒索不成,竟然把受害人抓进了领军卫府衙门,现在那个受害人生死不知。这还是我大唐的衙役吗?简直就是土匪!秦国公,你这个领军卫府大将军,难辞其咎!”
“还有此事?但不知这个受害人是谁?”
“就是岑某人的弟弟,叫做岑文昭,现如今官居门下省弘文馆的校书郎一职。”
“啊呀呀!啧啧啧!”郭业夸张地叫了几声,道:“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敲诈岑侍郎的弟弟?实在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岑侍郎,您说这个贼人到底叫什么名字,官居何职?我绝对饶不了他!”
“此人到底是谁,在下就不甚清楚了。不过此事证据确凿,绝非岑某人胡编乱造。还请秦国公尽快把人放了,并且严惩那个小衙役。”
郭业道:“但不知如何严惩那个小衙役,才能让岑侍郎出气?”
“本官虽为中书侍郎,却也不会以势压人,秦国公依律治罪即可。不过,在下听说三国时期,曹操误踏了春苗,就要割发代首。您这领军卫府衙门,行的乃是军法,这个衙役的身份总不可能比得上曹孟德吧?”
“您的意思是……要我把那个衙役砍头?”
“这我可没说,全靠秦国公决断!只要您秉公执法,岑某人就感激不尽。当然了,如果您徇私枉法,那么……岑某人也不能视而不见。”
郭业道:“有道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事实到底如何,在下也不能光听岑侍郎的一面之词。还请稍待几日,等在下把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定然会给岑侍郎一个交待。”
“哼哼,难道秦国公还信不过岑某人的话?”
“不是不相信您,而是……”郭业微微一叹,道:“昨夜之事您也没在现场,具体发生了什么,也只是道听途说,难保没有什么以讹传讹之处。再说了,别说是您的弟弟了,就算是有人冲撞了哪位哪位皇亲国戚,衙门审案也要三推六问,没有不准犯人自辩的道理。岑侍郎,您是有大学问的人,不会连这个道理都不知道吧?”
“说得好听!怕只怕这是您为了掩饰御下不严之罪,想出来的托词吧?”
郭业听了这话毫不生气,道:“如果岑侍郎信不过我,就请您和郭某人一起移步领军卫府衙门,咱们共同查办此案。”
“如此甚好。”
郭业揣着明白当糊涂,和岑文本去了领军卫府衙门,那当然是毫无所获。领军卫府的官员们表示,别说是昨天了,就是近一个月内,领军卫府衙门都没抓什么人进来。
郭业两手一摊,道:“岑侍郎,我的领军卫府衙门里,并没有令弟啊!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也许是有贼人冒充官差,掳走了令弟。不过,您别着急,咱们领军卫府衙门,也有缉贼捕盗的职责,我这就下一道命令,让衙役们全力查找令弟的下落。”
岑文本满腹狐疑,道:“果真如此?该不会是你们领军卫府衙门内官官相护,把我弟弟藏起来了吧?能不能让岑某人搜一搜?”
郭业脸一沉,道:“岑大人,您可不要得寸进尺!虽然您是中书侍郎,但也管不到我们领军卫府衙门。别说是您了,就是现如今的魏征魏大人,想要搜查我们领军卫府衙门,都得请陛下的旨意。不好意思,您这个要求,我不能答应。”
“请旨?”岑文本冷笑一声,道:“这个问题难得住别人,可难不住我岑文本!秦国公稍候,我这就去请陛下的旨意!”
岑文本转身就走,郭业拦也不拦,道:“那郭某人就静候佳音了!”
第1718章 恶人先告状
今天岑文本一开口,郭业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岑文昭那可是岑文本的亲兄弟。岑文本都几十岁的人了,难道会连自己的亲兄弟是什么德性都不知道?他只要稍微动一动脑筋,就知道昨晚之事,绝对是岑文昭之过。他此刻最应该做的,就是和郭业好说好量,央求郭业放岑文昭一马。索性昨晚之事,也没有酿成什么严重的后果,郭业也乐得做一个顺水人情。
但是,事实大出郭业的预料之外。岑文本一上来,就倒打一耙,把一盆脏水全泼在了领军卫府衙门的小衙役身上,甚至要求郭业行军法要了那个衙役的性命。一边是朝廷的中书侍郎和弘文馆校书郎,另一边是名声不好的衙门胥吏。假如郭业不是昨晚事件的亲历者,没准还真被岑文本蒙混过关了。
到时候小衙役人头落地,岑氏兄弟那口恶气倒是出了。但是有朝一日,这个案子翻过来,郭业可咋办?人家岑文本不过是一个报案之人,并没有亲历此事,道听途说有什么罪过?最终的板子,还是得落到郭业的身上。
岑文本的这份心思,不可谓不恶毒!
所以,郭业就揣着明白当糊涂,把岑文本带进了领军卫府衙门。岑文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看你岑文本到底如何是好?你既然对咱郭小哥起了坏心,就别怪咱对你略施薄惩。没想到,人家岑侍郎,还真受不得激,竟然为了这点破事,要请李二陛下的旨意。
郭业心说,岑文本啊,岑文本,这还真是天堂有路尔不走,地狱无门自来投。今日之事如果闹大了,不仅你得闹个灰头灰脸,你那兄弟也得受两年流刑!
郭业对岑文本今日的所为不满,其实,岑文本对今日郭业的所为更不满!
岑文本心中暗想,世传郭业乃是一个赘婿出身,粗鄙无理,不学无术,今日一见,果然如此!本官今日特意纡尊降贵拜访于他,所求不过是让他处置一个小小的衙役,他竟然还敢推三阻四的!连官官相护的道理都不懂,他到底是做的是什么官呀?
更气人的是,到了领军卫府衙门,他竟然还推说我那兄弟岑文昭不在里面!这真是岂有此理!昨天晚上,我兄弟的亲随就混在人群之中,领军卫府衙门的腰牌看得清清楚楚,这还能做得了假?
哦……我明白了!世传郭业最为贪花好色,该不会是他也看上许元化的老婆和妹妹了吧。嗯,很有可能!那两个小娘子的确是别有一番味道。他一定是想靠折磨我兄弟,来夺取两位小娘子的芳心。这才在我面前故意推脱。
哼哼,郭业呀,郭业,既然你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今日之事我一定要你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岑文本怒冲冲往皇宫方向走,这还没到宫门口呢,就听身后有人高声喝喊:“岑侍郎,慢走!岑侍郎慢走!”
他回头一看,却原来是他的心腹家人岑三。
“岑三,你找我干什么?”
“启禀岑侍郎,属下知道二爷的下落了!”
岑文本一愣神,道:“难道文昭不在领军卫府衙门的大牢里面?”
“二爷确实不在领军卫府衙门,而是在长安府衙的大牢之内。”
岑文本眉头微皱,道:“难道本官错怪郭业那小子了?”
“嗨!您说什么呢,这事就是郭业搞的。”
“不会吧,据我所知,郭业根本就还没去长安府衙上任呢,怎么可能把文昭兄弟抓入长安府衙的大牢之中?”
“岑侍郎您是有所不知。在长安府府衙之内,有一个叫文四海的人,原来是长安府的法曹。后来因为贪渎被免,只能去看大门了。就在昨天晚上,文四海竟然被秦国公任命为长安府的判官。这也太不合规矩了,整个府衙都轰动了。后来人们一打听才知道,因为他昨天晚上,帮秦国公办了一个案子,这才得了秦国公的青眼。这个案子呢,就是二爷的案子。”
“此言当真?”
“长安府衙内都这么说,那还能做得了假?再说了,那可是判官,不是郭业……”
岑文本一摆手,道:“行了,行了,本官知道判官是怎么回事,不用你来解释。回去吧,本官这就入宫面圣。本来我以为今天能把文昭救出来就不错。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之喜,嘿嘿,今天郭业就算不死,也得扒层皮!”
“意外之喜?”
“说了你也不懂,且看本官的手段!”